鏡頭內的悲喜人生

唐瀟霖

東方衛視敢于拿出兩個半月時間，在每周五22：00黃金檔播出《急診室故事》，其實很冒風險。與它同時段播出的有《最強大腦》《我是歌手》《中國好歌曲》《奔跑吧兄弟》等，至少4檔投入規模億元以上的大型綜藝娛樂秀。拿出這樣的時段，足以證明東方衛視在新節目類型上的嘗試勇氣。

大型急救紀實真人秀《急診室故事》使用固定攝像頭拍攝，深入人們無法進入的搶救室一線，直擊常人視角無法觸及的急診室真實故事。東方衛視總監李勇說：“我們推這檔節目，不是搞機會主義，不是為了試驗收視率高低、贊助商多少。做這個節目，只是希望用鏡頭更多地展現當今中國社會各階層發生的真實感人故事。”

“東方衛視的幾位領導，都是有情懷、有理想的‘文藝青年，才會拍板做這種決定。”《急診室故事》總制片人、聯合制作方恒頓傳媒董事長曾榮感嘆。

生活遠勝編劇

臨近除夕前，距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旁不遠的機房內，《急診室故事》總導演王昕軼正在忙碌最后三集節目的剪輯。即將到來的春節長假，或許能稍微緩解制作這檔節目帶來的身心疲憊。

“大家在醫院拍攝了65天，實行導演輪班制，12小時換一班，24小時不停歇拍攝。下班后還要寫導演筆記，每天都工作16小時左右。還要時刻面對著剪輯前沒打馬賽克的血腥畫面，看了心里非常難受，我們因此還專門安排了心理醫生進行疏導。制作期間，全體人員都生病了，經受了身體、心理的雙重折磨。”王昕軼告訴《綜藝報》。

盡管如此，王昕軼還是很“享受”節目的制作過程，“聚焦醫患矛盾，使用固定攝像頭拍攝，這對導演來說都是很大挑戰，能夠參與其中是件幸福的事”。

這種真實記錄，沒有明星、沒有戲劇沖突，能夠吸引觀眾嗎？王昕軼感慨道：“生活，遠比你想象得更意外。面對它你才會發現所謂的編劇技巧、導演思路是多么匱乏蒼白。”他表示，未來2-3年內，明星真人秀風潮會逐漸被素人（普通人）真人秀取代，《急診室故事》只是嘗試得稍微早一些。

接受拍攝任務前，王昕軼有所顧慮，壓力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醫療機構是否敢于暴露最真實的自己，遇到醫患矛盾發生時，醫院會不會要求掩飾，從而不夠真實；二是患者的同意度，因為涉及隱私，拍攝前要征求每位患者的同意，能說服多少患者參與，都是未知數。

雖然過程很曲折，但結果出乎意料得好。負責與醫生、患者溝通的選角導演在遭受了諸多白眼、訓斥后，最終用真誠贏得了醫院信任；患者的同意率也出人意料得高，一共有750位患者接受了拍攝。

最終，《急診室故事》表現不俗，在眾多大型綜藝節目圍堵下，取得了CSM媒介研究34城0.46%的收視率。曾榮告訴記者，該節目收視表現非常平穩，這意味著在歡樂熱鬧的電視熒屏下，雖然很難因為換臺而拉進新的觀眾，但節目鎖住觀眾的能力非常強，開始看節目的觀眾幾乎都會堅持到最后。其次，受過中高等教育的觀眾人群占比高達70%，比例遠高于一般節目。

刪繁就簡的感染力

王昕軼體會最深的一點是，電視節目也可以是個刪繁就簡的過程。在全部10集節目中，最打動他的是一個講述臨終關懷的故事。他看了10遍，落淚10次。“以前做綜藝節目，習慣拼命往里加東西，不斷給毛坯物加料，最終形成一個花里胡哨的產品，以求感人。而真實拍攝中，都是最感人的故事，難題在于如何取舍。”

最終呈現出的感人故事，來自節目組艱苦漫長的“守候”。《急診室故事》片比840：1。攝制組在醫院10個區域布置了攝像頭，78個攝像頭只收錄5個畫面，一天產生120小時的素材，一個人即使不眠不休地看素材，也需要5天時間。

王昕軼告訴《綜藝報》，節目順利完成靠的是精準設計和嚴格的流程管控。導控間相當于節目拍攝的心臟，當班導演要負責78個攝像頭的管控和故事選擇。作為總導演，他配有一個導演助理。攝影師負責操控攝像頭，導播負責把78路攝像頭的畫面挑選出5個收錄，還有兩名場記負責記錄，以便后期剪輯時方便從海量素材中迅速篩選出所需畫面。同時，拍攝區還需配備5個選角導演，他們要時時和醫生、病患溝通，獲得拍攝許可。加上外拍團隊、后期導演、剪輯、制片保障等，整個制作團隊共100多人。

最終，節目以真誠的態度和對生命的敬畏，贏得了各方好評。“以前我們拍東西是參觀式的，走馬觀花，而藝術的感染力和爆發力是在家里創作不出來的。體驗生活，必須有寬度、深度、廣度，才可能拿出真正的好作品”，王昕軼說。在《急診室故事》初試成功后，東方衛視已經將固定攝像頭節目確定為嘗試重點，“養老院的故事”“警署的故事”“學校的故事”等都有可能走上熒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