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情

在海上暈了一小時的船，念君終于被送給養的勤務艇捎到了目的地——丈夫殷雄所在的東海琴島海防連。

司務員幫忙卸下給養，向殷雄做了個鬼臉，笑著說：“殷連長，嫂子來一趟不容易，你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殷雄說：“你小子，吃了飯再走吧。”司務員說：“不了，中午飯前還能再趕到下一個哨所。”

勤務艇開遠了，殷雄和念君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殷雄說，進屋吧，外邊海風大。進了屋，念君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殷雄倒了一杯水端過來說，你渴了吧，來，快喝點水。念君紅著臉接過杯子，說了聲，謝謝。沉默了片刻，殷雄問，你一路上還順利吧？念君想了想說，挺順利的。

兩人都覺得對方有點陌生。他們結婚一年多了，只是結婚時在一起待了一個月，那也是一個冬天。

吃了中午飯，殷雄說，念君，你在屋里休息休息吧，我去巡一下哨所。念君說，我不累，我跟你去巡線。

那好吧，拾掇一下咱們走，你多穿點衣服。

可天氣一點也不冷呀。

海島的天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夫妻倆的對話很輕松。殷雄整了整軍裝，和妻子一起上了路。

站在海岸邊，念君興奮地跳起來，想去摸一下天，天低得人伸手幾乎能夠得著，海藍得耀人眼睛，遠方一望無際。人處在海天交接之處，心胸好像也寬廣了許多。

見念君高興的樣子，殷雄搖了搖頭，笑了。他試了試，見念君沒有反對的意思，才去拉起她的手。

當兩人天黑前快回到連部時，天空忽然烏云密布，狂風大作，不一會兒，陣雨就鋪天蓋地地下了起來。殷雄看了一眼像驚弓之鳥似的念君，關切地說，別怕，有我哪，咱們就快到連部了。念君像個孩子，任由殷雄拉著向前走。

當兩人回到連部，外邊的氣溫已降了許多。

回到屋里，殷雄把火爐子燒得旺旺的，做好飯。兩人吃了后，殷雄說，你們城里人愛干凈，我燒些水，你擦擦身子吧。

好的，不過，不許你偷看。殷雄臉騰地一下紅了，一轉身燒水去了。

念君喊殷雄進屋時，眼前的妻子一下子讓他驚訝了：妻子化了淡妝，臉上白里透著微紅，真是好看啊！她上身穿著白色短袖上衣，下身穿著紅色的短裙，腳上穿著一雙時髦的松糕涼鞋，那做派，那形象，比任何模特一點也不差啊！

后來，妻子又給殷雄穿了各式各樣的職業裝、休閑裝，還有一套夏天的新娘裝，頭型也換了許多花樣。妻子每換一身衣服，都一絲不茍，她的時裝步走得別有韻味和風情。

殷雄如癡如醉地看著妻子的表演，雙眼里涌滿了熱淚，他情不自禁地跑上去緊緊把妻子摟在懷里。

原來，他曾寫信給妻子說過，真想看看你夏天穿裙子的樣子。隨隨便便一句話，妻子卻這樣滿足他。

寒冬的海島營房里，這一刻如夏天般盈滿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