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副詞“不”與“沒有”的習得順序研究——初級俄羅斯留學生學習漢語副詞“不”與“沒有”的習得順序研究

○張開禮

(渤海大學，遼寧 錦州 121013)

一、否定副詞“不”、“沒有”的特征

在呂叔湘的《現代漢語八百詞》(2013)中，關于否定副詞“不”的主要義項有兩個:

1.單用，回答問話，表示與問話意思相反。他知道嗎?——＊＊，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吧?——＊＊，他知道|再坐一會吧——＊＊了，我還有事呢。也用來更正自己說的話。例如:這個會改在明天開，噢，＊＊，后天。

2.“不”用在動詞、形容詞或個別副詞前，表示否定。*＊去|＊＊是|這＊＊可能|＊＊會說英語|這帽子大了吧?——＊＊大|你去不去?——＊＊一定。

在第二種情況下又出現了八種不同的用法:A 不A、不管A 不A、什么A 不A 的、不A 不B、半A 不B、不A 而B、不是A 就是B、不……就，其中不A 不B 又包括四種情況:一是AB 為意思相同或相近的單音節詞，＊＊說＊＊笑|＊＊吃*＊喝。二是意思相對的單音節詞，＊＊軟＊＊硬|＊＊多*＊少。三是意思相對的單音節詞，但是表示既不像這，又不像那，而是一種不滿意的中間狀態，＊＊死＊＊活，＊＊男*＊女，四是意思相對或相關的動詞或短語，＊＊破＊＊立|*＊見＊＊散。

關于否定副詞“沒有”，主要用于否定動作或狀態已經發生。一是“沒有+動”，他去了，我＊＊去|我＊＊看見你的鋼筆。二是“沒有+形”，限于表示狀態變化的形容詞。衣服*＊干|天氣還＊＊暖和。三是問句有兩種形式，“動|形+沒有”用于單純提問，不做推測。去了＊＊?|衣服干了＊＊?另一個是反問句“沒有+動|形+嗎”表示懷疑或驚訝，要求證實。老王＊＊去。——＊＊去嗎?四是可以單獨回答問題。他走了嗎?——＊＊|你聽說沒有?——＊＊。

在呂叔湘的《現代漢語八百詞》的對比中說明:“‘不’用于主觀意愿，可指過去、現在和將來?！疀]有’用于客觀陳述，限于指過去和現在，不能指將來”。但是作為否定副詞的“不|沒有+動/形/副詞”，這兩個詞都可以加上行為動詞之類的，在這個語法上的用法是一致的，在對外漢語教學中不需要在這些方面有過多地強調，而是要明確給出是什么類型的動詞、形容詞、副詞，找到其他不同的語法現象，從中得到他們的不同之處。

通過分析，我們發現以下幾種情況:第一，“不”和“沒有”都能修飾動詞，并且在大多數情況下二者可以通用，如否定動作行為動詞、部分心理動詞，但是在有些情況下不能互換。靜態動詞只能用“不”否定;大多數能愿動詞具有主觀性，因此能用“不”否定，只有少數幾個能愿動詞前用“沒有”否定。第二，“不”和“沒有”都能修飾形容詞，但“不”修飾性質形容詞，“沒有”修飾狀態形容詞。當“不”否定性質形容詞時，表現了主語對客觀世界的評價和認識的主觀認定?！皼]有”否定狀態形容詞時，多表示這一狀態是經過逐漸變化產生的，表示這個過程并未實現。第三，“不”和“沒有”都能對動詞性短語進行否定。當“不”和“沒有”修飾動補結構，二者都能置于動補結構的前面，大多數動補結構都能用“沒有”修飾，而“不”修飾動補結構時，不能單獨使用，后面要有其他詞語，表示假設義，若動補短語中有結構助詞“得”時，只能用“不”否定，并且“不”放在“得”的后面;當“不”和“沒有”修飾動賓結構，二者都置于動賓結構的前面，“不”修飾動賓結構是對整個動賓結構的否定，“沒有”修飾動賓結構表達的是對過去沒有完成事件的否定。第四是兩者都可以單獨使用，但所表達的意義有區別的，“不”單用表示反對對方的態度、意見;“沒有”單用表示對已有的否定或對狀態、事件已經發生的否定，都是對事實的否定。

二、調查問卷

根據以上的結論，我就從各個不同的義項，設置調查問卷，但是考慮到被測試學生為初級班留學生，因此試題盡可能地簡化了，但是也比較全面地包含初級班的學生對否定副詞的理解和認識。

調查對象為初級班A 班俄羅斯留學生。發放調查問卷15 份，有效問卷8 份。

表1 根據調查結果繪制而成的正確率的表

在這份調查問卷中，主要涉及的考點為:

第一題:“不”對靜態動詞的否定。

第二題:“沒有”否定已經發生的動作。

第三題:“不”否定未發生的動作。

第四題、第五題:"不"否定能愿動詞。

第六題:“沒有”對客觀事物的否定。

第七題:“不”對主觀動作的否定。

第八題:“不”對性質形容詞的否定。

第九題:“不”對心理動詞的否定。

第十題、第十一題:是對A 不A 的考察。

第十二題:“沒有”對狀態形容詞的否定。

第十三題:“沒有”的問句形式。

從以上的知識點和調查結果的反饋上來說，每道題的正確率為:第一題正確率為75%;第二題的正確率為37.5%;第三題的正確率為50%;第四題的正確率為87.5%;第五題的正確率為75%;第六題的正確率為87.5%;第七題的正確率為62.5%;第八題的正確率為50%;第九題的正確率為50%;第十題的正確率為87.5%;第十一題的正確率87.5%;第十二題的正確率為50%;第十三題的正確率為100%。

三、問卷分析

每道試題的正確率可以明顯反映出學生對否定副詞“不”與“沒有”的不同義項的習得順序。因此，從以上的分析數據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留學生掌握最好的是第十三題，“沒有”的問句形式，所有的學生都回答正確。其次是第十題、第十一題關于“A 不A”的考察;第六題的“沒有”對客觀事物的否定;第四題的“不”對能愿動詞的否定。再次是第五題“不”對能愿動詞的否定;第一題“不”對靜態動詞的否定;然后是第十二題“沒有”對狀態形容詞的否定;第九題“不”對心理動詞的否定;第八題“不”對性質形容詞的否定;第三題“不”否定未發生的動作，最后就是第二題“沒有”否定已發生的動作。根據這些數據，從正確率的角度，我們就可以制定一個否定副詞“不”與“沒有”的義項難易程度表。

表2 根據以上的結論，制定難易等級表

從得出的難易等級表中，我們可以看出不同的義項對于學習者造成的困擾是不同的。我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留學生的習得順序是存在梯度的。

1.一些難以學習的義項也是相伴發生的;“不”否定未發生的動作和“沒有”否定已經發生的動作，難度等級都是最大，是學生最難掌握的義項。

2.“不”對性質形容詞的否定，“沒有”對狀態形容詞的否定也是呈現出相伴的狀況，并且與“不”對心理動詞的否定，難度等級也很高。

3.同是對動詞的否定，“不”對能愿動詞的否定比對主觀動詞以及靜態動詞的否定要容易，而“不”對主觀動詞以及靜態動詞的否定比“不”對心理動詞的否定更容易。

4.“沒有”對客觀事情的否定比“不”對主觀事情的否定要容易。

5.一些特殊的格式或者特殊的用法，在學生學習過以后是最容易習得的，例如“A 不A”格式，“沒有”的問句形式。

四、對外漢語教學建議

1.詞義的分等級教學?，F代漢語中，多義詞所占的比重還是非常大的。因此每個多義詞的不同義項之間就需要進行分類，確定不同義項的難易等級和應用頻率等級，根據這些等級分類，去安排教材的編寫，安排課堂的教學。在教學的過程中遵循循序漸進的原則，由易到難、由少到多，逐漸滲透，這樣既符合學生的認知，也能更好地促進對外漢語教學。關于否定副詞“不”、“沒有”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先后順序，可以把上面所列舉的難易等級的研究作為參考。希望能夠對對外漢語教學起到一些作用。

2.注重差異化教學。從表1 中我們可以看到，同時來華學習漢語的留學生，在經過三個月左右的學習，體現出巨大的差異性，有些學生的成績能達到11 分、12 分，而有的學生的成績才是5 分、6 分，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學生的水平是不同的，按照克拉申的i+1 原則，要去獲取一個適合全班教學的“i”，這一點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我們要做到差異化的教學，在留學生課堂中，這個“i”應該是波動起伏的，以適應班級不同水平的學生，這樣才能夠更好地使學生快速地進入學習的狀態，更好的促進對外漢語教學的發展。

3.義項分類、綜合總結。否定副詞“不”和“沒有”在漢語中出現的頻率非常高，并且義項也很豐富，對外國留學生來說，掌握這些義項的難度還是非常的大。要求老師首先自身要明確他們的所有義項，要抽繭撥絲，對義項進行分類教學，循序漸進，靈活運用，對出現的問題逐一解決。在此基礎上，再加以綜合總結，對分類的義項重新組合，并加以對比分析，出現的問題就迎刃而解，學生也就更快地掌握否定副詞的用法。

［1］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M］.商務印書館，2013.

［2］王立群.“不”和“沒有”的句法、語義、語用區別［J］.語言應用研究，2006(7).

［3］丁崇明.外國學生副詞“又”習得研究［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對外漢語教學與研究版)2011(2).

［4］白荃.“不”和“沒有”教學和研究上的誤區——關于“不”和“沒有”的意義、用法的探討［J］.語言教學的研究，2000(3).

［5］聶仁發.否定詞“不”與“沒有”的語義特征及其時間意義［J］.漢語學習，2001(2).

［6］王建勤.“不”和“沒”否定結構的習得過程［J］.世界漢語學習，1997(3).

［7］陳垂民.說“不”和“沒有”及其相關的句式［J］.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1998(1).

附:

調查問卷

1.——馬丁:吉米，你是美國人嗎?

——吉米:我()是美國人。我是英國人。

A 不 B 沒

2.——馬丁:吉米，昨天你去北京了嗎?

——吉米:我昨天()去北京。

A 不 B 沒有

3.——馬丁:吉米，明天你去上海嗎?

——吉米:明天我()去上海。

A 不 B 沒有

4.——馬丁:吉米，你會寫漢字嗎?

——吉米:我()會寫漢字。

A 不 B 沒有

5.——馬丁:吉米，快遲到了，你()應該這么慢。

A 不 B 沒有

6.——馬丁:吉米，你生病了嗎?

——吉米:我()生病。

A 不 B 沒有

7.——馬丁:吉米，你吃飯嗎?——吉米:我()吃飯。

A 不 B 沒有

8.——馬丁:我()高，我才1.7m.

A 不 B 沒有

9.——馬丁:我()喜歡吃肉。

A 不 B 沒有

10.——馬丁:我們去打籃球，好()好?

A 不 B 沒有

11.——馬丁:吉米，你知()知道要考試了?

A 不 B 沒

12.——馬丁:我的衣服()干。

A 不 B 沒有

13.——馬丁:吉米，你去上課了()?

A 不 B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