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云南藝術學院 戲劇學院,云南 昆明 650101)
從 明哲《死無葬身之地》中淺析形象種子的形成
李子敬
(云南藝術學院 戲劇學院,云南 昆明 650101)
演出的形象種子是斯氏演劇體系中的一個導演術語,由聶米羅維奇丹欽科最先提出;在中國,這一詞是由徐曉鐘老師引入的。導演査明哲淋漓盡致地運用形象種子來表現其舞臺形象,具有震撼人心的舞臺美感和強烈的觀眾號召力。他善于運用一個形象種子作為一出戲的人物形象、場面形象、事件形象、舞臺造型形象的整體靈魂形象,來獲得戲劇的形象創作的統一性。因而,形象種子的運用對于戲劇排演具有重要的作用。
導演二度創作;靈魂;詩性思維;舞臺形象;再現與表現
關于形象種子,最早徐曉鐘老師是這樣闡釋的:“所謂演出的形象種子,指的是未來演出的形象化立意,是概括思想立意的象征性形象,他是生發整個舞臺演出的形象的‘種子’。它是一個被形象化了的哲理,它能給予創作者們形象的暗示,又能用這種形象化了的哲理去激發創作集體的創作熱情。”①
提起舞臺創造及舞臺形象不由得想起幾位大師,最先是徐曉鐘先生,而后深受裨益的査明哲、王曉鷹。筆者借以査明哲導演的戰爭三部曲中的一部《死無葬身之地》來淺析具體作品當中的形象種子的運用。
“形象種子”的由來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并不是一開始存在于導演的創作思維中,換言之,導演是在自己創作想象中看到的。很多書籍從三個方面來解釋、界說種子的概念內涵,而種子的本質內涵只有一個,那就是意象,首先出現在導演創作思維中的一種意象。②張仲年教授的論文《論演出的“形象種子”》也將種子界定為一種意象。
導演在創作中根據對作品文本的讀解,進而提煉出一個抽象的意象,將其貫穿到作品的細節末節,作為一個整體形象呈現在舞臺上,成為作品的靈魂和意蘊,最終形成形象種子。我個人認為,這種對于舞臺意象的精準把握是需要詩性思維的。査明哲深受徐曉鐘教授的影響,充分并且成功地在作品中提煉出形象種子,使得作品具有深刻的意蘊。
吳戈教授在《戲劇本質新論》中談到“形象種子像個胚芽,它具有成長空間,是動態發展的”。從“形象種子”到演出的舞臺藝術形象,正好是導演二度創作的一個從“種子胚芽”到“大樹”的過程。查明哲是從劇本的情感意蘊、思想內涵、動作線索里尋找“種子”,以此培養舞臺演出的形象“大樹”。③
《死無葬身之地》是薩特的經典劇本,講述了二戰勝利前夕,五名法國游擊隊員在一次次戰斗中被俘虜,當游擊隊長作為不明身份的人被抓起來時,大家便開始陷入徘徊不定的自我掙扎:是守住秘密還是出賣隊長。
不難發現,査明哲導演在這部戲中提煉出的“形象種子”即:地獄里不屈的人。關押在牢獄的游擊隊員,渴望生存的自由卻無法逃脫厄運,企圖背叛逃離抑或恐懼折磨而直面死亡。在這個“種子形象”的發展過程中,設置了兩個“地獄”:一個是被法西斯關押被嚴刑拷打的游擊隊員的“牢獄”;一個是人性的“心獄”。④觀眾能夠看到前者,而后者需要觀眾去體悟。
査明哲導演將該劇中的“形象種子”貫穿到作品的每一部分,人物的描摹、音效部分、視覺部分、空間設置等等,這些都是形象種子的“胚芽”,逐漸生長最終形成整體性的舞臺形象匯成作品的意象。
在人物的布置安排上,拿劇中唯一的女性呂茜來說。她跟其他游擊隊員一樣承受著來自肉體與精神的拷打與壓迫。當她受盡侮辱回來,她的夢想也破滅了。劇中的每一個人物都像飄著的魂魄,渴望生存又居無定所,有的墮落,有的頑強攀爬,靈魂得到凈化。
在空間設置上,以樓上樓下的舞臺造型,揭示了兩個地獄世界。周圍有上吊的繩索環索吊環,大廳四面還垂著許多粗大的鐵鏈,體現著法西斯的威勢,黑色空曠的背景,散發著神秘而恐怖的氣氛,后區有一個黑色的高平臺,敵人從后方爬上來,居高臨下,使舞臺具有層次感。
在視覺方面,無論是人物的身上還是臉上都沾滿了鮮血,顯示出戰爭的殘酷,人性的悲憫。
在音效方面,更為明顯。鐵門的重重撞擊聲、手銬鐵鏈的摩擦聲、鞋子來回的走動聲、刺耳的叫喊聲、震耳欲聾的槍擊聲貫穿全場,竭力營造出囚徒的無助感和恐怖絕望的壓抑氛圍。
縱觀整個劇目,人物形象、視覺聽覺、舞臺造型以及行動細節等,都包攬在“地獄里不屈的人”這個總的形象種子之下,最后完成了作品整體的敘述。査明哲詩意地營造了舞臺形象,帶給觀眾無盡的思考。
徐曉鐘在他的《向“表現美學”拓寬的導演藝術》中談到:“我認為:‘演出的形象種子’是導演對一個演出整體的哲理把握。‘形象種子’是一個蘊含詩意的形象的哲理,因此這顆‘形象種子’應該凝練成為一個象征,一個蘊含哲理的象征形象。一個可以通過視覺、聽覺形象被詩化地呈現在舞臺上的象征”。
在一部出色的戲劇作品中,我們總是能記住那些具有象征意義的舞臺形象,如同一部作品的靈魂一般,凝練了作品的主題,深化了劇中的人物形象,化成一個“形象種子”植入人們的心中。因而,形象種子更像是一出劇的靈魂,也是蘊含詩意的形象哲理。
査明哲在作品中尤其注重舞臺意象的營造。在這些形象種子的運用中,尤其注重“靈魂的尖叫”:《死無葬身之地》中那尖銳刺耳的槍聲、《紀念碑》中斯科特高高舉起的那塊頑石、那白色連衣裙壘砌起的紀念碑、《萬事根本》中家瑞聽到妻子腹內寶寶的躁動,大吼一聲……都是靈魂發出的尖叫,只有這樣做,更能體現出極限的規定情境,將觀眾帶入其中,由“假”入真,彰顯戲劇的魅力。正如梅耶荷德所說:“一種明徹的火焰便被激發并燃燒起來!”。不難發現,査明哲劇中的“形象種子”里都有“人”的形象,帶有哲思的意味。通過作品的諸多細節、場面、人物、意境的形象表現設計融匯為一體,完成作品“形象種子”的塑造。
因而,“形象種子”更像是作品舞臺形象的高度概括,是一個作品的魂,它蘊含著詩意的哲理。
形象種子存在于導演的思維中,是導演詩性思維的展現,貫穿于作品的人物、事件、結構安排、舞臺設置等諸多細節中,具有從“胚芽”發展成“大樹”的生長性,進而使戲劇作品具有靈魂,成為作品的象征意蘊,使得舞臺形象具有詩意的哲理性。綜上所述,“形象種子”在戲劇作品中占有重要作用。
徐曉鐘老師這樣評價査明哲:“你身上具有不是能夠“學”來的東西,那就是激情與執著。”我們也應該將對戲劇的癡迷化成行動。只有通過不斷學習,用心思考,才能不斷提升個人對戲劇藝術的認識。
注釋:
①徐曉鐘.《培爾·金特》的導演構思[J].戲劇學習,1983.
②姜濤.對演出形象種子的淺識[J].中央戲劇學院學報,1996(01).
③④吳戈.形象種子與舞臺形象——査明哲的舞臺美感[J].文藝研究,2010(3).
[1]吳戈.戲劇本質新論[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1.
[2]梅耶荷德.梅耶荷德談話錄[M].童道明譯.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10.
[3]徐曉鐘.表現美學”拓寬的導演藝術[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96.67,110-116.
[4]吳戈.查明哲的舞臺追求和他的“戰爭三部曲”[J].戲劇藝術,2003(4).
[5]査明哲.“形象種子”在導演創作中的作用[J].福建藝術,2013(5).
李子敬,云南藝術學院戲劇學院,影視編劇專業,2014級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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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3-003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