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文
在一個暮秋的傍晚,我在院子里讀書,被一陣瑟瑟的冷風驅進屋里,正遇著媽媽端著一盆熱水走向奶奶,奶奶坐在一個棕紅色的木凳子上,那還是奶奶的嫁妝呢,刻著精美的荷花圖案,被歲月雕飾得油光發亮。
媽媽將水放在奶奶的腳前,先伸手脫掉奶奶腳上的襪子,用手在盆子里劃拉了一下,然后雙手輕輕地把奶奶那雙萎縮的腳放進盆子里,仰起頭一臉溫和地對奶奶說:“媽,水燙不?”奶奶慈祥地笑著,如孩子般開心地說:“不燙,不燙。”母親深彎著腰,在盆子里輕輕地揉搓著奶奶的雙腳,奶奶一臉滿足的表情在她如溝壑縱橫的臉頰上像正在怒放的秋菊。
一陣秋風從窗戶吹過,把媽媽額前的發絲吹得有些凌亂,奶奶伸出手,緩慢地為媽媽理好被風吹亂的發絲,媽媽抬起頭,露出了憨憨的笑,然后起身,走到床邊,關上窗戶,重新坐回板凳,媽媽輕輕地舀起水,撩在奶奶布滿皺紋的腳上。
耳邊突然響了一支曲子,是奶奶在哼唱,母親也搖晃著頭跟著唱,這首曲子很熟悉。是媽媽在我小時候哄我入睡的搖籃曲,我聽著熟悉的曲調,看著奶奶打著節拍,心里莫名的感動。
我就這樣一直倚在門上,爸爸站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件衣服,用眼神告訴我給我的媽媽加件衣服,我接過衣服,為媽媽披上,媽媽寵愛地望著我,笑了。
奶奶撩起發絲的動作,媽媽輕輕搓腳的動作,爸爸送來的衣服……僅僅是洗腳,卻如同連環扣似的,將三代人的愛融合。
母親一直以來的習慣,我偶遇的畫面,不經意地喚醒我:
愛,一直在傳遞……
愛,長久不熄滅……
愛,永遠在路上……
(導師:董紅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