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架的丘壑

什么是道德？說白了，那不過是一種和本能背道而馳的想法。道德教我們要理智，理智告訴我們不要看女人的曲線，要看女人的思想；曲線會消逝，而思想不會，但是當(dāng)窈窕淑女紛紛老去，誰還會在乎她的思想？

不知道從何時起.乳房從所有哺乳動物都有的喂養(yǎng)裝備變得具有審美功能——盡管美，卻又不能像臉蛋一樣大搖大擺地去展示。作為女性身體象征的乳房，具有多重的象征意義。從古至今乳房便被人們賦予各種象征意義，它被宗教，情色、家庭、政治，心理學(xué)與商業(yè)涂上各種色調(diào)，成為被綁架的“丘壑”。遠的不說，就拿熱播的《武媚娘傳奇》來說吧.中斷復(fù)播之后，乳房被閹割掉了，上到愛妃下到宮女.全部從脖子開切，變成了大頭娃娃。乳房到底能露還是需掩，在漫長的時間里.女人總是在和宗教界與道德家斗智斗勇。

《老友記》有一集講的是糖果公司的女繼承人蘇，仗著自己胸部曲線傲人，無論穿什外衣都不用胸罩打底。女主角伊萊恩在中學(xué)和她是同學(xué)，一直對她嫉妒有加，于是在蘇的生日派對，伊萊恩惡作劇般地送了她一件文胸。不料，蘇卻來了個180度大逆轉(zhuǎn).又開始在光天化日下只穿文胸不穿外衣招搖過市，并吸引了更多男性的目光。這讓伊萊恩后悔不迭。一天，蘇又穿著文胸招搖過市，正好男主角開車經(jīng)過，因被她吸引而不幸釀成車禍，隨后在伊萊思的鼓勵下，將蘇以“危害社會罪”告上法庭。

你看，美麗帶來誘惑的同時，也會遭遇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乳房作為女性身體的一個客體存在，直觀反映出男人的審美和欲望。看看文藝復(fù)興時期的畫作吧.女人就像裸露臉蛋一樣裸露乳房+文人們也窮盡語言去歌頌乳房，“蘋果”“圓塔””白鴿”“雪脯”“象牙球”……多么感性而優(yōu)美的描述，比道德律要有趣得多。什么是道德？說白了.那不過是種和本能背道而馳的想法。道德教我們要理智，理智告訴我們不要看女人的曲線，要看女人的思想：曲線會消逝，而思想不會，但是當(dāng)窈窕淑女紛紛老去.誰還會在乎她的思想？面對大江大海，我們都曾感嘆自然之美不可復(fù)制，卻從沒想過.人的身體才是造物主最美的杰作，當(dāng)個34D向你“推心置腹”地走來——我敢保證——至少在那一刻，你會放棄掉所有關(guān)于深邃思考的喜好。

也許美正是這樣一種東西，沒有人能定義它，但是誰都會認(rèn)出它。太美好的東西總會誘人犯罪，伊甸園里的禁果就是暗指夏娃的乳房。在道德感充分發(fā)達，人性卻被壓抑泯滅的狗年月，封建衛(wèi)道士和神職人員一起封殺女人的胸部，禁止任何曲線——彼時的高級妓女.站在自己家窗口，裸露著乳房，對著顧客做出各種挑逗動作.并且將項墜的十字架在乳溝間擺蕩。似乎是對強權(quán)的一種挑釁——只有最黑暗的時代，才會認(rèn)為美麗是有罪的。

還有一段頗具反諷意味的段子.妓女弗里妮因犯瀆神罪被判死刑，她的辯護律師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下子將弗里妮的上衣扯掉。美人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無力招架，羞愧地用手遮住臉。她曼妙的乳房因為沒有面孔和表情的干擾而震人心魄。弗里妮陡俏的乳房征服了眾多男性法官而且還拯救了自己的性命。不過她被釋放之后，雅典通過法律，禁止被告在庭上裸露胸部。弗里妮通過這場驚心動魄的身體辯護拯救了自己的性命，而且成了一個孤例。（有興趣的同學(xué)可以谷歌下法國畫家熱羅姆據(jù)此創(chuàng)作的名畫《法庭上的弗里妮》）

乳房對于男人來說，更像一個象征.如果男人可以把握乳房，自然顯示了對女人的控制。文藝復(fù)興以來的繪畫頻繁出現(xiàn)男人的手放在女人乳房上，沒有一種掌控比手握乳房的聲言方式更為直接，相比之下，女人的臀部更大，而手附在上面很難產(chǎn)生真實的控制感。

一戰(zhàn)期間，法國海報用的是裸露乳房的女人來向大眾募集公債，二戰(zhàn)期間，有豐滿乳房的女星成了戰(zhàn)壕里士兵共同的慰藉.20世紀(jì)20年代，中國有的地方如果女人短發(fā)會被罰去其雙乳：1927年廣州又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天乳運動”，要求女學(xué)生不要束胸，以便有健康的乳房可以哺育后代；20世紀(jì)60年代，誰也不知道美國女人總共燒捧了多少個胸罩；80年代末，隆胸風(fēng)潮涌起，男觀察家們表示贊許，他們說，這是女人自我管理的象征，已經(jīng)不是取悅男人了——他們也有提到，女人在這種自我管理中，基本上按照的是男人的審美觀，而胸罩業(yè)也隨之得以蓬勃發(fā)展；90年代，母乳協(xié)會跳出來，要求女人把乳房還給嬰兒，乳癌協(xié)會則說，清醒點兒吧，乳房就是你自己的，尤其是你得了乳癌之后，所有乳房的象征和虛無的控制者都會退得一干二凈，你得自己去承擔(dān)所有的苦痛……

乳房大概是女人身上由于象征意義過多，最沒有歸屬感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