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英國

陳雁茵

到英國留學前，我與中山大學外語學院一位曾多次赴英國訪問的教授閑聊，我問他對英國的印象如何？“英國？鄉下地方！”教授調侃道。

到了英國后，我才覺得教授的話似乎有道理。在英國大城市的繁華商業中心，有矗立于古建筑群中的各色現代化建筑物，可是一走出這些地段，大多數房屋都是簡樸得無法再簡樸的磚瓦房。無論是那些經過幾百年歲月侵蝕的老屋，還是锃亮的新建房，風格都很相近，大都是素面朝天，未經修飾。

英國人對花園情有獨鐘。除了市中心那些樓房里的公寓，一般的英國房子都帶有或大或小的花園。經熱衷于園藝的英國人精心打理，園子便成了一道道優美的街景。

英國人似乎還覺得野趣未足，很多家庭都會放置鳥食器，盛滿干果之類，掛在園子的樹上供野鳥享用。鳥浴池也是英國人花園中的常見之物。

由于英國人善待野生動物，廣場上遍布鴿子，河上的水鳥林林總總，鴨子、大雁和天鵝在河邊大搖大擺地踱著步。松鼠、刺猬、野兔、獾和狐貍經常出沒于人們的園子。寒鴉、知更鳥、喜鵲、烏鴉、藍山雀、麻雀、金翅雀、黑雀、燕子和木鴿等各色野鳥也隨處可見。

英國的自然公園和自然保護區星羅棋布，但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馬路上和居民區的綠化帶里，野生植物竟與人工栽培的花草爭奇斗艷。英國的許多公共草坪上，布滿野生蒲公英和野菊花；野黑莓會不時地從人工種植的矮樹叢中探出頭，野蕁麻還會冷不防“蜇”行人一下。

英國的“野性”與英國人較強的生態意識直接相關。英國人從小就對孩子灌輸生態知識。我女兒就讀的小學稱為生態學校，把學生培養成有責任感的地球公民，是學校最重要的教育目標之一。

我的丈夫就是在這種教育理念下長大的英國人。他經常對我和孩子說：“野花不能隨意采，有些花是瀕危品種，需要保護。你和孩子見到不認識的花，千萬別亂采。”丈夫不但保護瀕危野生植物，還到處尋找一些出售瀕危植物種子的地方，買來種子進行栽培，以幫助這些瀕危品種繁殖。

我們家的花園中有一口古井，井的手動抽水泵失修多年，丈夫想把它修好，利用井水灌溉自家的菜園。平日丈夫工作繁忙，一直抽不出時間來修理。一天，他終于抽出時間去修理水泵，誰知一掀開水泵木箱的頂蓋，發現一窩剛出生的小鳥在“嘰嘰”直叫。

他走回屋里，滿嘴牢騷：“唉，要等那群小鳥長大飛走了才能修。可能要等上個把月吧。這修水泵的事又得拖了！”牢騷歸牢騷，他寧愿自己不方便，也不愿驚動那窩小鳥。

英國有不少人愛好野外覓食，其中以明星大廚為首。這些明星大廚影響力很大，十分推崇到大自然中去取食材。他們經常在媒體中傳授野外覓食的方法和烹飪技巧，但總不忘教育人們對大自然之物要取之有度。

英國歷屆政府都很重視保護英國生物的多元化，制定了數不勝數的保護生態環境的政策和法規，而且細化得讓人驚嘆。例如，蝙蝠、蜜蜂、獾、睡鼠等都有自己專屬的保護法規。

英國的《野生動植物和鄉村法案》規定，不經土地擁有者的同意拔起野生植物，就屬違法行為。在受保護的地區，即使是土地擁有者，也必須經相關部門的同意，才能除去生長在其上的野生植物。

（宋正懷摘自《羊城晚報》2015年5月30日，Getty Images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