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佳麗“求包養(yǎng)”：悲壯的“賣身”涅槃重生

曹婭希

李妮娜曾在“美在花城”選美大賽中，獲得“十大佳麗”稱號。2013年夏，她從中山大學傳播學院畢業(yè)后，直接被廣州市青年聯(lián)合會聘用，她一度被認為是單位“最有前途的90后”。然而，半年后，李妮娜卻突然向廣州青聯(lián)所屬的企業(yè)家會員發(fā)出“求包養(yǎng)”的邀請。在輿論聲討中，她很快被青協(xié)辭退，大學里的初戀男友也棄她而去。李妮娜做出這種幾近半公開的“賣身”之舉，究竟是為了什么？她到底“賣身”沒有？真相催人淚奔……

妙齡美女“求包養(yǎng)”

誰知辛酸淚

2014年1月，廣州市青年聯(lián)合會所有的企業(yè)家，突然收到“廣州十大佳麗”之一李妮娜的一條短信：“小女子芳齡23，欲尋一得意郎君夜伴花前，不求一生一世，但求一夜一歡，如君有愿，妾在眼前。”

消息一傳出，廣州市青聯(lián)內(nèi)部一時炸開了鍋，青聯(lián)領導幾次找李妮娜嚴肅談話。然而，李妮娜卻說：“我想賺點快錢。”青聯(lián)領導覺得事情超出了預想，研究該如何處理她。

李妮娜，1991年12月出生于湖南省汨羅市。她自小學習中國古典舞和民族舞，獲得過北京舞蹈學院中國舞等級13級證書。2012年，廣州舉辦“美在花城”選美大賽，她憑借著靚麗的外形、專業(yè)級的舞蹈水準獲得“十大佳麗”榮譽稱號。

李妮娜還在大學里就收獲了愛情。在校內(nèi)一次集體舞會上，她動人的舞姿吸引了一個叫陳利軍的男生，陳利軍老家在江西，長得英俊、帥氣。當天，他邀請李妮娜跳了一段慢三《楓橋夜泊》，轟動全場。這之后，兩人建立了戀愛關系。

2013年夏，李妮娜與廣州市青聯(lián)簽訂了就業(yè)協(xié)議。陳利軍在廣州一家出國培訓機構(gòu)任教，他有一對弟妹還在上初中，得負擔弟妹的學費，租房錢還是李妮娜交的。

廣州市青聯(lián)成員多為知名的年輕企業(yè)家。8月，李妮娜報到后，從倒開水、打印材料等閑雜活干起，她總是一臉燦爛的笑容，既勤奮又謙虛，很快被領導調(diào)往秘書崗，直接服務于企業(yè)家，在各種企業(yè)家的聚會中，她成了青協(xié)的紅人。

但僅僅工作不到半年，李妮娜就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情緒顯得特別壓抑……原來，她父親在長沙被確診為中期肺癌，必須做手術，預期醫(yī)療費、后期護理費等高達120多萬元。120萬，就是把家里那套房子賣了也不夠啊！

回到廣州，李妮娜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情急之下，她想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拯救父親。她有這個“便利”，因為她身邊有的是有錢的年輕企業(yè)家。

于是，她瞞著陳利軍，向青協(xié)所有年輕的企業(yè)家們?nèi)喊l(fā)了那條“求包養(yǎng)”的短信……李妮娜并非不愛惜自身的羽毛，但為了拯救父親的生命，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只有生命的代價

不能承受

2014年2月初，李妮娜被廣州市青年聯(lián)合會辭退，不得不重新尋找工作。可她“求包養(yǎng)”的流言已傳遍了商圈，她一時沒法在廣州再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

而僅僅幾天后，陳利軍就氣憤地把她的行李一一扔到了門外。原來，陳利軍聽到了一些傳言，怒不可遏。李妮娜不愿告訴他父親病重的真相，含著眼淚爭辯：“你別當真……”陳利軍卻決然地向李妮娜提出分手。

半個月后，“緋聞”風暴逐漸隱退，寄居于閨蜜處的李妮娜依舊茫然無助。一天，她忽然收到一位熟悉的企業(yè)家的“溫情邀約”，時間、地點，甚至有“價碼”。李妮娜知道即將邁出的這一步有多么沉重，她恍惚而又害怕。

當晚，李妮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廣州南路的一家賓館。約李妮娜的企業(yè)家名叫羅青，30多歲，是一家化妝品集團的董事長。因之前的工作關系，李妮娜對他挺熟悉。兩人相見，面面相覷。羅青為了打消她的緊張，聊了一些之前在青協(xié)的事，之后提到她那條“求包養(yǎng)”的信。

“小李，你是一個非常聰穎、富有才華的大學生。青協(xié)里的企業(yè)家也個個頭腦精明，怎么可能在這種近乎半公開的情況下，答應‘包養(yǎng)你？你出了什么事？”李妮娜一時無言以對，她無法面對一雙不無真誠的目光，覺得這比剝下她的衣服，更讓她感到羞愧萬分。約半小時后，羅青稱公司有急事，告辭離去。臨走前，他留下一個大信封，對李妮娜說：“這個房間我已經(jīng)包下來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門輕輕地帶上了。李妮娜打開信封，里面是一沓嶄新的百元面額的人民幣。她不知該如何處理，忽然收到羅青的短信：“不知道你之前遇到了什么困難，但我了解到你目前處境非常艱難。請接受一個與你打過交道、尊重和看好你的兄長的這點資助。”這條短信，頓時讓李妮娜頃刻間淚如雨下……

在李妮娜還沒有想好該不該對社會說明真相的時候，昔日有過交集的企業(yè)家像私下里集體約好了似的，紛紛向她提出“約會”的要求，出價都不菲。然而，所有的“約會”情形都與羅青如出一轍：喝茶、聊天，然后小心地問：“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難？我們怎樣才能幫助你？”最后，他們或留下一個裝錢的信封，或留下一張銀行卡便走了……

也有一些不知名的商人“慕名”而來，她挑了一個“土豪”男人。這個土豪名叫陳遠，一坐下，他就直言不諱地說：“我很想見識一下‘十大佳麗的風采。做生意，講究契約。你‘求包養(yǎng)，我出錢，這就是一種契約。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這就是代價。你確定能夠承受這樣的代價嗎？”

李妮娜的眼淚“嘩”地一下滾了下來：“什么代價我都能承受，只有生命的代價不能……”陳遠被她的話震懾了：“誰的生命？”李妮娜終于哭了出來：“是我爸爸！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陳遠沉默了很久，最后給李妮娜留下了一個厚厚的信封，走出酒店。

然而，李妮娜“約炮”的消息還是在圈子里迅速地瘋傳開來，各種流言再次在她的生活里掀起狂風暴雨……

沒有“黑幕”的愛

真情回歸

與李妮娜分手后，陳利軍陷入痛苦和悔恨，相處多年，怎么看李妮娜都不像那種為金錢出賣肉體和靈魂的女孩。而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那些揮金如土的商界大佬。

幾個月來，陳利軍一直設法跟蹤李妮娜，終于捕捉到她與幾個陌生男人進出酒店的蹤跡……

2014年9月底的一天，他在憤懣中喝了不少酒后，徑直來到人民路的廣州市青聯(lián)辦公大樓，對著窗口大罵企業(yè)家“厚顏無恥”。不一會，陳利軍被青聯(lián)領導請上樓，嚴肅地警告他：“你在這鬧事，我們完全可以報警。她為什么會走上這條路，你不妨好好追查一下……”

當晚，陳利軍便坐火車趕往李妮娜的老家汨羅。一進李家的門，只見李妮娜年近花甲的父親虛弱地躺在床上，她母親正在喂藥。見到他突然到來，李母驚訝地問：“娜娜呢？”陳利軍撒謊：“我到這里出差，順便來看看二老。”

李母長嘆一聲：“你看這孩子，他爸病成這樣，光寄錢回來，也不回家看下……”陳利軍這才知道李父半年前被查出肺癌需要吃進口的護命素，手術和后期護理等費用要上百萬元。李母說：“這段時間，娜娜倒是寄回不少錢。”

李母的話，還有眼前所見到的情景，終于解開了陳利軍心頭所有的疑團。李妮娜半公開地“求包養(yǎng)”，難道是為了救父？在李家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夜后，心情無比沉重的陳利軍返回廣州。之后，陳利軍反復通過電話、QQ、微信，郵件聯(lián)系李妮娜，說想馬上見到她，都沒有得到李妮娜的回復。

2014年10月1日，李妮娜忽然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對方自稱是一位廣州商人，經(jīng)人介紹想重金約見她。當天臨近中午時分，當李妮娜淡妝出現(xiàn)時，她面前的竟是陳利軍，她尷尬得扭頭就走，陳利軍一把將她摟在懷里說：“娜娜，你為什么要瞞我……”陳利軍的話，讓李妮娜頃刻間淚如雨下。

兩人都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坐在有些學生和游人的草坪上，陳利軍將一張銀行卡塞到李妮娜手里，卡里是他所有的積蓄，還有昔日同級校友的捐贈，總共5萬元。

原來，他在從湖南回來后找不到李妮娜，便在同學群里發(fā)出了拯救李妮娜命懸一線的父親的倡議，并附上李父重病在床的圖片、診斷書，很快得到積極回應。

李妮娜已經(jīng)壓抑得太久太久了，她流著淚說：“我們都是剛大學畢業(yè)，我們都不容易。你根本沒有積蓄。我實在煎熬得不行，一天晚上就想出了那個主意……”說到這，她痛哭不止。然而，迎接她的居然是一場“曖昧的溫暖”，這些高智商大佬都覺察出她的實際困難，外加她之前在青協(xié)的好人緣，他們上演了一個個溫暖的“約會故事”。蒼涼的盡頭，讓她看到了人世間的一抹亮色。

“阿軍，我說的你可能都不相信，但這一切都是真的，世間并沒有人想象的那么齷齪。我逐漸與這些年輕企業(yè)家挑明真相后，他們像約好了似的來找我，卻都是來幫我，但為了不傷我的自尊，他們依然選取了‘陪聊的方式給我支付酬金。我把每一筆錢都寄回家，也找了一份舞蹈培訓的工作自食其力。如今，父親的醫(yī)療費籌措得差不多夠了……那些錢，我都一一記了下來，就算借他們的，將來我會努力償還……”

聽了女友的話，陳利軍淚奔不已，單膝跪地，把一枚早已備好的戒指呈上：“娜娜，我們在中山大學相識，今天，同樣在這里，我要和你重新開始！無論以后的生活有多么艱苦，無論遇到什么樣的災難，我都和你一起分擔。”

李妮娜只是流淚，沒有當場答應陳利軍的求婚。她心中有個死結(jié)：男朋友真相信她是清白的嗎？

幾天后，陳利軍再次來到廣州市青聯(lián)，希望領導通過內(nèi)部通訊的方式，告訴所有企業(yè)家李妮娜“求包養(yǎng)”的真相，讓外界所有的誤解和謾罵煙消云散。

領導告訴他，青協(xié)成員都是經(jīng)過嚴格篩查的社會精英，沒有一個人會乘人之危，業(yè)內(nèi)紀律也絕不允許！澄清短信，很快由青協(xié)內(nèi)部平臺群發(fā)了出去，很快收到不少企業(yè)家的點贊回復，有人愿意協(xié)助李妮娜創(chuàng)業(yè)……

2014年底，陳利軍陪同李妮娜帶父親前往長沙湘雅醫(yī)院，實施了肺腫瘤切除手術，李父回鄉(xiāng)靜養(yǎng)。

2015年3月，在廣州最繁華的體育西路，青聯(lián)一位企業(yè)家將旗下的房子以低價租給李妮娜，李妮娜開設了自己的第一個舞蹈班，她以自己的美麗、智慧和孝心，贏得了企業(yè)家們的尊重，隨著青聯(lián)知名人士的宣傳推廣，原本定位25人的培訓班迅速超過100多人，李妮娜昔日中大舞團團友聞訊也前來加盟。7月，舞蹈培訓班已有了300多名學員。

接受記者采訪時，李妮娜表示等還清那些“借款”后，就和男友結(jié)婚。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后，她更珍視親情、愛情和人間一切真情，這次“求包養(yǎng)”的特殊經(jīng)歷，也使她的生命獲得了一次涅槃。而對這段經(jīng)歷，李妮娜也有一番懺悔：“無論怎樣，我還是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求助于別人。”為此，李妮娜決定用自己的辛苦汗水和收入來回報社會，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編輯/征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