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邏輯的理想與現實

徐建明

在《選擇做富人》一書中，筆者反復提到了一個財富的社會價值判斷準則：一個人擁有的財富數量就是衡量其對社會所做貢獻大小的標準。

盡管筆者在書中對這個準則進行了多角度的詮釋和推導，邏輯上似乎無懈可擊，但我們觀察到的真實世界的情況與其相差甚遠。因此，相信即使是對筆者很認同的人，包括已經購買本書的讀者也會有很多人并不認同這個結論。

當然，大家的質疑是非常有道理的。因為上述結論是基于理想狀態下的結論，也就是說，只有當社會處于理想狀態時，這個結論才成立。這個理想狀態包括以下假設：社會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平等的；社會嚴格按照市場經濟的分配準則，即各盡所能，按效分配；財富所有者對財富的擁有和支配權受到國家機器和社會道德規范保護。

顯然，我們所處的社會離這個理想狀態相距甚遠。因此，現在用這個標準來判斷一個人對社會的貢獻大小，大部分人是不會認同的。但并不是因為這個判斷不正確，而是由于現實社會距離理想的社會狀態還很遙遠。

我們由此可以得到另一個準則：一個社會中的每個人擁有的財富與其對社會貢獻的大小出現的偏差越大，則說明這個社會越不合理和公平，需要改進的地方也越多。

甚至，我們還可以進一步得到一個判斷準則：一個社會正確改革的方向應該是使人擁有的財富與其對社會的貢獻更匹配一些。

這大概就是提出這個與真實世界相距甚遠、完全理想化的財富模型的意義所在吧。

財富的自然屬性

進一步分析，如果完全按照上述理想狀態設計的社會就會是完美的社會嗎？

上述模型中提出的財富分配原則是：按效分配。也就是一個人能夠分配到的財富是按照其對創造該財富的貢獻效果來分配的。

人擁有的兩樣東西可以參與到財富創造過程中：勞動能力和資本。因此，勞動者和資本都參與到最后創造出來的財富的分配中。由于勞動者勞動能力的增長是有限的，而且勞動者本身需要維護成本，還會經歷生老病死，因此一個勞動者能夠創造的財富也是有限的。但資本不同，資本沒有維護成本，不會經歷生老病死，最重要的是，資本是以幾何級數的方式增長的。因此按照這種財富分配方式，最終將導致財富在社會上的分布極其不平均。甚至，從理論上講，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社會上的財富最終將會集中到一個人手上，這是財富的自然屬性所決定的。

財富的創造方式可以很好地說明是什么導致所有人都付出勞動，但彼此之間卻形成很大的收入差距。除了每個人通過勞動創造財富的能力存在差距外，最大的差距來自資本。

在財富上獲得成功的人都在不斷地積累資本，并且將資本進行長期投資，同時愿意承擔與此對應的風險，因為只有能夠承擔風險的人才可能獲得超額的風險收益。因此這些人的財富才能夠獲得幾何級數的增長，而在足夠長的時間下，這種增長最終所獲得的收益是驚人的。

財富的這種自然屬性是這個世界中萬事萬物的基本特征，這是萬有引力定律所決定的。仔細想想似乎很神奇，為什么構成宇宙的萬事萬物都是相互吸引而非排斥呢？因為如果物質之間都是相互排斥的，那么所有物質就不會發生聚攏，也就不能構成星系、恒星、行星及我們所在的這個行星上的一切，自然也就不會有人來關心這其中的原委。總之，今天我們之所以能夠在這里提出問題，正是因為宇宙中的物質是相互吸引的，這是宇宙萬物的基本屬性，這種吸引力的屬性當然也會傳導到財富上。所以，財富的分配會像宇宙中物質的分配一樣，存在極不均勻的現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越發不均勻，最終整個宇宙都將聚攏到一個點上。

財富的現實

我們再來看看現實世界，特別是中國的財富分配變化。過去幾十年，中國實行市場化之后，財富在社會上對每個人的分配變得越發不均勻。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社會制度的本身存在很多不平等和不公平；由于對權力的約束不夠導致很多人濫用社會賦予其的權力；還有一些人是通過犯罪的方式獲取了不義之財但暫時并沒有被發現；當然還有一些人確實僅僅是因為運氣好。這些都是所謂的社會還沒有到達理想狀態而導致的社會財富的不均勻，由這些不良因素所導致的不均勻是我們應該努力消除的。

即使社會達到了所謂的理想狀態，財富同樣會存在不均勻的現象，這是由財富的自然屬性決定的。事實上這種不均勻的財富分配結果才是公平的，完全均勻的財富分配方式反而更加不公平，畢竟社會中的每個人所創造的財富量是不同的。

如果你對社會財富分配的不均勻表示不滿，除了我們共同努力來消除社會上那些不良因素導致的財富差距以外，更應該做的是見賢思齊，向合理運用財富自然屬性而獲得財富成功的人學習，努力創造財富、提升自我創造財富的能力、積極積累資本、承擔風險、進行長期投資。最終你也一定也會獲得財富的成功。

我們不必也不可能建立一個所有人的財富都相同的社會。那樣的社會并不美好，也不公平，大家更不會幸福。

財富的倫理

上述財富分配的方式會使得財富的分布及其不均勻。甚至從財富的自然屬性分析，只要時間足夠長，社會所有財富都會歸于一人。當然，在人類社會中這種情況并不可能發生，因為只要財富分配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就一定會爆發革命，將社會財富重新洗牌。這種洗牌的過程必然導致社會動蕩，這當然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但人類顯然也無法接受差距太大的財富分配，至少大部分人不會喜歡。因此，這樣的所謂理想化的財富自然分配方式并不符合人類的倫理道德。

但我們又不能簡單地否定上述分配原則，因為這個分配原則是最有效調動社會資源和發揮每個人的能動性來創造財富的分配原則，是能夠最大化創造人類財富的分配原則。世界上有些地方曾經放棄這種分配方式而選擇其他的分配方式，但實踐證明并不成功，最終社會整體財富水平和幸福感會更低。

最終，我們找到了一種平衡的方式。就是在社會第一次財富分配時嚴格按照上述方式來分配，在此基礎上進行第二次財富分配，這個社會財富的第二次分配就是現在主流社會都選擇的通過稅收的方式所進行的“劫富濟貧”。通過累進稅率的方式讓收入高的人交更多的稅，不僅是絕對值更大，而且稅收的百分比也更大。同時，在分配這些稅收時一般又更傾向那些低收入的人和家庭。盡管那些高收入人群交了更多的稅，但其稅后收入還是較其他人更高，只是落差趨于平緩了一些。通過這種財富二次分配的方式，可以很好地緩解社會財富的失衡，同時又沒有改變創造更多財富的人，也就是對社會貢獻大的人可以獲得或擁有更多財富的準則。

此外，人類還發明了第三次財富分配，就是讓富裕的人通過慈善的方式幫助窮人。社會的第二次財富分配方式的發明，是通過法律的方式規定的，是人人都必須遵守的紅線。而財富的第三次分配，則是通過社會道德評價的方式來鼓勵富人從事慈善活動，并非法律的紅線，只是道德的黃線。

自私和貪婪是人類的基因。也許最初的造物主在創造生物時也創造了一些不自私、不貪婪的物種，但在生物的自然選擇中，那些不自私的物種多半已經被淘汰了。人類能夠在自然界的競爭中獲得最終的勝出，就決定了人類的基因一定存在自私和貪婪。因此，我們不能期待人類做到大公無私，只講付出而不求回報。但人類經過不斷地探索和嘗試終于摸索出了這種社會財富的三次分配制度，使財富的分配逐漸趨于合理，再以政治的民主制度來保證社會規則的制定能夠保證大多數人的利益，這兩點共同構成了現在人類主流社會共同遵循的社會準則，也就是人類目前能夠實際制定出來的最理想的社會制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