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復雜寫還是簡單寫,“聲”的基本意義就從擊奏石磬發出的聲音引申而來,即“聲音”,硬要“科學”一點講,就是音波,包括樂音、話語以及耳朵能辨別的所有聽覺信息。
“耳得之而為聲”(蘇軾《赤壁賦》),只要我們聽力完備,長有一雙耳朵,自然喜歡傾聽各種聲音,來源于大自然的或者人工人為的,越美妙越動聽就越愉悅,正所謂“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顧憲成《名朕談趣》)。
而聲音中,最動聽的莫過于美妙的音樂,孔子在齊國“聞韶樂”竟是“三月不知肉味”(《論語·述而》).可見是怎樣的陶醉;白居易與朋友潯陽江頭作別,“忽聞水上琵琶聲”,竟至于忘情地“移船相近邀相見”(《琵琶行》),又是怎樣地被觸動。
然而,老子說“五音令人耳聾”(《道德經·德經第十二章>).劉禹錫也覺得“絲竹亂耳”(《陋室銘》),那是因為太過于駁雜的音樂有時也擾亂人的美好心境吧。而天籟之聲有時也是那樣地富于魅力,“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王籍《入若耶溪》)自是幽美無比的意境;而從《詩經》到余光中,鄉間的蟲唱竟是那樣執著地攝人魂魄:從長沙走出去的著名音樂人譚盾那奇異絕倫的“水樂”,不僅是靈感來源于自然,甚至水聲直接參與了他的演奏。
不禁想到“傾聽花開的聲音”,不知有幾人真的聽到過,那是一種奢侈吧?然而,我們的心寧靜了,自有一種審美的境界,往往也能領略到“無聲勝有聲”的莫名之美,“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白居易《琵琶行》)的詩意生活也不專屬于白樂天了。
說著“聲”,就說到“音”,還有“音樂”,今天看來,“聲”就是“聲音”,“聲”“音”是一回事。這是漢語詞匯演變的規律——單音節詞逐漸變為雙音節詞,當然“聲”也演變為“聲音”。可是,似乎還得區分澄清一下:原本“聲”“音”不一樣。“聲”是聲響,似乎偏于客觀。而“音”倒是與“言”同源,后來才分化。音表示所言說的內涵,即“言”里的心聲,偏于主觀。原來,“言為心聲”才是“音”,今天俗語云“聽話聽音”就是這樣來的。
可是,好像古代就有“聲音”一詞吧?《孟子·粱惠王下》就有“聲音不足聽于耳與”的句子。其實這是兩個詞,請看,就是這篇文章里還有“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龠之音”一句,這里的“聲”與“音”就不一樣,不可以互換。從這兩個字來源看,“聲”應是敲擊發出的“聲音”(或者說“聲響”更準確些),是一種噪音:而“音”是心聲,更多是人為了表達細膩委婉的情感而演奏管弦樂發出的“聲音”,是一種樂音。
當然,一場盛大的演奏特別是交響樂,應該是“聲”“音”齊備,既有打擊樂,也有管弦樂,但是必須合著和諧的旋律才能讓人賞心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