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的期盼

高柏勤

一、奇事突發

巴斯頓小城里有家“瑪麗洗衣店”，那是50年前凱恩太太與凱恩先生結婚后不久，用自己的名字“瑪麗”開的。經過這么多年，洗衣店的生意仍然相當不錯。

當年，洗衣店剛開業不久的一天傍晚時分，店里來了一位看樣子貧困潦倒的年輕人。凱恩太太見他可憐，產生了一絲同情心，她端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喬倫。”凱恩太太這時又發現他的上衣肩胛處已有破損，就讓他脫下衣服為他縫補完好。喬倫說聲“謝謝”，起身要離開，外面卻下起了密密的雨珠。凱恩太太又拿出一把雨傘，給他遮風擋雨。

第二天，喬倫來還傘時，帶來了一件衣服讓凱恩太太洗，約定五天以后來取衣。喬倫走后，凱恩太太習慣性地檢查衣服，突然，她感到衣服口袋里有東西，取出后看到是一塊舊懷表和一封已拆開的信。她好奇地打開懷表表殼，一時驚愕得愣住了。表殼內夾著一張漂亮女孩的照片，那個微笑得猶如花兒一樣的女孩，分明就是少女時的自己。頓時，她失聲尖叫：“巴爾——”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

巴爾是凱恩太太的初戀情人，上世紀50年代初，他倆訂婚，那塊懷表就是他倆的定情物。誰知，訂婚后不久朝鮮戰爭爆發，巴爾作為一名上尉軍人被派往朝鮮參戰。臨分別時，巴爾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會活著回來娶她為妻的。可是事不如人愿，巴爾參戰后不久，便傳來了巴爾所在的連隊全部陣亡的不幸消息。瑪麗不相信這是真的，她抱著一線希望，苦苦等待到戰爭結束，可是從遣返的戰俘中，她始終沒有得到巴爾的任何消息。后來，她無奈地聽從家人的安排，嫁給了凱恩先生，并開了這間洗衣店，打發著平平常常的日子。

此刻看到懷表，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當年的定情之物怎么會在這時出現？喬倫是誰？他又怎么會得到這塊懷表的？驚訝之余，凱恩太太的心里產生了一個個疑問。隨后，她又打開那封信，想從中找到答案，可是她又一次失望了。那封信，是一個叫巴特的人向喬倫求助，巴特在信上說，自己得了重病，急需一筆錢救命，希望喬倫能看在朋友的面上，寄給他1000英鎊。

凱恩太太帶著沉重的心情，認真地把懷表和信件收藏起來，她要等喬倫來取衣服時再問個明白。然而，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周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了，喬倫卻始終不見影蹤。凱恩太太是一位善良的女性，雖然再沒見到喬倫，但她一想到那個重病中的巴特，她的內心就無法安寧。對她來說，作為這件事的知情者，如果對一個身患重病的求助人坐視不管，那簡直是一種罪孽。于是，她按照信上的地址寄去了1000英鎊，并附上一信，要巴特告知喬倫，讓他盡快到洗衣店里取東西。

可是，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凱恩太太久久等待仍然杳無音訊。她只得按照信上的地址尋找巴特，得到的消息又讓她大失所望：鄰居們告訴她，巴特是個孤兒，又是個游手好閑的浪蕩子，誰也不知道他的行蹤，而且也從沒聽說過他有什么重病。凱恩太太的心都涼了，她甚至懷疑是否中了別人的圈套。但她唯一能得到的安慰是，那塊懷表——她的初戀定情之物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使凱恩太太摸不著頭腦。有一天，她忽然收到了一張2000英鎊的匯款單，而在這以后，她每年都能不定時地收到這樣一筆匯款，而且匯款人的地址每次都在變，使人無法尋找查詢。這些匯款成了凱恩太太最大的心病，她幻想著喬倫會突然在某一天出現，幫她解開這些讓人煩心的謎團。

二、廣告誘人

在等待中度日，無疑是一種煎熬，焦慮、煩躁一直折磨著凱恩太太的心。終于有一天，她忍耐不住了，委托拍賣行將洗衣店的房產進行拍賣。但是她提出了一個奇特的條件，那塊舊懷表必須連同房產一起拍賣，雖然這是一塊普普通通的懷表，可凱恩太太把它的底價標得比房產還高，更讓人難以理喻的是，拍賣廣告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如果誰能說出這塊懷表的來歷，他將無償獲得洗衣店的房產權。

是什么促使凱恩太太做出這么一個奇怪的決定呢？原因非常簡單，八十多歲高齡的凱恩太太，一心想在有生之年把那塊懷表的前因后果弄個明白。因為她的丈夫凱恩先生不久前剛剛撒手人間，只剩下她一個人陪伴著一屋子的寂寞。最近，她又生了一場大病，自感身體每況愈下，意識到屬于她的時間已經不多，所以她果斷地做出了這個重要決定。她想通過這個誘人的廣告和特別的拍賣，不使自己帶著那個遺憾走向生命的盡頭，她要讓那個幕后之人現身。

這個具有誘惑力的拍賣廣告，從張貼那天開始，便在巴斯頓小城引起了轟動，許許多多想碰運氣的人都在揣測著事情的進展，拍賣行的大廳里常常是人滿為患，咨詢電話也整天響個不停。然而，仍然沒有人說出那塊懷表的來歷。

三、展廳會面

事情的進展往往會出人意料。在拍賣即將結束的前一天，一位老先生久久駐足在拍賣行的懷表展臺前，良久之后，他老淚縱橫地向工作人員提出：一定要見見拍賣懷表的委托人，并且聲明那塊懷表原本是屬于他的。

在拍賣行的安排下，老人在凱恩太太家里見到了她。老人一看見她立即驚呆了，脫口說道：“瑪麗，你果真是照片上的瑪麗！”這一聲叫，也讓凱恩太太驚訝萬分。“瑪麗”這個名字，自從結婚到現在已經幾十年了，再沒人叫她瑪麗了，人們習慣地叫她凱恩太太。因此，在這一瞬間，他們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問著對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會有這塊懷表？”

老人激動得哽咽起來。他說自己叫史邁諾，為了尋找這塊懷表，花盡了自己全部的積蓄，還有大半生的時間，想不到讓他吃盡苦頭的懷表，竟然早已物歸原主了。接著，史邁諾講述了一段鮮為人知的往事。當年，他作為“聯合國軍”來到朝鮮戰場，在一次戰斗中遇到巴爾。那時，巴爾已經負重傷，引起嚴重感染，并患上了肺炎。兩人在交談中，巴爾知道自己來日不多，便把懷表交給了他，委托他回國后交給一個名叫瑪麗的姑娘，就是懷表照片上的女孩，并說自己對不起她，不能與她共度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