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愛

房中唯一的光亮忽明忽暗，在水滴狀的橙紅色的蠟燭上跳躍。“呼——”熄滅，生日歌應景地響起。

我是趁爸爸睡覺了才偷跑出來參加好友的生日派對的。天空，像鐵黑色的幕布，無半點星光，月亮也隱了形跡。興許是心虛，回家路上我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可那美麗精致的蛋糕，歡樂熱鬧的派對與好友臉上溢滿的笑容仍在眼前閃現。自我跟父親搬家后，很久未曾這樣過生日了，爸爸許是忘記我的生日了吧。每次回家都是無盡的沉默;吃飯時也只有碗碟的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他還會罵我，做錯一點小事就會暴跳如雷，數落個不停。這么壓抑的家，我真不想回去呀。

我到家了，卻沒有回家，而是轉身上了天臺，天空依舊是那樣黑，只是月亮爬了出來，孤獨地閃著朦朧的光，仿佛迷失方向的靈魂，在漆黑的、厚重的夜幕中彷徨。

回家吧！打開家門，屋里漆黑一片，因門口幾雙亂放的鞋，我險些摔了跟頭。我脫去鞋，赤腳一步一挪地摸到客廳。客廳的光線若明若暗，走在冰涼的地板上，我的腳底有些涼。我長吁一口氣，看來沒被發現。“回來了？”突然出現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下可慘了。原來爸爸坐在沙發上。我小心翼翼地問著：“還沒睡啊？”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靜。許久，我正要站起身卻聽見爸爸平靜地說：“跪下！”“啊？”“我叫你跪下！”我利索地爬到爸爸面前跪下。時間就這樣流逝，他沒有再說話。約摸過了半小時，我的腳麻了，像是有百多只小蟲在咬一般。我抬頭看爸爸，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又低下頭，偷偷挪動腿，想讓自己好過些。爸爸的聲音又出現在耳邊。“動什么？才多久，你在外面瘋的時候怎么就沒覺得時間長呢？”我張了張嘴，想反駁，最后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微弱的光照進屋里，我靜止不動地呆呆地凝視著那忽明忽暗的光。那光亮越來越大直到我的眼前被白光全部占據，我倒了下來。倒在沙發旁，聽不到任何聲音，昏睡的前一秒，我看到那昏暗的光灑在爸爸的側臉，那一條條深深的溝壑般刻在臉上的皺紋扭曲了并被無限放大，你為什么這樣焦急？我還以為你已不在意我了。

再一次醒來，天已微微泛著白光了，爸爸趴在我的床頭，雙手緊緊握著我的手。你從不說愛，冷酷又暴躁的爸爸啊，我仿佛感受到了你那帶刺的卻又堅實深沉的愛，正將我呵護，呵護，呵護。

【作者系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倫教中學高一（10）班學生，指導教師：陳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