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建筑美觀應體現常態化風格

胡志剛

一、體現常態化力戒崇尚怪異

所謂建筑美觀的常態化風格是指建筑的內在韻味和外在品質尤其是所體現的建筑形態的美感要接地氣，要有民族性和地域性，要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每一棟建筑所體現的美觀及風格都要因地制宜和因時制宜，具體而言：一是建筑要與山水環境相適應；二是建筑要與文化歷史脈絡相適應；三是建筑要與天地人的平衡協調相適應；四是新設計的建筑要與周邊建筑相適應；五是建筑要與建筑材料、建筑技術體系相適應。

在進入新時期尤其是改革開放和上一輪城鎮化以來，我國經濟結構、社會層次、國家及區域城鎮化布局、城市空間結構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建筑設計充分發展的基礎上，人們對建筑美觀和風格的認識提升到了更高的檔次。但是由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城鎮化建設高潮，加上國外各種奇形怪狀建筑思潮蜂擁而至，我們固有的建筑方針被遺忘，甚至被認為是束縛建筑創新的條條框框而予以拋棄，導致在建筑設計上存在一些背離常態化建筑美觀及風格的錯誤傾向：一是對于流行元素的簡單堆砌，使建筑設計流于媚俗；二是對于國外建筑設計的生搬硬套，使得建筑失去整體效果和文化積淀；三是保守傳統的設計理念，使建筑設計和建筑風格創新不足、怪異有余，將建筑孤立出城市、社會和文化，導致城市形態雜亂和失序，建筑失去靈性和美感。我國絕大多數城市的地標建筑絕大部分是外國建筑師主持設計的，他們設計的作品“求怪”，即盲目追求大氣派、高標準、新奇特，在幾何尺寸和建筑外形上爭“最”，即最高、最長、跨度最大、最難焊接、曲線最復雜，建筑形體的詭異往往意味著某種特殊的難度，甚至為了某種形式敢于犧牲建筑功能，遠離了建筑設計“適用、經濟、美觀”的基本原則。這種求怪，早就使中國變成“蜚聲海外”的“建筑師的實驗場”。在國外難以中標、不可能實現的設計方案，都可以拿到中國來，這里“人傻”“錢多”，喜歡“扭曲變形的怪物”。在這股思潮的驅使下，我國的城鎮化建設孵化了大量的不合國情、違背建筑目的的畸形建筑，給大大小小風格各異的城市批發性地貼上了近乎雷同的“狗皮膏藥”。

著名建筑設計專家黃偉康說：“現在中國出現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建筑，其實很大一部分都并不是出自建筑師心甘情愿的設計。開發商和一些政府領導很喜歡把個人意志強加給建筑師，而建筑師為了生存也只能選擇違心接受”。最終導致城市建設普遍重外在、輕內在；重單體、輕整體；重地上、輕地下。從整體看沒有一座城市的外觀形態是和諧的，既沒有體現每個城市整體形象的城市天際線，也缺乏動靜相間、城鄉相間和建筑群落相間的整體美。在規劃上，缺少整體協調的建筑群體設計和建設，一些歷史建筑被現代建筑遮擋，自然風景被人造景觀掩蓋，城市公共建筑參差不齊，城市建筑風格缺乏歷史文化含量和連貫性。尤其是一些具有歷史文脈的古都城市，被搞得“非中非洋”，“非牛非馬”。有網友整理出“中國十大奇怪建筑排行榜”，其中“福祿壽”（河北天子大酒店）、“開瓶器”（上海環球金融中心）、“大銅錢”（沈陽方圓大廈）、“秋褲”（蘇州造型的東方之門）、“棺材樓”（湖北宜昌汽車站）等榜上有名。尤其是位于沈陽市沈河區的大“銅錢”，正反兩面皆為中國古錢幣，與周圍環境不協調，而且有拜金主義的傾向，其向外散發的僅是銅臭味，顯得太俗，沒有一點正能量的文化內涵和建筑美學。2012年，方圓大廈連續入圍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英國《衛報》評選的世界最丑建筑。

筆者認為，僅僅控制城市總體規劃修編是不夠的，還必須從根本上強化“適用、經濟、美觀”建筑方針的權威性。全國勘察設計大師胡越說：“建筑方針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它是中國建筑創作的‘法則，它是一個線索與脈絡，它告訴我們繁榮建筑創作不等于‘胡來。不論古今中外，優美的城市都是在控制中靠秩序與連續性體現美學特征的”。為此，設計人員必須立足國內，用中國的建筑文化及中華元素和中華符號創作體現中國特色建筑美觀的建筑作品；規劃部門必須把對建設項目的規劃審批作為過濾器，濾掉奇奇怪怪的建筑設計，讓中華傳統建筑文化和“適用、經濟、美觀”建筑方針回歸建筑設計，讓城市建筑回歸常態化風格。

二、體現常態化力戒數典忘祖

中國的建筑美觀是以中國的建筑文化為靈魂，體現在建筑藝術中的形式美，中國建筑經過數千年的發展已經錘煉出屬于中華民族自己的經典建筑及其所體現出的傳統建筑美學。中國人有自己的建筑體系，有自己的建筑審美觀，已經形成了中國人常態化的建筑審美觀和對有中華烙印的建筑作品的認同感，因此城市的建筑設計必須守住中國傳統建筑美觀的底線，即使要創新，也必須以中國的經典建筑美觀為本體，在這個本體之上去嫁接，去升華，去碰撞火花。

但是，在上一輪城鎮化建設中，城市的建筑設計及其所形成的建筑風格卻背離了這一原則，形成了一種錯誤的傾向，即崇洋媚外，照搬照抄，奉行拿來主義。尤其是城市標志性建筑的設計，幾乎千篇一律的被洋人設計院所包攬，而國內的一流設計團隊即便有再好的創意，也只能把自己的設計方案扔進紙簍。

伴隨著洋設計的壟斷，我國建筑界出現了一些混亂現象，即重西洋建筑，輕中國建筑；重數量發展，輕質量提升；重領導意志，輕科學論證；重新奇造型，輕地方特色；重硬件投入，輕管理支撐；重表面文章，輕人文精神。我們的城市堆砌了大量的西式建筑洋垃圾，造成“千城一面，萬樓一型”的局面。產生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是對中華傳統建筑文化的不認同、不認祖。

中國建筑具有東方最為顯著且獨立的工程技術，與西方建筑比較起來是極其特殊的。我們的傳統文化博大精深，我們的建筑文化同樣博大精深，體現了中國建筑文化中人與建筑、環境融合以及“天人和一”的哲學理念，正是在這些文化思想的指導下，中國的建筑形式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風格。作為新時期中國的建筑師，要創意和設計有中國特色的中國建筑，使其與環境問題、生態問題相協調，能體現不同民族、不同地區的生活方式、家庭組織、民風民俗、倫理道德、社會治理結構、歷史文化積淀等。這就要求我們的建筑美觀、建筑風格及其建筑設計的發展要有屬于中華民族自己的文化根脈。我們不應將國外建筑文化和建筑風格生搬硬套在中國建筑上，而應當吸取其精華部分，結合現代中國社會生活，需要創造出具有本土特色和時代特征的建筑文化和建筑風格。

三、體現常態化力戒因循守舊

回顧上一輪城鎮化建設，我們發現，城市的建筑設計有兩種傾向：一種是片面地追求形式上創新求異的專業取向，單一地將新奇特作為建筑創作乃至創新的研究方向。另一種是既不傳承中華傳統建筑予以創新，又不模仿歐式建筑搞“高大上”，而是大面積的粗制濫造，形成大量的山寨建筑。兩種傾向雖然有異，但從根本上看都是建筑設計的因循守舊。

面對我國五千年形成的中華傳統文化、燦爛輝煌的建筑文化以及滲透在經典建筑中的建筑美觀和建筑風格，我們如何進行繼承和發揚，使之與現代文明及現代建筑完美融合，從而創造出一脈相承的富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建筑，是當代中國建筑師們面臨的巨大挑戰。為此，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及《城鎮化規劃》要求體現尊重自然、順應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依托現有山水脈絡等獨特風光，讓城市融入大自然，讓居民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要培養一批專家型的城市管理干部，用科學態度、先進理念、專業知識建設和管理城市。城市規劃要保持連續性，不能政府一換屆、規劃就換屆……。中央的這些規定和要求為創新中國的建筑文化、建筑美觀及建筑風格既指明了方向，又提供了保障。為此，筆者呼吁：在中國建筑設計全面創新的歷史轉型期，中國的建筑師們要不負眾望敢于擔當，以建筑大師的胸懷和精湛的技藝，對中國傳統建筑文化進行深入研究，一方面傳承，一方面創新，逐步積累和沉淀智慧與精華，勇敢地探索，實現傳統建筑文化及建筑美觀與現代風格的融合，創造大量燦爛的、呈現常態化建筑美觀及建筑風格的中華建筑。

作者系中國房地產研究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