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看到的只是一片朦朧山色,海浪似乎還沒睡醒,海水蕩漾著藍得發紫的清波,彌漫著黎明之醉。那是日出之前,馬鑾灣好似一位慈愛的母親,岸邊的木麻黃樹須婆娑如她柔柔的發鬢,月牙形的沙灘像她的雙臂擁著胸前的三個小島嶼,你會覺得那頭嶼、二嶼、三嶼就是她的三個兒女,此時正在母親的懷抱酣睡,而細微的浪聲就像他們的夢囈。 近處山坳黛色溫溫,海灘沙子如夢如幻。
隨后東邊塔嶼那片乳峰,隱隱約約飄起薄薄的紅光,時間好像有點凝固,而太陽已冉冉升起注視著淺淺的天空。圓圓的太陽嫣紅嬌媚、在海的胸膛蕩起輕波細浪,我的腳丫踩著乳黃色的沙子,任憑海水呢喃,紅撲撲的太陽并不刺眼,像少女般晶瑩明亮,我發呆了,忘記了是在人間還是在天堂。
這就是馬鑾灣,游泳者的天堂。
目送遠游的泳友,只記取這通紅通紅的太陽。我舍不得離開,舍不得這片紅色,沿著尚未裂開的太陽滲透的一條輪廓,我沖入海水仿佛要摘取這一顆心中的太陽。明凈的海水時而淹沒我的臉龐,艷冶我迷迷茫茫的心間。
這是日出之后,天空已經泛藍,白云飄飄目送遠逝的帆點,吟詩的魚群撲哧撲哧不時躍出海面,早春的泳者心里裝著太陽悄然返回海灘。拉山網的男人依然在海面上劃漿撒網,汗水濕透了一件件衣裳,女人們挽起褲腳,腰里纏著網鉤幫著把纖繩往上拉,他們說,天黑黑査某愛査埔(女人愛男人),天光光般懶人退腳穿(懶惰的人光屁股)等閩南土話、有時也打情罵俏,不知多少年了,他們還是如同往常駕馭著古老悲壯的水車,不與景喜,不與己悲。也許他們沒有宋朝大師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思想境界,可他們活得實實在在。
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上,不知是誰遠遠地歌唱:
迷人的海水,碧波蕩漾,海鷗在天空中飛翔;迷人的紅太陽啊,我心中的天堂!
迷人的港灣,千帆展翅,珊瑚在海底下開花;迷人的藍土地啊,我可愛的家鄉!
迷人的海漢,錚錚鐵骨,頭頂太陽腳踩波浪;迷人的漁家女啊,我一生鐘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