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的涂鴉文化：一種空間社會學的解讀

李永超

摘要：涂鴉文化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形式出現在城市空間中，民眾對此褒貶不一，但從空間社會學的視角來看，存在于城市空間中的涂鴉文化卻是一種空間實踐，它使城市空間具有了一種新的生命力。

關鍵詞：城市空間；空間社會學；涂鴉文化

現代的城市空間是一種開放性的、公眾可以在一定程度參與的社會場所，除了商場、住宅區、公園等具有隱私性和定時開關等要求的場所外，剩余的公共性質的空間人們可以隨意出入，并通過自己的方式在其中表達情感與訴求。涂鴉文化就是人們利用城市空間表達思想，通過實踐促進交流的一種文化形式。

一、城市中的涂鴉文化

（一）涂鴉文化

“涂鴉”來自于希臘文“Graffitisti”，當時該詞意指“書寫”，20世紀70年代開始被廣泛譯為“涂鴉”， “涂鴉”在詞典中的解釋是，在公共墻壁上涂寫的圖畫或文字，通常含幽默、猥瑣或政治內容。自20世紀70年代起，涂鴉行為在美國和歐洲的一些城市非常流行，與60年代興起的波普藝術有一定聯系，它們都傾向于關注大眾文化。

（二）涂鴉的歷史

起初，紐約市的黑人為了表達對生活、政治、人生理想、愛情等的態度，開始大量地使用這種表達形式，這種行為由一個墻面逐漸擴大到更大面積的墻體，甚至是一個區域，以至于帶來了一些管理上的麻煩，引起了政府的干涉，社會人士對這種行為有了爭議，甚至對這種表達形式產生了質疑和反對。德國人20世紀70年代在柏林有效地利用了柏林墻這個媒介，有一大批專業和非專業的持各種政治觀點的人，其中包括大批來自于世界各地的藝術家，都在長達20公里左右的極富政治意味的墻體上表達了自己對政治生活的創作熱情，使之成為有文化、政治和藝術影響力的公共藝術空間，這種行為當時得到了來自西德政府的認可、支持和保護，這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涂鴉行為的藝術身份地位，使之得以更廣泛地在全世界傳播。

涂鴉文化之所以能產生并廣泛流行起來有其特定的歷史背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像歐美這樣原來經濟比較發達的國家，經過30年的苦難，憑借他們多年積累的科技基礎，重新經歷了經濟的騰飛，人們的生活質量也隨之提高，更多人開始追求多元化的生活，其中就包括追求行為時尚，以此來釋放壓抑感。與此同時，西方的一些年輕人追去行為上叛逆，同時他們又極具創造性，政府的干涉反而激發了他們更大的熱情，這也促進了涂鴉藝術的發展。

（三）中國的涂鴉文化

涂鴉文化是隨著西方傳媒等大眾文化的大量流入一起進入中國的。藝術的魅力、夸張的表現形式和涂鴉獨特的表達手段等恰恰契合了中國新一代年輕人的價值追求，于是我們開始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看到這種獨特的藝術形式。涂鴉文化首先是由各種圖案以及字母組成，后來逐漸演化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漢字并開始注重其文化內涵。

二、經典空間社會學

社會學先驅之一的齊美爾是第一位將空間納入社會學研究范疇的學者，當人們將看到空間作為一種自然的對象時，他就認為空間具備更多的社會屬性而不是自然屬性，使空間具有對社會研究認識論上的合法性，開創了社會研究的一個新的路徑，他進一步進行特定的社會屬性的空間分解，總結出了空間的五種社會特質，即排他性、分割性、對社會關系的固定效應、空間接觸對行動者之間關系的改造，行動者空間流動與社會分化的相關。

列斐伏爾對空間概念進行了較為全面的哲學考察，并把深刻批判的空間看作一個容器和“場”的傳統觀點，在此基礎上，他的理論關注的是城市空間生產，提出了社會空間是社會的產物的核心觀點，最后建構出一個展現這個空間生產過程的三元一體理論框架：1.空間實踐，城市的社會生產和再生產和日常生活；2.空間的表征，概念空間，比如科學家、規劃者和社會工程師的知識和意識形態主導的空間；3.表征的空間，居民和最終使用者的空間，它處于被支配和消極的體驗地位。

最終，列斐伏爾借助馬克思主義的分析工具，并通過對空間概念的歷史批判和系統梳理，構建起了將空間作為本體的總體性知識理論體系。

三、涂鴉與城市文化空間

空間社會學認為，人的社會行動總是會在空間中留下一些痕跡，痕跡有特定的空間形式，如空間位置的安排，如街道、建筑物和房屋、土地利用模式呈現，同時也可以形成的具體實踐形式來反映，實踐的空間是社會行為的空間化，社會的變化體現在空間的重建里。

依此看來，涂鴉文化在城市空間中的表達正是人們進行空間實踐的社會行動，這些行動背后都隱含著各種各樣的文化內涵。

（一）涂鴉的娛樂價值

涂鴉的行為作為一部分現代人喜歡的藝術形式，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其娛樂價值，涂鴉行為具有娛樂價值且不受限制于經濟、政治和文化，人們可以自由創作，它將一些頂尖的精英文化向公眾平民文化傳播，這充分反映了現代人的娛樂精神。涂鴉藝術形式向人們展示一種更少約束的娛樂形式，這是一種新形式的娛樂，它的創作，可以不用考慮他人是否可以接受，不需要考慮城市的法律，作者通過涂鴉的方式可以很自由地表達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涂鴉其夸張的圖形、符號和明亮的顏色是最受歡迎的現代視覺刺激。

這促進了涂鴉者人數的增長。涂鴉是一種發泄的方式，這種方式發泄壓力，現代都市人的生活提供了一種方法來緩解壓力。

正因為人們對涂鴉形式的需求，涂鴉作品的生產才以更新、更快的速度進行著，這也與現代都市人們較快的生活節奏相符。

涂鴉具有的娛樂價值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大眾的審美方式，一種全新的娛樂方式正在全世界迅速傳播。而且在現代涂鴉行為的發展還出現了一些新的視覺形式，比如加入了聲、光、電等元素進去，使得涂鴉作品的視覺體驗有了很大的提升。總之，涂鴉行為很大程度上強化了城市文化空間的娛樂價值。

（二）涂鴉的交流特征

涂鴉的交流特征來自于它與觀眾之間的對話。涂鴉作品最初出現的形式可以說是一種人類表達思想情感、交流與溝通的方式。涂鴉作品正是利用了城市文化空間中的交流特性，以期與觀眾之間有所交流、溝通，作者表達自己思想感情的同時也希望觀眾能接受和了解自己的表達形式和訴求。

如前所述，涂鴉是一種視覺體驗，它通過象征、鮮艷的色彩與人溝通，作品表達的目的意義和內涵。涂鴉者當然也希望與觀眾交流互動，但他們通常在晚上工作，白天作為游客，看人們評估自己的涂鴉。這樣的交流方式不但是針對一般觀眾，同時也針對城市文化空間管理者們。涂鴉在一些作品中問題反映了社會現實問題，反映了公眾對某事的意見，希望管理者通過涂鴉可以了解公眾的生活條件，也希望引起管理者的注意，被忽視的一些問題，改善問題。涂鴉作為一種特殊的交流方式，它既表達了人們的無奈，同時又使人們充滿希望，涂鴉的目的也是為了讓社會更和諧，讓人們體驗到更好的生活。涂鴉作品在城市公共文化空間中的出現是涂鴉作者與管理者之間交流最終的方式，也是很無奈的方式。這樣的表達方式如果單純被打壓只能起反作用，所以如何面對涂鴉行為也是對管理者的智慧一個考驗，是需要仔細思考的問題。

四、結語

盡管涂鴉出現的初期被很多人質疑為是自私的、具有破壞性的和無公德心的行為，但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人們表達思想和觀點的方式呈現越來越多樣化的趨勢，大眾表達觀點的方式也有了全新的認識和定位，對城市文化空間中出現的新鮮事物也越來越表現出包容的心態。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不論涂鴉者的涂鴉目的何在，都不能影響城市的形象并對市民的生活造成不便。同時，作為涂鴉者們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使涂鴉文化這種藝術形式能夠更好地為城市人的生活服務，如此，才能煥發出涂鴉文化的最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