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芭蕾

徐成

中國的微雕藝術源遠流長。遠在殷商時期的甲骨文中，就出現了微型雕刻。戰國時的璽印小如累黍，印文已有朱白之分。雕指圓雕、浮雕等陽雕，側重空間審美；刻指陰雕，講究平面藝術。微型雕刻均為以刀代筆，波磔點劃，或鐵畫銀鉤或繪圖錦繡，皆可于細微處察大千世界榮華。舉凡花鳥山水、吉祥動物、生活物品、裝飾擺件、神仙佛祖等，都能夠精巧地表達出民間傳統工藝美術的獨特風采。

張永自小喜好國畫書法，漸次接觸根雕、篆刻、奇石及蛋殼畫的制作，底蘊越發厚實。“清燈孤影20載，青刃披削見性情”，他凝聚尖細而鋒利的刀筆，瞄向了以桃核、橄欖核為材質的微雕，兼顧葫蘆刻（烙）畫藝術的推演。“誰言雕蟲小技，我道驚人之舉”，瀏覽張永的工作間及寬敞明亮的展室，玲瓏剔透且質樸華美的作品琳瑯滿目：蓮花、寶瓶、花籃、壽桃、茶壺、金魚、金蟾、八仙、羅漢、福壽富貴字紋及風姿搖曳的葫蘆等，令人目不暇接。

近幾年，張永的作品《哈雷美女》獲山東省政府新聞網絡二等獎，桃核微雕與葫蘆雕刻獲中國（臺兒莊）非遺文化博覽會展示一等獎，核雕《八仙過海》獲第六屆中國（山東）工藝美術精品銀獎，作品越發受到百姓喜愛與藏家的關注。

張永制作的核雕千姿百態，煞費心力。因之器物小，深掏切割時眼力已不敷其用，常常憑“意念”運筆雕刻。他曾是一名優秀的武警戰士，鑄就了剛毅果敢、見微知著且善于洞察的敏捷稟賦，創作時一旦進入精奧的藝術境界，便聚精會神，屏息貫注，把美感意蘊傾注于刀下，通過穩準靈變的刀法，力求展現作品精細奇巧的神韻，若因微失控，線條走偏、刀不達意時，便毀掉重做。由此可知其艱辛。桃核微雕《福壽圖》，以透雕技法，主景刻制出葡萄枝葉、果實成串、藤蔓纏繞，線描飄逸，果蔓環繞間隔，兩只蝙蝠抖翅飛舞，一松鼠乖巧地仰面抱枝，尾如傘蓋，植物動物和諧相處，寓意福祿壽喜，萬代盤長。《金魚》《金蟾》《生肖牛》《龍頭茶壺》皆意趣盎然。金蟾，即蟾蜍，俗稱癩蛤蟆，全身可入藥，有消腫解毒、平喘強心之功效，以其形象做成藝術飾品把玩，昭示著避邪祛災，逢兇化吉的寄托。《花籃》與《茶壺》，令人嘆為觀止。花籃只有手指肚大小的具象，花開富貴，國色天香，韻味濃郁，悄然眼前。茶壺通體圓潤，壺嘴、壺把、壺蓋一應俱全，小中見大，實乃藝葩奇珍。橄欖果核微雕《十八羅漢》手串，運用雙面頭像雕刻技法，難度較大。細查其羅漢們豐富多彩的面部表情，神態各異，鮮活光潤，栩栩如生。十八羅漢指佛教傳說中18位永住世間、護持正法的阿羅漢，由十六羅漢加兩位尊者構成，均為釋迦牟尼的弟子。

據悉，運用現代科技手段，用雕刻機已經能夠復制手工技法，但機雕產品的神韻美感蕩然若失，區分難度不大。張永的雙面雕力作《八仙過海》，整體造型巧雅。通過深淺浮雕，圓雕，透雕，精細地刻畫了8位神仙（漢鐘離、張果老、韓湘子、鐵拐李、呂洞賓、何仙姑、藍采和、曹國舅）的形象。這是一流傳久遠的漢族民間故事：在山東蓬萊島，白云仙長邀請八仙等觀看牡丹盛開，返程時鐵拐李建議不乘船返回，請大家各想辦法。于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人們把這個典故用來比喻要依靠自力更生創造奇跡。

張永制作葫蘆刻畫與烙畫并舉，與微雕有異曲同工之妙。這項民間技藝源于魏晉時的蘭州，清嘉慶年間傳到山東。技法上主要以刀刻針刺圖案，體現國畫書法意境，多涂以松墨展示線條的明麗。他的葫蘆刻畫《透雕葫蘆燈》采用透雕浮雕，以風車、拐字紋的線描刻出流暢畫面，表體涂色，內膛添加小燈泡，通電后凸顯絢爛多彩的光華，居家擺放有增添溫文爾雅、舒緩浪漫情調的實用藝術功能。葫蘆烙畫《荷香圖》，正面寫意文人畫旨趣。荷葉碩大張揚，枝莖勁挺，荷花怒放，蓮蓬相伴依偎，一只蜻蜓妙立荷箭上歇腳。背面烙字隸書題跋，“萌動春心不可埋，含羞伴待夜時開；題詩若重一情字，應等嫦娥依夢來。”纏綿情懷溢于言表。書體流暢爽麗，意旨與《詩經》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謂一脈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