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中國成立以來學術界關于張魯政權的探索從未停止過,研究成果頗為豐富。學者們的研究涉及張魯政權的方方面面,包括張魯政權的性質、地位、作用、管轄區域、張魯政權與中國道教的關系,等等。但是也存在著許多分歧,而且某些領域的研究成果稀缺的局面亟待改善。
關鍵詞:張魯政權;學界;研究;綜述
中圖分類號:B95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23-0100-02
一、學界關于張魯政權研究文獻的綜合分析
在中國知網以“張魯五斗米道政權”為主題進行模糊搜索,時間截至2015年4月底,共搜集各種文獻約58篇,逐篇對其題目和內容進行篩選,符合主題需要者不足二十篇。為了對相關研究有更加全面的掌握,隨擴大了搜索范圍,又以“張魯政權”采用同樣方式共檢索到96篇研究成果,其中17篇符合主題需要,有個別成果前后兩次重合。即便如此,這樣的結果并不足以反映學界對于張魯五斗米道政權研究的全貌,張魯作為道教創始人張道陵的嫡孫,其個人活動軌跡及政權的建立始終與早期道教無法分開。再次通過搜集分析有關研究道教的文獻資料,從中發現了數十處關于張魯政權的片段記載。綜合起來,學界關于張魯五斗米道政權的研究資料近乎六十篇,這樣的結果對于曾經在西南偏遠地區漢中盆地建政的小地方政權而言意義非凡,它凸顯了張魯政權的影響力及其歷史價值。
二、學界對于張魯政權性質存在著不同的認識
學界對于張魯政權性質主要有三種看法:一是農民政權或者農民財產共有的政權模式。持這種觀點的學者在20世紀80年代及其以前比較普遍,他們從不同的視角對此加以論證。學者楊柄認為,利用宗教鼓動和組織農民起義是東漢末年農民戰爭的一大特點,天師道也不例外,受黃巾大起義影響和下層道教群眾的要求,張魯遂領導天師道在漢中發動了兩次起義,從而建立起了割據一方的農民政權。這種政權性質體現在“打倒了農民視為豺虎的封建官吏”“廢除了殘害農民的封建法制”,初步實踐了“財務共有、周窮救急的主張。”[1]學者梁贊英認為,張魯政權是以散落的農民為階級基礎,并為農民階級服務的,這是判斷政權性質的根本標志[2]。持農民政權觀點的還有鐘肇鵬、寧可、侯外廬等學者,不一一累述。
二是封建割據政權。有學者認為,張魯進入漢中并不是什么農民起義,而只是劉焉割據勢力的一個組成部分,后來隨著張魯實力強大擺脫了劉焉父子的控制,成為割據漢中的封建政權。教徒入道和五斗米道治病必須繳納五斗米,恰恰是張魯地主階級政權對人民的貪婪剝削本質的表現[3]。劉焉死后,張魯遂又和東漢中央取得聯系,并被冊封為鎮民(南)中郎將、漢寧太守等職,這樣“在形式上又成了東漢王朝的地方官,漢中政權形式上又成了東漢王朝的地方政權。”[4]趙克堯、許道勛也認為前期奉命控制漢中屬于劉焉封建集團勢力的一部分,后期和劉焉之子劉璋決裂自立門戶,而漢中央“力不能征, 遂就寵魯為鎮民中郎將, 領漢寧太守”[5]。張魯政權是前期封建割據活動的繼續和發展,流民不能作為其階級基礎[6]。
三是認為張魯政權因歷史階段發展具有不同的性質。鼎盛時期的張魯政權由于殺漢吏宣告與東漢朝廷決裂,打擊地方豪強大族,提出了與東漢朝廷相對立的政策措施,因而得到了貧苦人民的支持,具有勞動者專政的性質,是典型的農民政權;動搖時期的張魯政權出于維護既得利益的需要,增設封建官職,吸收封建體制內的人士參與決策,與地方封建豪強勢力相互勾結,逐步向封建割據政權轉化,這一時期的政權性質是勞動者專政兼具封建割據特點;倒退時期的張魯政權面對曹操的強勢兵力,“為了保存自己, 擴充實力, 不惜損害勞動者專政的利益, 招降納叛, 把這個政權變為關中各股反曹操勢力的一面旗幟……實質上已完全倒退為封建割據的政權”[7]。
三、學界關于張魯政權管轄區域的探索
明確張魯政權的管轄區域是深入了解這一政權歷史和現實的需要,然而,學術界的相關研究極其稀缺。經過多方檢索,只有周克林博士的《張魯漢中政權轄地辨》對這一問題進行了較為全面的探究。他認為陳壽《三國志》所言雄踞巴漢太過于籠統,如果據此推斷,張魯所轄大致包括今天重慶全部、四川東部及東北部、陜西南部、湖北西北部和貴州北部,而這與歷史事實嚴重不符,并不能客觀展現張魯政權的實際管轄區域。經過仔細考證,他認為,張魯政權的實際管轄范圍僅相當于今天陜西安康和漢中兩市,以及四川東北部邊緣地帶和湖北西北的部分地方[8]。
四、學界關于張魯政權地位和作用的不同看法
一種認識是張魯政權對此后的農民起義影響非凡。張魯政權的基本力量來源于各地流亡至漢中的農民,無論知識水平還是文化觀念都很落后,但是作為五斗米道的教徒在張魯領導之下居然雄踞漢中三十年,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一方面,張魯政權的成功經驗可以為后續的農民革命提供理論支持,其負面消極之處可以引以為戒;另一方面張魯政權的長期存在充分證明了農民武裝起義只要善于利用周圍環境是可以在封建時代建立政權并存續下去的[1]。
第二種觀點認為張魯政權對促進當時漢中區域發展具有積極作用。東漢末年諸侯紛起、戰亂不斷,加之自然災害頻繁、官場貪腐之風盛行。社會秩序動蕩使得百姓無法從事農業生產以至民不聊生的情景遍及全國。張魯割據漢中三十年創造了一個相對安穩的社會環境,依靠五斗米道教化百姓,實行積極的救死扶傷政策,為百姓的休養生息提供了難得的歷史契機。學者張仁鏡認為,正是張魯采取的簡政省刑、救窮周急的措施解決了流民的生存困境,使他們可以安心從事農業生產,有利于地方經濟和社會的發展[7]。
第三種看法認為張魯政權對三國局面形成具有關鍵影響。漢中自古是連接南北的咽喉要道,張魯漢中政權的建立客觀上割裂了南北交往,使得以四川盆地為核心的西南地區、以關中盆地為核心的西北地區交往受阻,在西部地區形成三個相對封閉的割據政權。學者梁中效認為,由于“關隴與巴蜀是秦漢帝國以西制東、建國安邦、繁榮昌盛的基地,誰能據有秦蜀,就能一統河山。”[9]張魯漢中政權居于當中,自然成為各方力量爭奪的關鍵。“正是由于張魯政權的存在及其對張魯政權控制地域的爭奪,不僅導致了西部的政局變動,曹、劉雙方的交兵,而且促進了三國鼎立格局的最終形成,完成了天下大亂到天下三分的歷史進程。”[9]
第四種看法認為張魯政教合一政權對漢中區域文化具有深遠的影響。張魯割據漢中數十年,在促進漢中地區社會發展的同時,其宗教文化也在不斷普及并影響著人們的觀念。張魯五斗米道的樂善好施接濟來自五湖四海的流民,使不同文明共生共鳴,最終“形成了具有包容性的多元文化圈”[10]。張魯五斗米道“提倡誠信、共濟、重生、歸樸、清靜等宗教教義”[11],塑造了漢中淳樸的民風、與世無爭的處世原則、熱愛生命的積極態度、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態價值觀,這些對今天的實際都具有現實意義。也使得漢中留有大量的早期道教文化遺址,為漢中區域發展奠定了較為堅實的文化基礎。
五、學術界關于張魯政權對道教影響的認識
學術界關于張魯政權對道教的影響主要集中張魯雄踞漢中的鼎盛時期及張魯政權晚期的降曹前后。雄踞漢中的三十年間,張魯不僅很好地壯大了教團組織,而且完成了對五斗米道的改造,明確老子為教中最高神仙、強化內部組織管理、完善宗教典籍、規范道教戒律。使得五斗米道在張魯的領導之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宗教。李鳳蘭認為,這一時期的五斗米道“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具有完整宗教特征的民間宗教組織。”[12]隨著曹操大軍壓境,張魯率眾于公元215年投降,這標志著張魯地方割據政權的瓦解。張魯政教合一政權的解體對于五斗米道而言,卻迎來了難得的歷史發展機遇。出于對五斗米道強大社會動員力的恐懼[13],曹操采取懷柔政策,除了給張魯及其重要首領加官晉爵外,還將數萬教民遷出漢中至北方廣大地區,包括今天的山東、河北、河南、陜西關中一帶。因此,有研究者認為,正是張魯北遷,五斗米道才得以在全國各地迅速傳播開來[14]。但降曹之后的五斗米教開始出現分化傾向,“上層首領受曹魏的收買, 更進一步脫離下層道民, 蛻變為利用宗教維護封建統治者的幫兇”[15]。
總之,學界對于張魯政權的研究頗為豐富,客觀上彌補中國傳統宗教文化、政治文化和地理文化的某些不足。隨著研究工作的深入開展,對張魯本人及其領導的漢中政權的認識也將會更加公允,將會有力的促進張魯古城的發掘和漢中區域文化的大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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