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有自由

Cinsue

我曾經師從一位秉承自由主義傾向的學者，他在政治哲學課上引導我們討論盧梭、柏林、羅爾斯等人的學說，他為人親切、坦蕩、感性又認真，除了在課堂上跟學生互動積極之外，還會組織夜晚的電影放映會，然后一起驅車去吃宵夜，再開車把同學送回宿舍。有時他在教室里上課，有時陽光鋪天蓋地，他就帶學生去草坪上席地而坐，邊喝啤酒邊繼續談論政治。這樣的一位教授，似乎已貫通學術與人生，自然深受學生喜愛。

一個自由主義者的生活，好像本就應該如此。雖然學者不是每個人最合適的身份，自由主義者卻不囿于職業、性別、年齡等條件，只要你稍微了解一點自由主義的學說并愿意贊同，這樣定位自身之后又能存生活中貫徹，那么就能體會到天地間的自由。

有一個朋友曾經和我分享某天的日記： “千里迢迢來到學校，發現今天不開門，只好來公園坐坐。陽光不驕不躁，不惹人厭煩，不讓人躲閃，只讓人更想擁抱它，不知道這樣的好天氣還能持續多久。這里的天氣更能讓人體會陽光的意義，這里的人更懂得珍惜陽光。人與樹林、花叢、水池、鳥類都在吸收陽光的養分，枯黃的落葉在陽光下仿佛仍有一絲生命。陽光給每個人生活的力量，但從不刻意關心生命中的苦難或榮耀。沒有卑微的人或物，只有赤裸面對陽光的沙礫。飛鳥在飛，人在行走，最終逃不過也終要回歸到萬物的原點。在這樣的場景里，生命顯得很輕松，輕如鴻毛，細若游絲。時間可以很稀薄，這也是生命的一種現實。一年即是一日，一日不過一瞬。擁有了瞬間也便擁有一切時間?！?/p>

在他的日記里，我讀出的是一種最最簡單的自由之感，與一切學說、定義、人為創造物都無關，只是天地之間的一種自然存在。陽光清風，鳥獸蟲魚，植物沙礫，與行走的人一起構成了最放松、最輕盈的一個瞬間，在完全放空和沉靜的心態下，自由成了最觸手可及的真切體驗。

仿佛，世界上除了自由，本就沒有別的規則。即使這只是一種暫時的恍神。

我們已經對各種規律了解太多，對各種規定屈服太久，我們用所有辛苦建立起來的觀念去理解世界，自由便成了最難以理解的東西。我們只知道萬物無不受限，卻忘了，萬物都向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