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話“開關”

士心

人類的誠實與否，是指說真話還是撒謊。人們普遍認為這是人性善惡一念之間的取舍，是對現實生活權衡利弊之后，由大腦發出的指令，進行的誠實或者虛偽的表達。由此可見，說話的真與假是有“開關”的。那么，這個“開關”究竟是什么呢？

最近，美國弗吉尼亞理工大學的研究人員揭開了這個謎底。他們進行的一項研究發現：人類大腦中的“前額葉背外側皮層”，可能就是人類誠實與否的“開關”。一旦這個腦區受損，人類會更傾向于為了私利而說謊。他們的研究成果發表在英國《自然——神經學》雜志上，引起了業界的廣泛關注。

這項研究的首席科學家是弗吉尼亞理工大學的朱露莎教授。她發現人們在生活中，往往會在權衡利弊之后，決定自己說話的真假。比如她去二手車市場，要買一輛代步汽車。二手車注定是有瑕疵的，賣舊車的商家，如果實話實說，就會被客戶砍價，降低收益。為了謀取利益，他們極盡溢美之詞，盡力掩蓋舊車的問題。毋庸諱言，他們是在說謊。

為了解開人類大腦權衡利弊的玄機，朱露莎等科研人員研究了兩類在大腦前額葉有損傷的病人。一類是前額葉背外側皮層有損傷的，另一類是眼眶額葉皮質有損傷的。同時，用一組大腦沒有受傷的人作為對照組。

這些人同時參與了一個叫做“信號游戲”的實驗，這個游戲在進化生物學、博弈論以及實驗經濟學中被廣泛使用，由此得出的試驗數據比較可靠。

實驗分成兩部分進行。在第一部分實驗中，參與者面臨兩個選項：要么自己獲利更多，要么他人獲利更多。毫無意外，大部分參與者選擇了自己獲利更多的選項。

在第二部分實驗中，參與者面臨同樣的兩個選項，但他們不能直接做出選擇，而是需要向另一位參與者發送一條信息，告之哪個選項回報更多，說服其作出選擇。如果說真話，發信人將獲利較少;如果說假話，發信人將獲利較多。

研究得出的數據表明，大腦沒有受傷的人往往更愿意說真話。而前額葉背外側皮層受損的人行為模式有所不同，他們多數做出了不誠實的選擇。這一結果說明，前額葉背外側皮層是實施認知控制的重要腦區，一旦這個腦區受損，人類可能就不能進行認知控制，只剩下本能反應，更多地會選擇說謊。前額葉背外側皮層，也許就是誠實行為的“開關”。而眼眶額葉皮質與誠實行為之間沒有因果關系。

朱露莎認為，現代認知心理學家和道德哲學家，一直在認知控制機制的框架下，討論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兩個假說。如果人性本善假設成立，失去認知控制后，我們只剩下本能的道德;反之，人性本惡理論下，失去認知控制后，我們只剩下本能的自私。試驗的結果支持了第二個猜想。

目前，業界已經掌握了經顱磁刺激和經顱直流電刺激等比較成熟的技術，可以人為地在一段時間內，激活或者關閉人類大腦的前額葉背外側皮層。開啟或者關閉這一誠實的“開關”，就可以讓人們在一段時間內，只講真話或者只講假話。

朱露莎等科學家的研究，猶如科幻小說里描繪的未來。他們的成果不單為“測謊儀”提供了理論和技術支持，更深層的意義在于，他們從人類認知控制機制的角度，探究了人性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