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太子崗遺址出土的一件青花龍紋玉壺春瓶

魏旭　林海南

【關鍵詞】揚州；太子崗遺址；玉壺春瓶；元青花；龍紋；景德鎮落馬橋窯址

【摘 要】2012年，揚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揚州太子崗遺址的一座灰坑中發現了一件青花龍紋玉壺春瓶。本文從考古地層學及類型學的角度對此瓶的時代及其窯口進行了分析，認為其可能是元末景德鎮落馬橋窯址燒造的。此件玉壺春瓶的出土為元青花的研究帶來了可靠的新材料。

2012年，揚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揚州太子崗遺址的一座灰坑（H2）中發現一件青花龍紋玉壺春瓶（標本號2012YSJH2∶1，下文簡稱為揚州玉壺春瓶）。該瓶殘，已修復。口徑7.1厘米，腹徑13.8厘米，底徑7.8厘米，高25.7厘米。為圓唇，撇口，束頸，垂腹，圈足。器身由頸、肩及上、下腹四段拼接而成，頸部接痕尤為明顯。瓶身口沿至頸部無紋飾，頸部以下裝飾龍紋。龍身修長，纏繞瓶體，雙目斜視上方，雙股叉狀龍角，無須，四爪，鋸齒狀背脊，網格狀鱗片，四肢粗壯，飾飄帶狀毛發，尾部彎曲，騰伸至半空中。其釉質光潤，色澤淡雅，青花有少量的黑色鐵結晶析出，整體造型圓潤流暢，端莊大方（圖一）。結合地層學及類型學分析，筆者認為此件青花龍紋玉壺春瓶是元青花，可能是元末景德鎮落馬橋窯址燒造的。特論證如下。

一、地層學證據

揚州玉壺春瓶的出土地點是揚州太子崗遺址。該遺址位于揚州市長春路以東，宋夾城遺址公園西側，保障湖以南，宋夾城遺址公園公交停車場以北。此次發掘的最大收獲是在探溝內發現有磚砌基址以及倒塌堆積層，發現了宋元時期的建筑遺址（詳細發掘情況有待于簡報的發表）。經發掘，太子崗遺址包含唐代至近現代文化層共8層。其中③層為元代地層，深度120～255厘米，厚度15～70厘米，黃色粘土，出土瓷器碎片若干；④層為唐代地層，深度200～255厘米，厚度40～50厘米，黑色粘土夾黃色沙土。出土玉壺春瓶的H2開口于②層下，打破③層及④層，填土中包含有大量的磚塊、瓦碎片、元代瓷器碎片，還有獸骨及人骨。可知該瓶出自元代地層。

二、器形的對比研究

從器形來看，揚州玉壺春瓶符合元中晚期玉壺春瓶的器形特征。本文挑選三件典型器作為論證的標準器，來分析元代到明早期玉壺春瓶的器形演變情況：

1.北京頤和園耶律鑄夫婦合葬墓出土的青白瓷玉壺春瓶[1]。該瓶為微撇口，長束頸，鼓腹，圈足[2]（圖二，1）。據墓志記載，入葬時間為元至元二十二年（1285）。

2.河南省滎陽縣楚村明周惠王墓出土的元青花云龍紋玉壺春瓶。該瓶為撇口，束頸，斜曲腹，外撇式圈足。口徑9.3厘米，通高39.4厘米（圖二，2）。根據林梅村先生的研究，該器可能是陳友諒稱帝時定燒[3]，因此其時代當為元末。

3.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明洪武青花纏枝蓮紋玉壺春瓶。其形制為外翻式撇口，短束頸，圓鼓腹，圈足。口徑8.5厘米，足徑11.5厘米，高32厘米（圖二，3）[4]。

通過對以上三件不同時代的玉壺春瓶進行類型學排比，可以將元代到明早期玉壺春瓶的演變序列分成三式：Ⅰ式為微撇口，長束頸，鼓腹，圈足；Ⅱ式為撇口，束頸，斜曲腹，外撇式圈足；Ⅲ式為外翻式撇口，短束頸，圓鼓腹，圈足。由此我們可以看到，揚州玉壺春瓶撇口、束頸的器形特征與Ⅱ式明周惠王墓出土的元青花玉壺春瓶接近，只是垂腹的特征較之原始，可能年代稍早，但應該相距不遠。

三、紋飾、釉色、青花繪法的對比研究

除前文提及的明周惠王墓出土的青花玉壺春瓶外，另以英國大維德基金會藏“至正十一年”（1351）銘青花云龍紋象耳瓶（圖三）和山東鄒城明魯荒王戈妃墓所出元末青花云龍紋鋪首罐（圖四）為參照。經比較，至正十一年象耳瓶所繪龍紋鱗片為青花渲染的圓弧形，釉色近于鴨蛋青，青花繪法則為勾勒渲染。而揚州玉壺春瓶所繪龍紋的鱗片呈網格狀，其釉色稍顯乳濁，在青花繪法上采用雙勾不填色的方法（雙勾線內的色彩是青料暈染所致），與象耳瓶有很大區別，相反，與明周惠王墓出土的玉壺春瓶及明魯荒王戈妃墓出土的鋪首罐相似度很高。

四、窯口分析

林梅村先生認為，明周惠王墓出土的元青花玉壺春瓶出自景德鎮落馬橋窯址，那么揚州玉壺春瓶是否也是該窯燒造的呢？

龍紋紋飾是確定窯口的重要根據之一。據曹建文、徐華烽先生研究，景德鎮發現元青花的窯址多達10多處[5]，而出土有元青花龍紋瓷片的窯址只有湖田窯址[6]、珠山明御窯廠窯址 [7]、落馬橋窯址[8]三處。但是，湖田窯所出青花龍紋瓷片上的龍鱗片為青花渲染的圓弧形，珠山明御窯廠所出瓷片上的龍紋鱗片為青花不渲染的圓弧形，均與揚州玉壺春瓶龍紋網格狀鱗片存在較大區別。而在位于景德鎮紅光瓷廠內的落馬橋窯址出土的元代遺物中，有一片元青花龍紋瓷器殘片上的龍紋鱗片為網格狀[9]，另一片五爪龍紋青花釉里紅殘片上的卷草紋系采用雙勾不填色方式繪制，均與揚州玉壺春瓶的紋飾風格類似。

綜合以上分析，揚州玉壺春瓶與明周惠王墓出土元青花玉壺春瓶的時代相近（稍早），且其龍紋紋飾及繪法與景德鎮落馬橋窯址出土瓷片上的高度相似，因此，該瓶也極有可能是落馬橋窯燒造的，燒造時間為元末。

[1]文物出版社編：《新中國考古五十年》，文物出版社，1999 年，第 19 頁。

[2]張柏主編：《中國出土瓷器全集1（北京卷）》，科學出版社，2008年，第90頁。

[3][8]林梅村：《最后的輝煌——落馬橋型元青花》，載《青花的世紀》，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103頁。

[4]王莉英主編：《中國陶瓷全集12·明（上）》，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0年，第29頁。

[5]曹建文，徐華烽：《近年來景德鎮元代青花窯址調查與研究》，《故宮博物院院刊》2009年6期。

[6]江建新：《元青花與浮梁磁局及其窯場》，《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3年6期。

[7]張柏主編：《中國出土瓷器全集14（江西卷）》，科學出版社，2008年，第134頁。

[9]翁彥俊，江小民：《景德鎮落馬橋窯址部分新出土元瓷》，《中國文物報》2014 年4 月9 日。

〔責任編輯：谷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