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成
[摘 要]黨際協商是中國式協商民主制度的重要構成,在國家治理體系中處于獨特地位。毛澤東黨際協商思想實現了黨內民主、選舉民主、基層民主與協商民主的契合革新,體現了中國黨際治理從“制度化”到“法治化”的縱深演進。毋庸置疑,這是馬克思主義協商民主學說中國化的歷史成果,為當下中國共產黨現代化治理目標提供了理論經驗與實踐良策。
[關鍵詞]毛澤東;黨際協商;協商民主;國家治理
[中圖分類號]A84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5)07 — 0025 — 02
圍繞“全面深化改革”的全局戰略,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專題報告呈現出兩方面重點,引起社會各界關注:一是將國家治理確立為政治體制改革的新維度,提出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最終目標;二是將黨際協商民主置于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新高度,闡明黨際協商治理在國家治理體系中的獨特地位。作為共產黨的核心領導,毛澤東對中國黨際協商治理進行了諸多開創性探索,是中國式協商民主制度的締造者。縱觀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實踐的整個過程,可以看到雙重制度屬性,它是一種民主機制,其精神實質是維護人民民主專政;同時是一種監督機制,促進中國共產黨與民主黨派間的權責一致。毛澤東黨際協商思想具有豐富的理論內涵與現實啟示,為新時期黨和政府治理能力的科學化提升帶來有益經驗。
一、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對黨際協商治理模式的總結
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思想兼容了中國儒家傳統協商精神及西方政黨協商品質,其中心要理則繼承于馬克思主義協商民主理論。毛澤東注重凝練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黨際協商民主相關經典論述,緊跟中國政黨形勢發展。
馬克思政黨團結路線、統一戰線方針、民主專政理論是黨際協商民主的三大思想法寶:第一就政黨合作理論,1848年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一文中專門闡述了共產黨對各個工人黨派的立場。共產黨的奮斗目標是要推翻資產階級獨裁,建立無產階級政權,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馬克思肯定了無產階級政黨的革命潛質,但也批判性地指出共產黨力量薄弱,必須有意識加強與民主黨派的團結合作。“共產黨人聯合社會主義民主黨去反對保守派和激進派的資產階級”,〔1〕(P503)馬克思于此主張學習法國共產黨的政黨路線。第二就統一戰線思想,馬克思認為城市小資產者、知識分子和鄉村農民飽受資產階級壓榨,這類特定派別人士有可能轉化為共產黨的革命戰友。馬克思指出,將“中間民主黨派”與資產階級等同起來的做法是徹底錯誤的,因為在工業經濟基礎成長起來的無產階級具有廣泛的同盟軍。第三就民主專政理論,馬克思認為各民主黨派間的協商對話是人民民主的要義所在。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制度的顯著特征,共產黨的革命奮斗方向是實現涵蓋全體人民群眾在內的社會民主,絕非工人群體專屬的階級民主。在馬克思黨際協商思想基礎上,恩格斯進一步論證了共產黨與民主黨派合作的重要性。1891年恩格斯在反思巴黎公社運動失敗的教訓時指出,工人階級忽視外界民主黨派的力量、沒有聯合能夠依靠的團體,導致“經過英勇的斗爭之后,被敵人的優勢壓垮和解除了武裝”。〔2〕(P214)恩格斯多次提醒各國共產黨務必保持與其它民主黨派的聯合,共同致力于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列寧黨際協商民主思想具體反映在民主集中制這一原則上。列寧認為,“在民主主義變革時期從小資產階級和農民中得到大批同盟者,這些同盟者的現實要求恰恰是推翻資產階級”。〔3〕(P22)從本質上來說,列寧民主集中制思想蘊含于黨際協商民主制度內,這里的“民主”即指黨際協商時的政治言論自由,“集中”則指黨際協商后的思想政策統一。顯然,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黨際協商民主思想得到系統傳播,對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實踐產生直接影響。
二、“聯合進步力量、拉攏中間派別”:毛澤東對黨際協商治理模式的實踐
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思想貫穿于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改造和建設的全部階段,中國黨際協商治理實踐取得了中華民族獨立、國家富強的豐碩歷史果實。毛澤東將馬克思主義黨際協商民主原理運用于中國革命實際,形成了區域化的黨際協商治理模式。
毛澤東提出了中國黨際協商治理模式的根本準則:第一,黨際協商治理必須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毛澤東深刻指出,只有堅持中國共產黨的核心領導,中國黨際協商民主才能扎根中國土壤,實現廣大民主進步人士的團結。黨際協商治理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是由國情決定的,毛澤東辯證分析了中國各個階級的客觀情況,強調工人階級領導的必要性;而從歷史革命經驗來看,農民階級、資產階級等都不具備領導中國黨際協商治理的能力。第二,黨際協商治理必須堅持黨派之間的平等獨立。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在組織上是相互獨立的。只有堅持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協商主體的平等獨立,才能有效保障黨際協商民主的科學性,維護中國政黨政治的和諧大局。黨際協商過程中“我們一方面要堅持政治上的獨立自主,另一方面又要做若干讓步”,〔4〕(P282)毛澤東要求中共領導干部要虛心聽取民主黨派人士意見,必要時還應該做出適當的退讓。第三,黨際協商治理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中國黨際協商民主基本原則在于堅持民主,“會議時機、地址、何人召集、參加會議的范圍以及會議應討論的問題等項,各民主人士共同研討”,〔5〕(P114)毛澤東提倡民主人士暢所欲言,充分營造協商氛圍;其次在于堅持集中原則,協商意見集中匯報黨中央相關機構討論,定奪出臺政策。
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模式是在實踐中逐漸構建起來的。在全面抗戰時期,毛澤東在陜甘寧地區進行了黨際協商民主制度探索,抗日根據地的“三三制”政權組織是黨際協商治理的成功嘗試。根據地實行的黨際協商民主制度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三三制”協商民主模式有力整合了中華民族利益,各民主黨派積極表達主張,為國家革命事業共同納言獻策。1943年,毛澤東在《抗戰六周年紀念宣言》中指出,中國共產黨“準備與國民黨和其它黨派繼續協商,解決已經存在的問題,改善各黨派間的關系”。〔6〕(P42)可以看到,中國共產黨始終站在民族大團結的視角,努力爭取廣泛的民主協商戰線。
三、“長期共存、互相監督”:毛澤東對黨際協商治理模式的優化
隨著解放戰爭的勝利,中國黨際協商民主轉向新形勢。事實上,早在1946年重慶舊政協會議上,毛澤東就細致提出與民主黨派組建聯合政權、協商治理國家的想法。第一屆政治協商會議是中國黨際民主協商的結晶,標志著中國黨際協商治理模式的成形。而在社會主義過渡時期,黨際協商民主扮演了舉足輕重的治理角色。
與新民主主義時期相比,毛澤東對黨際協商治理模式有了更為詳實的構思,協商民主性質發生蛻變。第一,黨際協商民主的根本任務是鞏固民主政權、服務于社會主義改造。毛澤東認為,新中國建設是一項艱巨的歷史重擔,中國共產黨不應該也不可能獨自面對,需要集結各民主黨派的智慧和力量。第二,黨際協商民主的直接目標在于提高社會主義決策的理性化。毛澤東指出,正是由于“三大改造”的復雜性,中國共產黨必須謹慎兼顧民主黨派利益,以“減少我們工作中的脫離客觀實際情況的主觀主義和片面性”。〔7〕(P19)第三,黨際協商民主的制度效能則是加強黨派權力監督、擴大政權根基。毛澤東認為,黨派監督是雙向互惠的,共產黨要盡心盡責地監督好民主黨派,民主黨派也有權利監督共產黨。1956年底,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報告中將上述黨際協商民主模式概述為“長期共存、互相監督”,這成為新中國黨際協商治理的指導思路。
“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優化路徑體現了馬克思主義黨際協商民主理論的中國化內涵,反映出中國黨際協商治理模式的本土優勢。這個方針培育了黨內民主與協商民主相結合的范式,毛澤東提出以黨內協商民主推動黨際協商治理的舉措,要求報告交黨內外協商討論。值得注意的是,1953年人民代表會召開后,選舉民主與黨際協商治理并驅協同,毛澤東不僅肯定了黨際協商的歷史貢獻,而且建議在人大議題、代表及干部選舉等方面與民主黨派展開協商。最后在基層民主建設上,黨際協商治理模式也有所革新。毛澤東認為,城鄉基層人大代表可以實行直接選舉,中國共產黨接受民主黨派基層組織的監督。對此毛澤東反復強調中共黨員要深入基層親身實踐,了解城鄉社會狀況,黨和政府的工作才能“適合客觀規律好一些,缺點錯誤少一些”。〔8〕(P501)總之,黨內民主、選舉民主、基層民主與黨際協商治理的有效契合,體現了建國以來黨際協商民主從“制度化”到“法治化”的縱深演進。
四、民主化與現代化: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的國家之意
首先,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模式具有深厚的理論之意。毛澤東黨際協商思想是馬克思主義協商民主理論中國化、區域化的重要構成,是毛澤東武裝斗爭、統一戰線和政黨建設思想的內核補充,是中國式政治協商民主體系的基本框架,為中國共產黨建設特色民主政治制度、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提供了堅實的理論指導。
其次,毛澤東黨際協商治理模式具有長足的實踐之意。毛澤東黨際協商實踐是中國抗戰勝利、民族獨立不可或缺的因素,維護了中華民族的利益與團結,為中國政治現代化打牢了制度基石。毛澤東黨際協商民主實踐確立了社會主義方向、塑造了中國政治的核心威權,為國家治理體系科學化及政治能力現代化提供良策。
〔參 考 文 獻〕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
〔3〕列寧.列寧全集(第十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4〕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5〕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五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6〕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7〕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8〕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六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譚文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