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6?12血案揭秘：炒得了員工炒不掉孽情

大海

2015年6月12日17時左右，上海市浦東一家居民小區，一家五金公司的老板娘任長玲正準備帶著兩個孩子出門玩耍，一名30多歲的女子突然踢開虛掩的房門，闖入家中，對著女主人和孩子一頓砍殺，1歲多的幼子當場死亡，任長玲與大兒子則身受重傷。

浦東警方接到業主報警后迅速趕到現場，將仍待在小區的嫌疑犯牛芫控制。牛芫是五金公司的員工，剛被老板張紅義解雇，理由是她過于強勢霸道，不利團隊建設。然而，當警方深入調查后，發現主雇矛盾的表象背后，隱瞞著更深層次的人性糾葛……

2014年11月14日，江蘇省無錫市一家公司的技術總監牛芫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老情人張紅義打來的。電話里，張紅義稱自己十分想念她，且已厭倦這種“牛郎織女”般的“兩地分居生活”，問她是否愿意到上海來，加盟他的公司，助他一臂之力;而且，也可以好好商量兩人之間的事。心花怒放的牛芫，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出生于1980年的牛芫是江蘇人，大學畢業后，她應聘至無錫一家機電公司任職，并因此認識了營銷總監張紅義。

剛步入社會的牛芫社會經驗欠缺，又是新員工，少不了被個別老員工“油子”欺負，經常讓她干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一個意外的機會，她認識了營銷總監張紅義。

張紅義覺得牛芫這個姑娘手腳勤快，人也長得漂亮，對她十分關照。有了張總的照顧，再也沒有同事敢欺負她。牛芫因此對張紅義心存感激，逢年過節若從鎮江老家回來，一定會帶點土特產給張紅義。

2006年端午節，牛芫在公司加班，路過張紅義的辦公室時，發現他竟然也在加班。張紅義顯然也看見了她，喊她進去坐坐。牛芫有些害羞地走進張總的辦公室。張紅義一邊給她泡茶，一邊順手將辦公室的門掩上了，并對她噓寒問暖，言辭之間滿是關切之情。在裊裊茶霧中，一種特殊的情愫在這個狹小的辦公室里悄然涌動。當牛芫起身打算告辭時，張紅義一把將她摟住，摁在了沙發上……

事后，張紅義信誓旦旦地向牛芫保證：“我一定盡快離婚后娶你。”原來，大她5歲的張紅義，當時已經結婚。他告訴牛芫，自己是“真心”喜歡她的，如果早點認識她的話，他一定會選擇她。牛芫期待著張紅義兌現承諾。

然而，一晃數月過去，張紅義沒有絲毫要離婚的跡象。當牛芫就此質問他時，張紅義支支吾吾，無法自圓其說，只是要求她給他“寬限”一段時間，讓他妥善處理。牛芫再次選擇了相信與等待。

可是，牛芫沒有等來張紅義的離婚消息，卻等來了他的辭職報告。2007年4月，張紅義從公司辭職后，前往上海，在浦東新區組建了自己的五金公司。因為業務熟練，且善于管理，公司很快在行業內站穩了腳跟。張紅義還帶著老婆孩子，在一家居民小區買了套房子，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上海新貴。

與此同時，張紅義與牛芫的“地下情”并未結束。自覺有愧的張紅義，辭職之前，給了牛芫一筆錢作為補償;公司火起來后，更是隔三岔五地給她發“津貼”。原本因遲遲得不到婚姻而怨氣十足的牛芫，只好在“金錢攻勢”下，暫時將自己的幽怨收藏起來。

其間，牛芫想過和張紅義徹底“分手”，然后正兒八經地談一次戀愛，好好地嫁人。可是，一來她與張紅義之間的關系，或多或少地為周邊的人所知曉;二來，一般的男人，她又看不上。在糾結與困惑中，她漸漸成為年過30歲的大齡剩女，老家的父母更是為她的婚姻大事急白了頭。

沒想到，時隔9年之后，張紅義還記得當年的承諾，邀請她加盟公司不說，還答應“商量他倆之間事”，她怎能不激動萬分？

2014年底，從無錫公司辭職的牛芫，懷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只身來到了上海。然而，在上海等待牛芫的，依然是一張“愛情畫餅”。案發后據牛芫供述，她只身來到上海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張紅義。可是，張紅義對待她，和對待其他員工并無二致：住單身職工宿舍，吃食堂快餐，拿基本工資與獎金……只是因為牛芫在五金行業浸淫已久，各項技術駕輕就熟，公司有些項目需要突破技術難關時，才會特別重視她……而她最為期盼的婚姻，卻完全遙遙無期！

等不及了的牛芫，開始刻意在其他同事面前，表現出與老板張紅義不一樣的關系，比如不經秘書同意，便徑自走進張紅義所在的董事長辦公室;當著其他人的面不喊他官銜，而是直呼“紅義”……

可是，她這么做不僅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被同事們私下里嘲笑：“瞧這老女人，想上位想瘋了……”而張紅義顧及自己在公司的威信，也多次或公開或私下地提醒牛芫，讓她注意分寸與影響。

被張紅義批評之后，牛芫遷怒于同事。此后，她在工作中，對其他同事橫挑鼻子豎挑眼，動不動就發脾氣，拍桌子打板凳摔茶杯。如此一來，牛芫與同事們的關系到了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地步！

很快，張紅義的妻子任長玲便獲悉了情況。任長玲早年就耳聞丈夫與牛芫關系曖昧，如今牛芫在公司鬧得雞飛狗跳，丈夫卻一忍再忍，作為女人，她顯然明白是因為什么。也許在社會上見多了類似的事情，也許覺得自己和丈夫有多年的婚姻，且有兩個孩子（一個1歲多，一個5歲多），決不能主動讓位，讓“小三”得逞，因此，任長玲除了叮囑張紅義，讓他注意約束自己員工的言行外，并沒有過多地追究。

可是，妻子看似輕描淡寫的叮囑，卻讓張紅義嚇出了一身冷汗：看來，妻子已經知道自己與牛芫的關系了。按法律，他是有過錯的一方，倘若妻子較真，完全可以讓他凈身出戶，那么，自己前些年打拼積累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想到此，張紅義抽空將牛芫單獨約了出來，十分嚴肅地告誡她：“不要再這樣胡鬧了！對你對我對大家都不好。”“那我算什么？老老實實地當你的員工？還是不聲不響地做一輩子‘小三？”張紅義語塞。

2015年4月下旬，牛芫又一次與同事發生激烈沖突，驚動了公司董事會。任長玲獲悉后，給丈夫下了最后通牒：“趕緊將牛芫辭退，不然公司遲早完蛋！”迫于妻子與董事會其他成員及下屬們的壓力，張紅義一紙辭退書，將牛芫開除出了公司。

拿著情人開給自己的辭退書，牛芫心寒到了極點。她提出了經濟補償要求，但張紅義沒有同意。隨后，她一紙訴狀，將自己的遭遇，反映給了浦東新區勞動爭議仲裁中心。浦東新區勞動爭議仲裁中心在接到牛芫的投訴后，很快作出回復，并決定在6月13日上午對此勞動爭議進行仲裁。

開庭前夕，被趕出公司的牛芫，蜷縮在一家條件簡陋的招待所的房間，哭了很久很久。案發后據她供述：“10年來，我為張紅義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感情，到頭來，他卻如此對待我，我想不通啊！”在仇恨烈火的灼燒下，一個瘋狂的想法冒了出來……

2015年6月11日下午4時許，牛芫揣著從市場上買的兩把菜刀，駕車來到了張紅義所居住的小區（牛芫從其他知情人手里要到的地址），并找到了張紅義的家。牛芫敲了敲門，屋內沒有任何反應。案發后據幸存者任長玲回憶，她當時正帶著兩個孩子在房間內，當她從貓眼里看是陌生人，因此拒絕開門，任憑牛芫在門外喊叫。叫了一會兒，牛芫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據小區保安老李回憶，6月11日下午4點多鐘，一個30多歲的女人（后經監控證實，正是牛芫）駕車進了小區不久，又怒氣沖沖出來。

當保安讓她出示門禁卡并交停車費時，該女子突然破口大罵：“媽了個X，我操你八代祖宗！你他媽的趕快把門打開，讓我出去。”另一名年輕保安原本想上去和她講理，但老李覺得情況不對，遂將她放行。

晚上，張紅義回家后，任長玲將情況告訴了丈夫。張紅義問妻子：“陌生人是誰，你看清楚了嗎？”妻子搖了搖頭說：“沒有！”

這時候，張紅義隱隱地感覺到家中可能發生不測。次日早上，他來到小區的物業公司，要求查看監控錄像，這才發現是牛芫，心想：“她怎么會找上門？”由于公司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他只能先匆匆地趕到了公司。

6月12日下午，牛芫帶著刀再次來到了張紅義所居住的小區，徑自來到張紅義居住的二樓。可嘆的是，當時張紅義不在家，任長玲則帶著兩個兒子，正準備下樓玩耍，因此門是虛掩著的。牛芫沖進家中，二話不說，舉刀便砍，任長玲與兩個孩子倒在了血泊中……

砍完人后，牛芫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接警之后的民警趕來，并將她押送上警車。不幸的是，張紅義與任長玲1歲多的小兒子，在這場襲擊中當場死亡;而任長玲與5歲的大兒子，肝臟、腸胃均不同程度地受傷，所幸經上海兒童醫院和周浦醫院全力搶救，兩人均活了下來。

6月13日，浦東新區公安局將涉嫌故意殺人的牛芫刑拘。不久，案件被移送至浦東新區檢察院。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經辦此案的浦東新區檢察院檢察官蔡鋒在接受電視臺采訪時認為：“牛芫一開始申請勞動爭議仲裁，說明其具備一定的法律意識。但是她在沒有開庭的情況下，因無法控制心魔，持刀劈砍與本案完全無關的人員，導致一名幼兒死亡，另外一個幼兒輕傷以及任長玲重傷的后果，其行為極其惡劣，后果極其嚴重。”

而云南大韜律師事務所李嬋娟律師則認為，牛芫之所以和同事的關系如此緊張，最后又如此喪心病狂，最根本的原因是其情人張紅義沒有兌現愛情承諾，導致了她內心極度失衡。牛芫行兇殺人固然應該譴責，也必須受到法律嚴懲，但始作俑者是否也該反省自己：你可以炒掉一個脾氣壞的員工，卻無法炒掉一段長達10年的孽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