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勞工黨黨紀制度的特色與價值

朱玲 聶平平

摘 要：腐敗是人類發展的痼疾，探尋根治腐敗之路迫在眉睫。巴西勞工黨憑借制定的兩階段代表會議、核心小組、派別活動規范以及“多數聯盟”等黨紀制度形成了優于國內其他政黨的鮮明特色。它們不僅有力地促進了黨內民主，還極大地提升了政黨形象，更是獲得民眾堅定擁護的重要因素。勞工黨嚴明黨紀的實踐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一是要注重發展黨內民主，形成黨內安定團結秩序；二是全面加強道德廉政建設，完善黨內民主監督機制，通過制度的不斷創新與嚴格執行來打造一個“不敢腐、不易腐、不能腐”的良好局面。

關鍵詞：巴西勞工黨；黨紀制度；廉政

中圖分類號：D777.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170（2015）05-0072-05

如何推進廉政工作的順利進行是任何性質的執政黨都必須面臨的重大問題，但伴隨私有制、國家的產生和發展起來的人類痼疾—腐敗問題卻使許多國家深受其累，并一度使黨政機關陷入癱瘓狀態，民意支持率節節敗退。而在腐敗問題較為嚴重的拉美地區，年輕的左翼政黨—巴西勞工黨①卻用了僅僅20多年的時間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在野黨迅速成長為巴西政壇上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執政黨，并在剛剛結束的巴西大選中又一次贏得總統的職位，創下四連任的奇跡。這樣的成就除了有魅力獨特的領導人的指引、選民的大力支持之外，與勞工黨重視廉政建設、嚴肅黨紀的做法是密不可分的。因此，本文試圖從巴西勞工黨嚴明黨紀的角度，對勞工黨重視黨內民主，強調黨紀制度建設，努力創造相較于其他政黨的組織優勢、思想優勢和制度優勢進行分析和研究，從而得出有益的經驗供我們學習與借鑒。

一、巴西勞工黨黨紀制度的特色和優勢

在巴西，“虛弱”、“脆弱”為國內大多數政黨打上了鮮明的時代烙印，政黨制度發展普遍相對滯后，組織體系松散、制度化水平低的現象比比皆是。但于20世紀70年代末在圣保羅建立的勞工黨卻是一個特例，它與其他政黨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主張法度嚴明，令行禁止。從一定程度上講，嚴明的黨紀成了勞工黨運行進程中的免疫系統，對貫徹落實政黨的意志，防范權力對政黨及其黨員的腐蝕，維護政黨的生命力，具有決定性作用。而其制定的兩階段代表會議、核心小組、派別活動規范以及“多數聯盟”等制度構成了勞工黨優于巴西國內其他政黨的鮮明特色。

（一）核心小組制度對黨員黨紀遵守的監督

基層組織是黨和人民保持血肉聯系的紐帶，它們與民眾接觸最多，對基層組織的加強和完善可以切實拉近民眾與黨的距離，使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綱領得到更好地貫徹。在巴西勞工黨內部，核心小組制度是其最重要的基層組織，它深受天主教會基層社區組織形式的影響，其概念類似于傳統左翼政黨的基層單位，是按居住地域、工作場所或社會運動的范圍組成的。“所有黨員均應參加一個核心小組的活動”是其核心宗旨，這樣既可以確保黨員行使民主監督的權力，也對群眾基礎的擴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而勞工黨黨章關于“核心小組有權向各級黨代會派出代表并且有提議權、發言權甚至表決權”的規定更是為核心小組能真正發揮作用提供了制度保障。[1]此外，核心小組還有責任開展對黨員和積極分子的政治教育，確保黨內民主程序正常運作。可以說，核心小組制度的確立既為基層黨員充分行使提議、發言甚至表決權提供了強有力的制度保障，也維護了黨規的約束力與權威性。例如，勞工黨之所以能在2002年的大選中獲勝，主要原因之一是敢于同貪污腐敗現象作斗爭，反貪是勞工黨的主要旗幟之一。[2]可以說，不斷完善核心小組制度的監督機制在預防和懲治腐敗中發揮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二）黨內派別行為規范的確立和實施

除了不斷加強基層組織同人民群眾的聯系，對于一個政黨來說，整合黨內各派別利益也尤為重要。利益整合是執政黨必須履行的職責之一，是政黨執政的一項根本性原則。[3]政黨的整合作用發揮得越好，其地位就越能得到鞏固和加強。勞工黨由眾多組織、集團聯合組成，其內部包括從中間派別到激進左派在內的多種派別，是一個多黨聯合的政黨①。這些派別之間，往往由于政治主張不同而導致內部矛盾惡化，長此以往就必然會產生黨內派別之爭。因此，如何實現聯盟內部團結、協調平衡各黨派的利益是勞工黨領袖必須解決好的重大問題。在這一方面，巴西勞工黨有其獨特的制度設計，它沒有一味采取打壓政策而是努力促使黨內現存派別之爭公開化、透明化。例如，1983年勞工黨的黨內選舉改行比例代表制原則，規定每一名單至少應獲得黨代會10%的得票率方可參加各級黨的指導委員會[4]，并且通過的人選名單是由黨員直接投票決定的。黨內選舉制度的變化意味著廣大黨員將有機會接觸并了解到不同的立場和觀點，從而使黨內各種政治力量和派別的分野明朗化。同時，對選舉制度的改革也開啟了勞工黨黨內派別規范化的進程，即派別之間的爭論由原先僅限于聯邦層次擴大到地方、基層，充分發揮了地方和基層的作用，促進了黨內民主的發展，為協調黨內派別利益沖突提供了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和實踐渠道。

此外，為了有序引導派別行為，勞工黨還在政治理念上高舉“反資本主義，堅持社會主義”大旗以統一不同派別的思想言行，在組織制度上通過推動形成主流的“多數聯盟”舉措以統一大多數黨員步調。“多數聯盟”的有序運行在勞工黨的組織建設和實際運作方面也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一方面，它促使了黨內不同觀點、立場進一步明朗化；另一方面，也在眾多派別中形成了一個明確的領導集團，有利于黨內民主建設。例如在票決制上，勞工黨秉承“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實行了黨內公決制度，使黨的領導層得以繞過派別之爭直接訴諸基層黨員的大政方針。[5]這些規范的制定，為黨內派別活動的規范有序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三）嚴治政策與黨內民主機制

腐敗是人類發展的痼疾，它的出現更多地源于制度缺失和監督不力等因素。完善的監管機構如同無形的“高壓線”讓腐敗分子無所遁形。作為巴西的反腐斗士，勞工黨一直對腐敗問題實行嚴打政策，其自身也制定了適合本黨實際情況的嚴明的黨紀制度。如勞工黨的最高決策機關是全國代表大會，最高領導機關是全國領導委員會，由86人組成，下設州（地區）領導委員會、市縣領導委員會和基層核心小組。至于其所設立的財政監督委員會、紀律檢查委員會等組織則是專職負責勞工黨黨紀工作，同時還有電子政務、政務公開、公民參與網絡反腐、輿論監督、招投標等制度。這一道道高壓線的鋪設有效地遏制了黨內的貪腐之風，使腐敗分子無處藏身。

除了一系列的高壓機制外，勞工黨黨內民主與制約機制還突出體現在勞工黨的兩階段代表會議制度和黨內的民主選舉制度上[6]：即巴西國內市、州和聯邦各級分別在舉行正式的全國黨代會之前召開“會前會議”。“會前會議”主要是對黨的各個時期所面臨的主要任務進行討論并作出決定，而全國代表大會的主要職責則是對“會前會議”已經決定的事項進行審核和批準。黨內選舉也遵循同樣的程序進行。

這些制度的貫徹執行，為基層黨員在各類會議上參與討論并表達意見進而參與決策提供了有效渠道，為各級機構的選舉通過競爭投票產生提供了制度保障。而在鼓勵基層黨員積極參與各類會議并自由發表意見的同時，勞工黨也反復強調了遵守黨的原則和紀律的重要性。對于那些屢次違反黨規黨紀和經過民主決策決定的黨員，無論職位高低，一經證實便立即開除，取消黨籍。如曾是勞工黨著名活動家的埃萊娜因違背大多數人的意愿，反對社會保障改革法案而被勞工黨開除出籍，這樣做維護了全黨的根本利益。[7]

二、巴西勞工黨黨紀在政黨形成與發展中的價值

巴西勞工黨在思想理論、組織結構等方面設計的獨特優勢，使得勞工黨連續四次取得競選總統的勝利，執政地位穩若泰山，民意支持率居高不下。嚴明的黨紀制度在勞工黨政黨形成和發展的歷程中具有深遠的價值，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有力地促進了黨內民主發展，彰顯了政黨的組織制度優勢

黨內民主是保持政黨與民眾溝通的主渠道，是黨組織的一種運行方式，其核心在于廣大黨員在黨內政治生活中主體地位的平等以及黨員民主權利的尊重和維護。[1]因此，加強黨內民主建設對于政黨的發展尤為重要。而勞工黨在建黨之初，正是由于沒能形成一個明確的綱領，黨內民主發展不完善，才導致黨內矛盾不斷升級，黨的主張無法被廣大人民所理解和接受，而當其開始注重加強黨員建設，逐步創設的諸如兩階段代表會議、核心小組等一系列有特色的黨紀制度后，勞工黨的基本政治訴求和戰略才逐漸明晰起來，黨內民主得到了最大限度地發展。這些制度充分體現和尊重了勞工黨創建者“黨的決定能夠在基層黨員充分參與的基礎上通過民主程序產生”、“基層參與是為了確保黨員的權利和地位”的設想，也使勞工黨具有了巴西國內多數其他政黨所無法比擬的組織制度優勢。

（二）有效地協調了黨內各派別的關系，確保黨內生活的規范有序

黨內關系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關系網絡，它是政黨內部各主體圍繞各自相應的權利和義務所形成的相互關系和互動行為模式。[1]面對如此復雜的局面，倘若沒有基本的運行規范，政黨組織的共同目標就很難得到實現，特別像勞工黨這樣一個多黨聯合執政的政體。而黨紀制度的制定和實施恰恰為勞工黨和黨內各行為主體提供了基本的行為規范，維護了黨的安定團結。從另一個角度看，黨紀也是黨內錯綜復雜關系處理經驗的總結，在規范黨內關系，確保黨內生活規范有序中發揮了有力的杠桿作用。比如，勞工黨采取措施促使黨內派別公開化，不僅有助于表達各種不同聲音，使各種立場和觀點呈現在全體黨員面前，給黨員提供更多選擇，進而推動黨內民主的發展；還有助于減少因黨內派別暗斗而產生的消極影響。勞工黨制定的一系列黨紀制度并嚴格執行促使勞工黨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開放型政黨”，在提高黨的包容性、凝聚力的同時也發展壯大了黨的自身隊伍。

（三）進一步完善了黨內民主監督，推進了黨內決策的民主進程

腐敗是生長在黨的肌體上的毒瘤，不僅損毀黨的形象而且危及黨的生存，而黨內民主決策不足、權力過度集中、監督與問責機制的缺失是其產生的重要原因。因此，加快民主決策的進程，完善黨內民主監督機制是破除腐敗怪圈的有效方法。勞工黨設立的核心小組制度無疑是對此最好的詮釋。核心小組規定：所有黨員均應參加一個核心小組的活動，而黨章又賦予核心小組提議、發言乃至表決權，使每個黨員都參與其中，充分調動了黨員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而對于黨的領導層，勞工黨也做出了讓黨的高級干部參加基層組織生活，接受黨內外群眾監督的相關規定。這些制度的實施，不僅加強了民主決策的力度，而且完善了黨內監督機制，是勞工黨獲得廣泛群眾基礎的有力武器。巴西勞工黨作為主要執政黨，以遠見卓識和“自我斷腕”的勇氣推進反腐敗工作和紀律制度建設，無論對于政黨自身還是國家長遠政治文明，都做出了積極貢獻。

三、巴西勞工黨嚴明黨紀實踐對中國共產黨的啟示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在所有的國家都存在著腐敗，只是某些國家中的腐敗比另一些國家中的腐敗現象更普遍，某個國家處于變革時期的腐敗現象比該國在其他時期腐敗現象更為普遍”[8]。對于正處于轉型期的我們來說，更應積極應對貪腐之風，竭力鏟除滋生腐敗的土壤，努力創建一個清明廉潔的政府，巴西勞工黨關于黨紀建設的做法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一）特別注重發展黨內民主，形成黨內安定團結秩序

建立科學的運行機制必然要求發展黨內民主。“參與”是黨內民主的重心，黨員對黨的權力的分享是其最突出的本質特征[9]，若是民主參與流于形式，黨員不能獨立行使選舉權、監督權、罷免權，那么黨組織就不可能調動廣大黨員的積極性。對于中國共產黨來說，發展黨內民主，最重要的是如何從機制上體現民主集中制、如何按這一原則運作。而做到這一點，關鍵在于是否建立了一套嚴格的、科學的機制，是否有一系列規范的黨員選舉權制、評議權制和批評權制。與此同時，對于一個政黨來說，其基本價值取向以及政黨文明的發展達到一定高度的標志就在于對黨內團結是否堅決擁護。因此，作為黨內各主體行為規范的黨紀要以協調黨內關系為重任，積極發展黨內民主、確保黨內團結。巴西勞工黨的“多數聯盟”正是維護黨內團結，發展黨內民主的最好詮釋。同樣身為發展中國家的我們，面對黨內的不同聲音，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努力化解由黨內分歧帶來的消極影響。綜合而言，發展黨內民主、確保黨內團結應是每一個執政黨都必須正視和努力達到的目標，成為黨紀建設的主要內容，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最大限度地吸收大多數同志，吸納更多的忠言和良策為黨的事業服務。

（二）全面加強道德廉政建設，完善黨內民主監督機制

在腐敗重災區的南美洲，巴西的清廉指數一直處于中等偏上水平，但其國內的腐敗問題卻不容樂觀，例如，2005年的“月費案”丑聞事件就使巴西勞工黨一度陷入執政危機，但隨著羅塞夫大選的又一次勝利，讓我們看到了勞工黨的獨特魅力，可以說，勞工黨加強道德建設的舉措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其出臺的《勞工黨道德和紀律條例》和《勞工黨道德法》對黨員、黨的領導人、黨員議員和黨員公務員提出了明確的道德要求和紀律要求及處罰辦法，從而約束了腐敗行為。作為處于轉型期的我們，黨內隊伍中不乏少數道德敗壞、頂風作案的貪污受賄之人，加強道德廉政建設能從思想上給予警示和約束，很大程度上能抑制腐敗行為的發生。此外，民主監督對于一個政黨來說如同生命線，完善黨內監督機制，嚴明黨紀，增強黨紀的約束力能從根源上減少腐敗行為的發生。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人大成立60周年大會上強調：“要堅持用制度管權管事管人，抓緊形成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有效機制，讓人民監督權力，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要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堅持有腐必反、有貪必肅，下最大氣力解決腐敗問題，努力營造風清氣正的黨風政風和社會風氣，不斷以反腐倡廉的新成效取信于民。”我們必須做到警鐘長鳴，堅持黨要管黨、正風肅紀、強化制度建設，并輔以道德廉政建設，做到從政以德、廉潔以律。只有充分糅合紀律的剛性與道德的柔性，才能形成全黨上下忠于理想、嚴守紀律、步調一致、奮發進取的強大力量。

筑牢黨紀國法防線是從源頭防治腐敗的重要舉措。巴西勞工黨嚴明黨紀加強廉政建設的做法無疑是最佳的詮釋，可以說，勞工黨在短短20多年間創造的輝煌成就，嚴明的黨紀制度功不可沒。因此，同樣作為發展中國家的我們也應從黨內紀律建設方面著手，借鑒巴西勞工黨的有益經驗，通過制度的不斷創新與嚴格執行來打造一個“不敢腐、不易腐、不能腐”的良好局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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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輔導讀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58.

責任編校 陳 瑤

Characteristics and Values of the Disciplines of Brazilian Workers Party

ZHU Ling1， NIE Pingping2 （1.School of Politics and Law Studies， 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27， Jiangxi， China； 2.Centre of Clean-Governance Culture， 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27， Jiangxi， China）

Abstract： Corruption is a chronic illness with human societies. However， thanks to its disciplinal system construction， it has realized the organizational， political and institutional advantages which are in contrast with other ruling parties. The Partys unique disciplines， including the core leading group， the council of representative of two stages， and inner-party faction rules， play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the its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process. They not only improve the development of inner-Party democracy， but also enhance its image as a political party. Something can be learned from the Partys enhancement of its disciplines for a situation of “not daring to corrupt， not likely to corrupt， and no possibility to corrupt.”

Key words： Brazilian Workers Party； party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of a clean govern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