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農村居民婚姻家庭變遷與發展（1984—2013）

摘 要：從1984年第十二屆三中全會到2013年第十八屆三中全會，全面改革開放近三十年中，紹興農村隨著工業化、城市化浪潮的推進，居民在家庭婚姻狀況方面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婚姻家庭調查組于2013年底在紹興農村地區的調查中發現，紹興農村居民的婚姻結合途徑、擇偶、通婚圈等都發生了較大的變遷。

關鍵詞：全面改革開放；農村；婚姻家庭；變遷

中圖分類號：C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23-0028-03

家庭一直被稱為社會的細胞。經典的家庭現代化理論認為，家庭現代化的歷程被認為是按照同樣的范式和固定的發展線索演進、變化的，核心家庭為主導是現代社會的主要特征，它同時獨立于親屬關系群體。而發展的家庭現代化理論認為，在許多社會中，傳統和現代性是不可分離的，現代文化和傳統文化是一種相互作用的關系，強調所謂現代性的個人主義轉而重新肯定傳統的大家庭親情和親屬網絡在社會轉型中的積極作用。

在中國社會從傳統走向現代的過程中，在改革開放和從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的社會轉型中，紹興農村作為沿海一個商品經濟和工業化程度較高的地區，經濟、文化和人們的價值觀、生活方式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居民的婚姻、家庭生活狀況也發生了較大的變化。但它們仍處于轉型期，新的因素和舊的因素在矛盾沖突中相互交織；傳統文化和西方文化在撞擊中篩選、融合、重構，呈現非常復雜的現象。

一、紹興農村的婚姻變遷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我國經濟體制的改革，市場經濟的確立，社會的開放意識不斷增強，我國社會的各個方面都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家庭作為社會重要的一部分，也隨之出現了新變化。婚姻調查組對紹興市556戶農戶的調查結果顯示，紹興農村婚姻方面變化出現了與經典的家庭現代化理論提出的部分方面相同的表現如：婚姻自主性在增強；婚后獨立門戶的比例在增加；核心家庭占據主導地位；夫妻關系也趨于平等。也出現了發展的家庭現代化理論更正的部分：如親屬網絡發揮的作用依舊重要；家庭變遷出現了不同的路徑，存在著一定的復雜性等。

婚姻結合途徑。紹興農村居民婚姻結合途徑大致可以分為三種：由父母包辦；通過介紹（包括親友介紹和中介機構介紹）；自己認識和自由選擇。被調查的人中，由父母包辦婚姻的占10%，由親友介紹的占25.65%，由中介機構介紹的占2.54%，通過自己認識的占56%，其中靠互聯網認識的占5.81%。隨著年代的推移，我們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婚姻的自主性在不斷加強，婚姻雙方由父母包辦到自己相互認識，認識的途徑也在不斷增多。現代科技不斷發展，逐步深入到農村。網絡的普及，靠互聯網途徑認識的方式出現在紹興農村，這是新現象。從擇偶的途徑由親友介紹，中介機構介紹到運用現代化手段相識相知，擇偶越來越取決于當事人個人的意愿。由調查數據顯示，由親友介紹的占一半多，但是，雖然由親友介紹的占五成多，關鍵是最后決定配偶的權利還是在當事人自己，所以婚姻自主是現代紹興農村家庭關系的主流。互聯網結識配偶在農村作為一種新現象，從無到有，主要在年輕一代中占有比例。

擇偶觀。對象性格（人品）、職業（經濟收入）、社會地位占據擇偶標準的前三項，擇偶時村民對配偶性格因素越來越看重。另外，配偶的職業所對應的經濟因素也是影響因素之一，居民們更多的選擇雙方經濟條件相似或者一方稍微高于另一方（后者偏向于女方選擇男方）。紹興農村居民的婚姻不再是僅僅為了“傳宗接代”而結婚，而是以雙方的幸福為目的，更多的追求感情上的寄托，愛情在婚姻中的地位不斷提高。可見隨著農村婚姻觀念的不斷發展，農村家庭婚姻的基礎越來越牢固。

通婚圈。被調查者與其配偶居住地是同縣的（包括同村的、同鎮、鄉）占74.46%，同省的占17.34%，跨省的占8.20%。改革開放來，人口的流動對通婚圈產生較大的影響，本省婚和跨省婚的比例增加，外出務工和高等教育經歷是促進農村通婚圈擴大的重要因素，依調查結果看，數據顯示紹興農村婚姻圈還是比較小的，同村的和同個鄉鎮的占一半多，跨省的占非常小部分，涉外婚姻沒有。家庭變遷理論認為，傳統婚姻家庭的通婚圈是比較小的，家庭模式越趨向現代化，通婚圈越大。農村通婚圈小的原因除了居民的思想意識外，還有一些客觀原因。走親戚和照顧老人、老人幫忙照顧小孩比較方便，親屬網絡仍是農村居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居民關于經濟、生產、社會、情感等多方面的需求、支持與交換都通過這個網絡得以實現。居住地域上的接近奠定了核心家庭和親屬網絡彼此密切互動的基礎。另一個地域上的接近方便照顧家中老人，隨著家庭人口的減少，獨居老人也是家庭中存在的問題，為了滿足老人們的情感等各方面的需求，很多人選擇在家鄉結婚，婚后家中的老人也能幫忙照顧孩子。

結婚費用。隨著結婚年份的推進，農村居民的嫁娶仍然流行嫁妝和聘金，結婚費用在不斷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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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禮由“大物件”轉變為單一金錢化，并且投入強度不斷加大。此外在結婚費用的支出項目中，婚宴排場規模也占據了結婚費用的部分比重，更加講究排場與規模，婚禮程序也更加多樣化，大部分請婚慶公司代為操辦，具有較濃厚的現代化氣息。在結婚用品上如家具電器、家庭日用品種類也更加齊全，檔次也在不斷提高。婚姻自主是紹興市農村居民的一個重要轉型，婚姻自主但不自立。除了結婚時父母對子代的經濟資助，另一項很大程度上依賴父母的就是住房，大部分被調查者的結婚住房是由父母提供的，如果沒有雙方家庭的支持，結婚成家就變得很困難，可以看出子代在婚姻上還缺乏一定的獨立性。

二、紹興農村的家庭變遷

從十二屆三中全會開始，紹興農村在家庭結構、家庭關系和家庭功能等方面都發生了深刻的變遷。這種變遷是以現代化變遷為大背景，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三力合一作用的結果。

家庭規模。紹興農村的家庭規模逐漸趨于小型化，在現代化進程中，特別是在人口政策實行之后，家庭戶規模日漸縮小，另一方面隨著社會的變遷，村民的生育觀念也發生了較大的轉變，生育孩子不再是為了“傳宗接代”而是為了自己的家庭幸福和感情的寄托。

家庭結構。雖然家庭核心化是家庭現代化的一個主要標志，但是實際上，紹興農村的家庭結構一直都呈現出多樣性。從家庭生命周期的每一階段看，都存在變動的可能。當子女結婚時，核心家庭占據主導地位，當子女成婚之后，與父母合住的占據一部分，此時家庭為主干家庭；子女成婚后與父母分開住的占據一部分，此時家庭類型為夫妻家庭；顯而易知的是家庭成員數目與改革開放前相比明顯減少，家庭結構雖然日趨小型化核心化，由于家庭成員之間在社會生活中的各種需求依然存在，因此家庭結構多樣化特征比較明顯。

家庭關系。首先，夫妻關系。當家庭結構發生變化時，農村家庭的小型化意味著家庭成員享有更多的獨立與平等，但這種趨勢的演變并沒有意味著家庭軸心的轉移—由親子關系轉變為夫妻關系。在國家政策的保護下，紹興農村家庭中女性的文化水平不斷提高，社會地位不斷上升都使得農村家庭內部夫妻之間的關系在發生著轉變。在夫妻二人收入支配上，婚后家庭經濟誰管理的問題上“放在一起共同使用”的比重最高。在這個問題上呈現的結果是雙方關系更加平等，家庭中夫妻共掌握實權的比例明顯上升，在家庭事務中，夫妻共同承擔家務、共同決策家庭事務的比例也在上升。

其次，親子關系。雖然在目前的紹興農村家庭中，夫妻軸的重要性不斷得到增強，但是還不能說夫妻軸代替了父子軸成為家庭的主軸，父子軸依舊發揮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是其運營方式不再是傳統家庭中父輩對子輩的完全控制，而是親子關系之間的相互依賴和扶持。甚至在現代的農村家庭中，父子軸關系出現了倒置，父代更多的是對子代承擔義務如為子代操心操勞結婚的相關事宜、子代結婚后幫忙照顧月子，帶孩子，給予子代經濟上的援助等等。

最后，親屬關系。親屬關系也一直是認識家庭及社會變遷的重要指標。在對紹興農村的調查中，同樣也發現不論是核心家庭還是夫妻家庭，都和親屬網絡保持著非常密切的關系，并不是經典的家庭現代化理論中所說的“核心家庭的孤立化”“對親屬家庭的疏遠”。在家庭生活支出的前三項中，人情支出占到非常大的比重，人情的支出大多是與親屬網絡有關，與親屬網絡密切的互動除了情感上的交流之外還有經濟和非經濟的相互援助，這同樣也可以說明核心家庭或者夫妻家庭在走向小型化的同時，形成了核心家庭網絡化，家庭并不是一個孤立的結構。

家庭功能。家庭功能是家庭在社會生活中所起的作用，①隨著社會的變遷，家庭的功能也在發生著變遷。經濟功能中生產功能的減弱消費功能的加強。農村家庭的收入來源也由單純以農業為主向農業、工業、建筑業及經商等多元化發展，農業收入比重不斷下降，由1980年的90.9%到2000年的17.7%；再到2010年的6.21%。家庭的生產功能從單一的農業到其他行業的共同發展，增加了農民的收入，收入是消費的來源和基礎，是影響消費的最重要因素，因此家庭的消費功能得到加強，1980年農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539.07元，2000年農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2 049.57元，2010年農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6 536.82元，比1980年增長12倍。但是在家庭消費的前三項中，食品支出、衣著支出、居住和用品支出都有明顯增長，但是食品支出仍是農村居民消費支出的主要支出。在1980、2000、2010三個階段中仍然占據首位，生存資料消費的特征比較明顯，發展資料享受資料消費的比重不高，此外人情消費支出也是前三項中的一項。以上反映出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不合理，消費的質量和水平還有待加強。

生育功能不斷弱化，教育功能不斷加強，贍養功能的分化。隨著人口政策的實行和人們觀念的不斷改變，農村家庭生育功能在不斷減弱。生育的功能性也在轉變，由“養兒防老”“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到追尋一種情感上的需求，增加夫妻關系。除了養育子女外，家庭也對子女的成長教育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寄托了較高的期望，家庭教育也成為除學校教育之外的教育模式。家庭的教育功能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加強。另外，對家庭里老人的贍養功能包括經濟和情感兩個部分。市場經濟條件下，家庭結構和家庭規模的變化，傳統的養老模式在逐漸改變，取之代替的除了社會養老機構的運行外，“居家養老，社區依托”新型養老模式也在紹興農村不斷的發展之中。

三、社會變遷與婚姻家庭變遷的關系

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在紹興這樣經濟較為發達的農村家庭變遷的模式并沒有出現如西方家庭的變遷方向，而是有著自己獨特的發展模式，這種發展模式既不是經典的家庭現代化理論中所描述的從“傳統”向“現代”的單一轉變，而是發展的家庭現代化理論中所描述的“傳統”與“現代”的一種兼合。

家庭變遷是各國工業化、城鎮化和現代化必經之路，我國農村家庭變遷也與時代有著密切聯系。自十二屆三中全會開始的經濟體制改革取得巨大的成功之后，改變了不適應我國農業生產力發展的體制，全面推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村經濟開始向專業化、商品化、現代化轉變。農村工業化和現代化進程不斷加快，加速了農村家庭的變遷。十八屆三中全會再次吹響了改革的號角，賦予農村更多的發展機會。紹興農村的現代化程度不斷的加快，婚姻和家庭是建立在經濟之上的，在推進現代化的過程中，家庭也在逐漸實現自己的轉型。在社會變遷的大背景之下，家庭從婚姻、家庭制度這兩大塊發生了較大的變化，這些變化有些可喜的，有些目前仍是農村急需解決的問題。在家庭現代化理論的基礎上，紹興農村地區婚姻家庭的變遷融合了傳統和現代的因素，朝著符合我國社會變遷的道路發展，更加符合我國的現實狀況。家庭變遷是社會變遷的結果，但是家庭內部自身的因素也是影響家庭變遷的因素，自身的因素也會反過來對社會變遷產生影響，其進步的一面可以促進社會的發展，同時其傳統封建的一面也會阻礙社會的發展。

無論家庭變遷朝著哪個方向發展，也始終是社會變遷的一部分，按照社會變遷發展的規律，抓住重點，投入力度去改善，才能使農村地區更好地發展，才能打破城鄉的二元結構，促進城鄉地區的協調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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