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金銀重耕耘”下鄉
1957年8月23日,一批青年學生由天津鬧市來到農村扎根落戶,年方21歲的趙耘就是這個隊伍中的一員。
“南耕北耘”———南方的董加耕,北方的趙耘,這是上個世紀60年代叫得很響的兩個人,他們曾影響了一代人。趙耘1936年出生在山西左權縣柳林鄉三教村一個雇農家庭里。他的少年時代就生活在這個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做出巨大貢獻,但又很貧窮的老區,從小受到艱苦的磨礪和革命的熏陶,這為他以后的人生之路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950年初,趙耘兄弟二人從山西老家來到在天津市人委任處長的父親身邊。父親趙晉科是一位1936年參加革命的老同志。兄弟二人剛一進城,父親就為他們更了名,將原名趙貴銀改為趙耘,弟弟也更名為趙田,并對他們說“不重金銀,重耕耘”。
趙耘的中學時代是杰出的。1955年初中二年級時,他成為天津市十三中學第一名學生黨員;同年又被選為校學生會的副主席。他學習成績優異,下鄉前所有功課除了體、音、美三科是4分外,其他功課都是5分(滿分)。
1957年夏,趙耘將要初中畢業了,是繼續升學,還是就業?是留在城里,還是下鄉務農?他面臨人生道路的選擇。畢業前夕黨中央發出了不能升學的中小學生參加農業生產勞動的號召,天津市還請來了在山東下鄉的老知青徐建春作報告,這些在應屆畢業生中引起了不同的反響。趙耘認為,上大學留在城里誰都愿意去,黨號召青年學生到農村去,我是一名共產黨員,要找艱苦的路走,我要做一個有文化的農民在農村干一輩子!趙耘幾次和父親談,父親看到他堅定的決心,同意了他的選擇。
趙耘在學校里第一個報名要求下鄉當農民。消息一傳開,一些好心人為他惋惜:這樣的家庭,這么好的學習成績,如此突出的表現,干什么不行?非當農民,太可惜了!老校長對趙耘說:“你成績那么好,還是上高中吧,我可以保送你。”趙耘主動找校長談了3次,校長終于被他的執著說服了。
這一年的8月22日,天津市人委在第一工人文化宮禮堂專門為下鄉知識青年召開了歡送大會,第二天幾輛大轎車載著下鄉青年開赴農村。趙耘和兩個伙伴來到寧河縣六區共產主義之路高級農業社(現東麗區軍糧城鎮苗街村),脫下了學生服,換上了農民裝,開始了新的人生征途。
從第二天起,勞動生活開始了。隊里分配他與社員一起撓秧,這樣的活對一個農民來說是輕松的,可對一個從沒有下過水田的學生來說卻是另一番滋味。面對田里讓人生厭的水中生物,還有令人生畏的吸血螞蟥,心里直犯嘀咕。他想,當農民就要像個農民樣,于是毫不猶豫地邁進水田干起來。下鄉的頭兩個月,隊里和社員照顧這些從城市來的學生,盡量分配一些輕活,趙耘和伙伴們順利地過來了。
鄉間十月是收獲的季節。一大早社員們就下地了,在鐮刀飛舞中稻子一片片地倒下。可趙耘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割下一小把,一天下來已累得腰酸腿痛。一個秋天下來,趙耘沒請一天假,沒歇一天工,他挺過來了,腰腿已不腫不疼了,手起了泡又變成了繭,他雖還無法和那些能手相比,但已可以和多數人比肩前進了。他終于闖過了這一關,經受住了考驗,向真正農民邁出了一大步。
身先士卒成為鄉里主心骨
1957年底,上級號召養豬。趙耘主動要求當上了飼養員。他把鋪蓋搬到豬場,住在簡陋的房舍里。冬日寒風凜冽,夏日蚊蟲叮咬他都不在乎。趙耘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切菜、拌飼料、刷豬槽、清圈,一直忙到太陽落。晚上別人走了,趙耘仍留在豬場繼續照看那百十多頭豬。隆冬,母豬下崽兒,他照顧接生,怕把剛生下來的小豬凍壞,就用自己的棉被棉衣蓋在小豬身上,或者把小豬崽兒揣在懷里取暖。趙耘買回一些養豬的書自學,再加上在畜牧站培訓所學的知識,學會了給豬打針、灌藥、配種、接生、治療一般常見病,而且還學會了做簡單的手術。為了快速育肥要割掉豬的甲狀腺,趙耘半小時便可做一例這樣的手術。趙耘的精心加上科學飼養,他養的豬個個膘肥體壯。
趙耘的身體原本不是很強壯,18歲上初中一年級時因患肺結核病而休學一年多,但這并沒有影響兩年后他下鄉當農民的決心。下鄉后的第三年因為勞累加飲食不周而患了夜盲癥。一天夜晚從楊臺村到豬場,平時只有五分鐘的路,他卻走了一個多小時。艱苦、勞累、身體瘦弱都沒有動搖他立志務農的決心。
1958年春,趙耘被鄉親們推舉為豬場場長,由一名普通的飼養員成為領導30多人的指揮官。在趙耘和鄉親們的共同努力下,到1959年豬場已擴展為擁有6個分場、100多人的綜合畜牧隊,共飼養生豬3000頭、羊500只、雞2000只,其規模之大聞名河北省。
1960年豬場解散,趙耘被借調到管理區作黨務工作。1962年黨中央調整農村政策,將人民公社體制改為三級所有隊為基礎,恢復了生產隊。趙耘被鄉親們從管理區要回來并推選為苗街三隊的隊長,同時兼任三、四隊的黨支部書記。苗街是個有近五千人的大村,轄下有十幾個生產隊,三隊是其中較差的一個,僅比四隊強一些。“共產風”把家底刮空了,隊里剩下的是近兩萬元的欠款,600畝平均畝產160公斤的瘦土地和幾百口人的吃喝,這個家的確是夠難當的。趙耘勇敢地挑起了這副重擔。
趙耘上任后跑遍了全隊的每一塊土地,與社員們共商制訂興修水利、改造低產田、引進良種、推廣先進技術的增產計劃。他身先士卒,哪里有困難、哪里最累,他就出現在哪里。一年下來,當年平均畝產水稻由原160公斤提高到400公斤,翻了一番多,到1963年平均畝產已達到505公斤。
趙耘知道農村的富裕單靠土地是不行的,在搞好農業生產的同時必須把副業搞上去。他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又與隊里的骨干反復研究,最后下決心辦一個碾米廠。年終一算賬賺了八萬多元錢,還清了欠款,平均每個勞動力還分了700多元。他們又相繼辦起了機加工廠,噴涂廠。苗街三隊經過兩年的努力,一躍成為全村的中上等水平。
趙耘流的汗比別人多,但他的收入不是最高的,只拿中上等水平。趙耘以他的虛心、正直、厚道、熱誠的品格,贏得了群眾的信賴,村里大事小事都找他商量,社員家婚喪嫁娶找他出主意,蓋房添家具也找他拿意見,他不僅被鄉親們視為自家的一員,而且還成了鄉親們的貼心人、主心骨。

與南方的董加耕齊名
同來的伙伴相繼走了,趙耘依然留在這塊土地上,埋頭奮斗了38年。上面所記錄的幾件事不過是他所做所行的點滴。趙耘的付出贏得一連串的榮譽:
1958年2月,趙耘當選為縣人大代表;
1958年,被評為天津市青年建設積極分子;
1963年秋,帶隊參加天津市抗洪搶險,榮立三等功;
1963年,被選為河東區政協委員、天津市青年聯盟委員;
1964年4月,出席河北省青年勞動模范代表會議。大會向全省回鄉青年發出:“學習趙耘立志建設新農村,做有覺悟、有知識的新型農民”的號召。他領導的苗街三隊成為全省二十八面紅旗單位之一。省團委作出了“關于在全省知識青年中開展向趙耘學習活動的決定”;
1964年6月,趙耘因突出的表現被邀請列席共青團“九大”會議,并當選為團中央委員。6月11日,毛澤東主席在人民大會堂接見團中央“九大”代表,并與趙耘、徐建春、李瑞環、董加耕等各界青年合影;
1964年至1966年“文革”前,趙耘所領導的苗街三隊,連續三年被評為河北省先進單位。1975年,當選為第四屆全國人大代表。趙耘從一個城市學生到農民、豬場場長、生產隊長,從1966年起被上級任命為軍糧城公社黨委書記,走上了領導崗位。1968年任東郊區(現東麗區)革委會副主任,1980年任區委常委、副區長,1984年任區人大常委會副主任至退休。
趙耘從20出頭的小伙子步入了老年,面額已爬上了標志歲月滄桑的皺紋,他把自己的青春獻給了農村。趙耘深有感觸地說:“回顧這一輩子,一叫不后悔,二叫對得起黨和人民。我的同學有的當了科學家,有的當了大學校長。工作不分貴賤,只要沒有私心,盡職盡責,就能為黨作出成績,發揮自己的光和熱。我這一生沒有驚天動地的業績,只是兢兢業業盡力量去做好。一個共產黨員應視名利淡如水,視事業重如山,我作為一名共產黨員,在各個時期帶頭響應黨的號召走在前面,心里寬慰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