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城市的腳步慢下來

讓城市的腳步慢下來

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

這是2015年春晚上劉歡唱的一首歌，用了木心的詞——《從前慢》，以舒緩的節奏、優雅的意境，讓人耳目一新。在當前社會急速發展的背景下，這首詞反而倡導和懷念一種慢節奏、慢發展，著實令人深思。目前我國社會發展與詞中意境截然相反，整個社會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人們恨不得直奔結尾，不管過程。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發展的基調就是快，城市化水平也是飛速提升。回顧世界上其他國家，如英國城市化水平從26%提高到70%用了90年時間，法國從25.5%提高到71.7%，美國從25.7%提高到75.2%，都用了120年。而我國從1993年的28%提高到2003年的40.5%僅用10年，保守預計2020年左右就能達到60%，2035年以前就能達到75%左右。換句話說，我們只用英國的一半時間，法國和美國的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時間，走過同樣的城市化進程。這里，盡管有技術進步的因素，但相對而言，我國的城市化速度還是快的。

在城市化水平不斷提高的同時，我國城市發展速度也可謂一日千里：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一座座大橋跨河而過，一輛輛高鐵飛速而去，無數農民快速轉化為市民……而當城市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后，如果還一味追求快，會使得我們忽略城市發展的許多其他意義，更忽略很多重要的平衡——城市發展速度與質量、效益之間的平衡，城市發展與社會發展的平衡，城市經濟增長與環境、資源的平衡，城市發展與公平正義、幸福感的平衡……

正因為忽略了這些平衡，導致了許多城市發展的失衡。這些失衡的本質，實際上是發展過程中的扭曲——它極速地擴大了城市規模、提高了城市影響力的同時，也產生了許多讓人費解的問題：為什么城市高速增長，環境治理卻跟不上發展步伐？為什么城市飛速發展，老百姓的幸福感卻差別很大？為什么城市建筑越來越新，歷史文化底蘊卻在不斷消逝？為什么城市不斷擴張，城市交通卻越來越堵？

還有，在城市快速發展的過程中，由于誠信的缺失和人心的浮躁，也產生了很多現實問題，令人感到困惑：為什么現代工程技術不斷提升，卻不斷制造出“豆腐渣”工程？為什么社會財富如此豐富，食品安全卻如此糟糕？為什么企業有能力預防污染，且依然不顧環境破壞？為什么城市有著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卻在很多時候表現得沒有歷史感和文化？

在我看來，這一切都與城市發展過分追求“快”有關，對發展速度的無盡追求，已經深入到我國社會的骨髓之中。南美有一句諺語：“當我們跑得太快的時候，應該停一停，等靈魂趕上來。”我國城市的快速增長當然不能說沒有靈魂，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多時候我們所追求的快速增長，忽視了與靈魂有關的東西。

已經奔跑得有些疲憊的城市，為何不能慢下來？慢下來，或許就能騰出空間、騰出時間解決城市中不可持續的問題；慢下來，或許就能思考如何讓民眾分享城市發展所帶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