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兆明人格力量與書畫創新精神

洪麗莎 吳越

摘 要：姚兆明教授是“溥派”藝術的傳承與繼承者，現從她開始入室“溥派”說起，說明她的一生的是傳奇的。其人其畫都與“溥派”如出一轍，很好的說明“溥派”對她的影響之深。在生活極其困難的情況下，未變賣一幅畫的精神可嘉。為保護其師的繪畫作品被殺害，說明她個性是頑強的。

關鍵詞：姚兆明；溥心畬；溥派

[基金項目：本文系姚兆明基金藝術研究基金課題，項目編號：2015YZM05]

一、 姚兆明的生平——入室“溥派”對其的影響

姚兆明，女，擅長國畫，專西畫，素描、雕塑，能夠結合西方繪畫之特色，形成自己的風格，有相當高的造詣。生前系臺灣文化大學美術系教授，著名的書畫家、教育家。同時，是著名的國畫大師溥心畬的“寒玉堂”第一代弟子及其兒媳婦。姚兆明自幼受其父的影響，喜愛繪畫。其中學時代已小有名氣，尤其是小品仕女圖，盡顯繪畫天賦，經常做成書簽贈送與好友。

她是近現代美術史上的一位重要的女畫家，意大利羅馬藝術學院藝術史博士，曾多次參加國際性美展，并獲獎。獲得“羅馬優秀市民”榮譽稱號，得到羅馬教皇的親自接見，是近現代史上不可多得的一位美術家和教育家。姚兆明于1948年冬天，在朋友的幫助下去臺灣學習，由于成績出色，多次獲獎，遂引起書畫界的注意，經推薦，拜溥心畬為師。溥心畬，清恭親王奕訴之孫，是宣統皇帝溥儀的堂兄。與張大千并稱“南張北溥”，與張大千、黃君壁，并稱“渡海三家”。幼年的出身，使其具有大量機會觀摩體悟名畫，并無師承。對于宮中所藏的珍品佳作，有較其他人更為深刻的研究。溥先生的繪畫具有典型的文人畫特質，其用筆盡顯古人的畫意精神。先生也擅長練習書法，尤愛草書，風格為秀美飄逸，又得剛健婀娜的之態。其子溥孝華與姚兆明女士結為連理，創辦的有“明華”藝苑，培育桃李，廣播藝術，依然采用的是“寒玉堂”的教育模式。溥先生的山水畫受馬遠、夏圭的“邊角”之景的影響，廣泛運用的皴法有斧劈、釘頭，較少運用大塊的側斧劈皴。溥派藝術，能自成一家，形成自己的風格流派。溥心畬的畫風并無師承，其所作山水遠追南宋四大家，李唐、劉松年、馬遠、夏圭，近則向明四家的唐寅取法，用筆挺健勁秀。畫面所呈現的是一種悠遠而又耐人尋味的意境，設色清秀淡雅，而這種寧靜和諧的畫面效果正是歷代文人畫家們所極力追求的。

據溥心畬《書贈兆明》（此作品現藏臺灣故宮博物院）推測，姚兆明于1950年左右正式拜師于溥心畬。文中提到姚兆明從溥心畬學藝已將十年，其師溥心畬并對學生姚兆明作了高度評價。認為她用功之勤、毅力之堅的精神可嘉，姚兆明女士拜師溥心畬后，潛心鉆研于書畫，技藝飛速前進，深得老師溥心畬的喜愛。曾多次與老師合作繪畫，一般是溥先生題款，兆明作畫。

姚兆明到意大利羅馬留學5年，在讀期間她為自己的繪畫能力打下堅實的基礎。就其造型能力而言，遠遠勝過老師溥心畬。但是姚兆明歸國后，運用國畫的線條、意境、詩情和韻律，突破創新，加之對自己所學知識的理解和創新，創作了很多優秀作品。1963年溥心畬得鼻咽癌病逝于臺北。1964年，姚兆明從國外回來，到臺灣與溥心畬之子溥孝華結為夫婦開設“明華藝苑“——教授學生書畫，孕育桃李。這也從側面反映了溥先生與姚兆明的師徒之緣。

姚兆明入室“溥派”，得謝赫之六法精髓，盡管在繪畫方面有天賦，但不走“速成”之徑。每天習字習畫，從未間斷。在繪畫方面，與其師溥心畬藝術實踐觀點如出一轍。比如，他提倡以書法的用筆入畫，這與其小時候練習書法有關。民國之時，書法盛行碑學之風，金石風氣很濃，溥心畬對此有很深的造詣。體現出在金石、篆隸之書對他的影響。溥心畬“北宗”畫風的作品皆具有少皴染，多勾斫，用筆干凈利落。無論皴法、山石樹木，都可以找到南宋院體畫帶來的影子。由于早期學過“四王”畫法，且具有文人的修養，他的畫具有與“北宋山水”不完全相同之處。他有具有自己的風格面貌，他的繪畫有題詩，詩書畫并茂，相得益彰。1986年姚兆明教授于家中被歹徒所殺害，書畫界人士為之震驚。

二、姚兆明的人格力量 ——頑強不屈、個性獨特

筆者主要從兩個方面介紹姚兆明的人格力量，一是從她與其師的繪畫的交往上來說明姚兆明為了學習繪畫堅持不懈的精神；溥心畬之子溥孝華在所寫《先父溥心畬先生筆下的姚兆明》一文中談到，“先父欲挑選一名繼承者，決心試驗姚兆明，明知她住的地方離老師家很遠，但還是讓她凌晨5點到老師家。次日，姚兆明4點半就到達了，她不知道老師有沒有起來，就佇立在門口等候。而老師已經開始揮毫畫畫了，因5時未到，故不理不睬。作為老師，溥心畬專誠至此，已令人敬佩。而作為學生，姚兆明的求學的態度是可嘉的。而又如一個風雨交加的早晨，很多同學未到，而姚兆明卻到了。為此，其師溥心畬為其做《風憾小樓圖》以示鼓勵。正是姚兆明的聰明好學、勤奮吃苦，才真正打動了老師溥心畬，溥心畬也決定把姚兆明培養成自己的繼承者、溥派藝術的傳承者。二是從繪畫之外的生活中穿插的小故事中得知她是一名奇女子。盡管生活中遇到了困難，也從未賣掉其師溥心畬生前留下的任何作品。為了保護其師生前的作品，寧愿被歹徒活埋致死都不愿屈服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即使丈夫生病住院，生活困難，她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肯變賣掉溥心畬的每一幅作品。其師生前的繪畫創作作品393件，書法作品150件，收藏的書畫作品13件，以及印章墨拓63件、文具等國寶級藏品得以保留了下來。總之，姚兆明在保存其師的書畫作品上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筆者認為，姚兆明的這兩件事足以說明她個人的人格力量是強大的，和她努力向上刻苦學習的精神是值得我們每個人學習的。

據其學生的回憶文章里稱，姚兆明生活簡樸、深受學生愛戴。姚老師是嚴格遵循“入室弟子”規矩的人，學生上課前要奉茶、行禮；男生和女生不能混坐，須分開坐；課后要到老師家打掃衛生。這點是嚴格按照其師溥心畬生前的模式繼承下來的。每逢到了溥心畬的忌日，姚兆明都會帶著學生到溥心畬在陽明山的墓里，給老師掃墓，并行“三叩九拜”的大禮。可見傳統的禮節對她影響之深。可能你會覺得古怪，但姚女士卻深受學生愛戴。在學生的眼中，她總是以一個淡雅的小身軀，一個人安靜的在陽明山畫畫。雖然，她生于亂世，但“不經風塵，潔白無垢”。

姚兆明是溥心畬“寒玉堂”中最著名的女弟子，深的老師溥心畬的喜愛。在和其子溥孝華創辦的“明華藝苑”的中，雖然一直采用“寒玉堂”的授課方式，尤其重視人品和書法。姚兆明在傳統的書畫藝術成就很高，在藝術創作和授課方式上也延續了溥先生的繪畫和指導風格。她潛心于繪畫，孜孜不倦。無論是教導學生還是自己，都嚴格要求。可見，溥先生對他影響之深。為了保護溥心畬書畫作品，使自己被活埋致死。也正是這樣頑強不屈的性格，對敵人從不讓步的個性，使自己痛苦的死去，（據外界推測，姚兆明教授是因為竭力保護溥心畬的書畫而被歹徒殺害。）結束了年僅52歲的生命。

三、姚兆明的書法——清新秀麗、恬靜淡雅

姚兆明的書法風格得益于其師溥心畬書風的影響，姚兆明的書風繼承了老師溥心畬書畫的優雅與秀氣，更是把這種優雅與秀氣進一步的發揚，更具有其自身創新精神與中西合壁的書法特點。姚兆明的書風以二王書風為根基，兼工諸家，精于楷書，融合行書、篆書，其書法作品具有淡雅、安靜的特點。姚兆明的書法特點是繼承了溥心畬的大氣、正氣、文雅之氣的風格，具有自己女性柔美的靈動的書法特點。在繼承溥氏書法的剛健遒美，秀逸有致的風格特點上，進一步融入女性書法獨特的柔性之美。

《華岡精神圖序》是姚兆明于1982年創作的書法作品，此幅作品有溥派的高雅之風的傳承，用筆細膩，沒有一筆是懈怠的。全幅作品精心布局，字體結構嚴謹，格調高雅。讀帖、領悟是寫書法的不可缺失的內容。例如，鐘繇小楷的最大特點是“古”、“活”，小楷的最高境界莫過于此。姚兆明的這幅小楷的結體特點為筆畫清晰、不模糊，筆畫之間有空靈，疏密有致，不太擁擠或松散。平正而不呆，齊整而不拘。看姚兆明書法，領會其中古意，自然的風格。姚兆明的書法特點在于他在結體上并不刻意地過分追求，因而有一種質樸自然之美。看姚兆明的書法，是一種享受的過程，既有“古”意又有自然的美觀大氣之態。溥心畬的小楷受晉唐寫經的影響較大，尤其是字里行間所特有的溫潤雅儒的書卷氣，更是很多人所追求的，是他綜合素質的體現，所以當時的人與他和文征明相提并論。他的學生姚兆明時常臨摹他的字帖。就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溥心畬的書法作品，其筆法嫻熟，內勁外剛，然又飄逸沉著，行筆迅捷而險峻。章法上不求連綿不斷，但求字字珠璣，筆筆規范，無一絲浮夸之氣。而要做到這一點，非一朝一日所能及，必須有很深厚的功力才能達到。他的書畫作品所體現的深厚功力和自身性情的自然流露，正是姚兆明所敬佩和我們現在的許多畫家所缺乏的，同時，也是我們所要學習的。

四、姚兆明之人如其畫——俊逸出塵、清逸雅靜

在歐洲學習期間，她的畫作具有中西合璧的特點——既有中國之神韻又兼收西方之形之色。她靈活變通形成自家風范從而在中國畫表現上更勝一籌。她落筆往往簡單，留有大量的空白，但意境卻為深遠，不是一個“幽”字可以道盡的。她的畫作，在于表達文人的特質，而不是繪畫技巧和藝術成就。她的山水作品意境淡雅悠遠，結構嚴謹，筆法有力，多繪于絹地染色層次多為淡雅。姚兆明其人其畫都流露出一種文人的大家風范。其花鳥畫作品亦精致，較之山水，筆法偏于柔秀，有傳承也有發展。人物畫也有較高的成就，比如《牧牛圖》《嬰戲圖》等形象畫得很生動，造型嚴謹、準確，有很深的功底。無論是山水畫、水墨小品還是書法，姚兆明的作品給人的感覺是秀麗之中不乏大氣，但同時也透露一種悲涼之氣，這與其師的影響是分不開的。

姚兆明的書畫作品受其師溥心畬的影響，帶有濃厚的傳統意蘊及文人畫色彩，其作品具有清凈、筆墨秀潤的特點，透露出一種清秀、純正的高雅之美。靜看姚兆明的畫作，就好像看到大師溥心畬的真跡，仿佛一陣春風吹來，沁心入脾，心曠神怡。姚兆明畫山水先由淡墨起筆，經過反復效擦，用濃墨補層次弱的地方，于是層層渲染方見筆墨效果。《翠嶂開千仞圖》、《廖落人家圖》、《青松白石圖》、《長限處處寒》等在這些山水畫多學溥心畬采用淺絳設色之法，山石用赭石、花青稍加渲染，設色明快淡雅、清逸空靈，無一絲俗氣，結構謹嚴，筆法挺勁。

作于1982年《華岡精神圖》描繪的是一個得道高士手拿長杖，身穿長袍，高士以近乎工筆之法所畫，站立在老松下，遙望遠方的景色，神態優雅。畫家是重勾斫，要求一筆下去效果立現。故此，他的繪畫直接以濃墨起稿，先定高士、山之輪廓，大局基本上一次完成，然后在墨色不一的地方統一皴擦，接著設色，最后在不足之處略微做些彌補。作品《梅》更是堪稱一絕，于1980年所作。此幅作品是橫構圖，簡單中透露出一種險峻的氣勢，這幅作品沒有一筆是繁瑣的，簡練中盡顯微妙、氣度不凡的神韻。畫家先用淡墨畫粗枝，其細枝用重墨點頓勾勒，枝上則是白色的圈圈點點的梅花，雖然筆墨用的少，但各方面表現的都恰到好處，神韻尤在。無論是看樹枝還是梅花，都是禁得起推敲揣摩，給觀者一種神采飛揚、精神煥發的感覺。落款則是“江都女史姚兆明”，這幅后期的佳作常見的落款形式，以“江都女史”自稱，可見作者對家鄉一種深深的懷念和對親人的無比思念。

在我們看來，欣賞了姚女士的作品，猶如親自目睹了其師溥心畬的佳作，因為她通過刻苦的學習，得到了老師真傳。姚兆明的后期的佳作，技法上更加純熟，不僅繼承了溥先生繪畫的風格特點，更是進一步把他的繪畫精神發揚光大，所繪的中國畫具有創新精神和中西合璧的特點。1980年創作的《青松抱心壽石》，以松這種高格象征意義的植物，配上鏤空雕刻之美的壽石。先以淡墨畫石，然后用短筆皴擦出其明暗、肌理效果，最后在以一種淡墨染其色，使其具有立體感。逸石后面寫著青松、靈芝。青松以沒骨畫法，先用淡墨寫出松枝與松針，并以淡淡的赭石略施松果，后松針之色用淡綠薄薄的罩然。旁邊的兩多靈芝則用淡赭寫之。縱覽此圖，清晰雅致，不見一點俗氣。結構嚴謹、明暗層次分明，是姚兆明歸國以來，運用西方的繪畫特點和方式的代表之一。這幅作品是姚兆明為恭賀張其昀八十歲賀壽大禮。

五、 結語

姚兆明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以藝術為伴。在她看來，保護家翁的書畫作品，傳承和發揚“溥派”精神，是她一生所致力追求的事業。以書畫來寄托對遠方親人的思念、對恩師的懷念，和對丈夫溥孝華生病時的一種美好祝福。姚兆明教授的繪畫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但是她人格的獨立性更是值得我們發揚光大的。身處獨特的歷史條件下，她不為外力所動，固守本色，致力于溥派的傳承與發展。她的藝術經歷、藝術風格的形成和個性的形成深深受到溥先生的影響，可以說，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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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陳傳席.畫壇點將錄——評現代名家與人家[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5.

作者簡介：

洪麗莎，揚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研究方向：中國畫。

吳越濱，男，揚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