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勝利之“謎”的時代解答

抗戰的硝煙已經散去，歷史的記憶不可磨滅。我們求解抗戰勝利之“謎”，是為了從中汲取智慧和力量。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昭示我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必須堅持中國道路、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只要我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就能用十三億人的智慧，匯集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磅礴力量！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廣播《終戰詔書》的形式，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9月2日，在東京灣的美國密蘇里號軍艦上，舉行了日本投降簽字儀式，宣告了日本侵略者的徹底失敗。經過艱苦卓絕的斗爭，中華民族贏得了近代以來反抗外敵入侵的第一次完全勝利。

神州大地，歡聲雷動，在陪都重慶一個別開生面的慶祝晚會上，一條應景謎語頗為引人注目：謎面是“抗戰勝利”，猜中國古代人名一。有人認為，中國打敗日本，都是“黨國領袖”蔣介石帶著大家干的，謎底是“蔣干”；有人認為，中國共產黨為抗戰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謎底是“共工”；有人認為，日本投降是屈從于美國原子彈的威力，謎底是“屈原”；有人認為，沒有蘇聯出兵中國東北，日本投降遙遙無期，謎底是“蘇武”。

看似一則“小謎語”，實則是個“大課題”，70年前人們為之爭得面紅耳赤，70年后人們還在為之眾說紛紜。“歷史，往往在經過時間沉淀后可以看得更加清晰。”解答這個歷史之“謎”，應該走入歷史深層，進行理性思考，讓歷史之光燭照現實。

（一）

日本帝國主義的野蠻侵略，使中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民族災難。在面臨亡國滅種威脅的危難關頭，不愿做奴隸的中國人民毅然奮起，愛國熱情似火山一般迸發。“戰爭的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眾之中。”隨著民族精神的覺醒，中國人民同兇惡的日本侵略者進行了氣壯山河的斗爭。在人類歷史上，任何戰爭都不僅是經濟、軍事的角逐，同時也是精神、意志的較量。在這場敵強我弱、力量懸殊的生死搏斗中，中國人民豐富和升華了偉大的民族精神，使中華民族的生命力凝聚力戰斗力迸發出萬丈光芒。

中國人民在浴血奮戰中砥礪堅持國家和民族利益至上、誓死不當亡國奴的民族自尊品格。一個民族要獨立，要生存，要發展，強烈的民族自尊心須臾不可或缺。在中日之間這個“決死的戰爭”中，生存還是毀滅，獨立還是亡國，要自由還是當奴隸，是每一個政黨、每一位國民都不得不面臨的嚴峻問題。在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危機的緊要關頭，國共兩黨摒棄前嫌，攜手合作，平型關神兵天降，昆侖關殺聲震天，無不令敵膽戰心驚。在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危機的緊要關頭，華夏同胞猛然覺醒，奮起擔當，義薄云天撼長空，青紗帳里逞英豪，無不令人壯懷激烈。長城內外，大江南北，熊熊燃燒的抗日烽火照亮了每一位中國人的良知和自尊。

中國人民在浴血奮戰中萬眾一心、共赴國難的民族團結意識。中華民族是一個休戚與共的大家庭，每當國難當頭、民族危亡的時候，各族人民就以牢不可破的民族團結擰成一股繩。在偉大的抗日戰爭中，中華兒女、炎黃子孫，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共赴國難，同御外侮。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旗幟的指引下，各族人民組成東北抗日聯軍、海南瓊崖縱隊、滇桂黔邊區縱隊、大青山蒙古族游擊隊、冀中渤海回民支隊，與全國抗日力量一起奮勇殺敵，廣大港澳同胞、臺灣同胞、海外僑胞和海外華人，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以不同方式演出了一幕幕威武雄壯的全民抗戰的活劇。

中國人民在浴血奮斗中錘煉不畏強暴、敢于同敵人血戰到底的民族英雄氣概。“寧教白山黑水盡化為赤血之區，不愿華胄倭寇同立于黃海之岸”，“九一八”事變后，東北同胞就以擲地有聲的豪言壯語表達了執干戈以衛社稷的堅強決心。在空前慘烈的抗日戰爭中，無數優秀中華兒女面對敵人的炮火勇往直前，面對死亡的威脅義無反顧。楊靖宇、趙尚志、左權、彭雪楓、佟麟閣、趙登禹、張自忠、戴安瀾等一批抗日將領，狼牙山五壯士、四行倉庫八百壯士、劉老莊連、姚子青營等眾多英雄群體，就是中國人民不畏強暴、英勇抗爭的杰出代表。他們以血肉之軀筑起了捍衛祖國的鋼鐵長城，用氣吞山河的英雄氣概譜寫了感天動地的壯麗史詩。

中國人民在浴血奮斗中激發百折不撓、勇于依靠自己的力量戰勝侵略者的民族自強信念。面對日本帝國主義氣勢洶洶的野蠻侵略，毛澤東代表中國人民鄭重宣示：“我們中華民族有同自己的敵人血戰到底的氣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礎上光復舊物的決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從白山黑水間的艱苦轉戰，到粉碎“三個月滅亡中國”的夢囈，從盧溝橋畔的苦撐危局，到打破“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中國人民在極其艱難的條件下，以百折不撓的精神，以民族自強的信念，取得了最終的勝利，贏得了世界的尊敬。

中華兒女在抗日戰爭中的浴血奮戰，可以說就是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顯示巨大威力最生動的寫照。偉大的民族精神，不僅成為激勵中國人民團結一心、血戰到底的堅實思想基礎和強大精神支柱，而且在抗戰的烽火中得到了新的豐富和升華，成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的決定因素。

（二）

“中流砥柱”一詞，源自《晏子春秋》，喻“獨立堅強之人，能在動蕩艱難環境中起支撐作用。”在抗日戰爭這場決定民族命運的生死決斗中，中國共產黨秉持民族大義，擔當救亡大任，恰如“中流”之“砥柱”，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的關鍵。

日本軍國主義發動的侵華戰爭，把中華民族逼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在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的關頭，中國共產黨捐棄前嫌，大聲呼吁建立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長征路上發表《八一宣言》，瓦窯堡會議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新策略，一二九運動掀起全國抗日救亡新高潮，積極促成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七七事變后通電全國：“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從“反蔣抗日”，到“抗日反蔣”，到“逼蔣抗日”，到“聯蔣抗日”，在中國共產黨的積極努力和推動下，以國共兩黨合作為基礎，中國各族人民、各民主黨派、各愛國軍隊、各階層愛國人士以及海外華僑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并發展起來。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后，國民黨頑固派妥協動搖，甚至制造軍事摩擦，掀起反共高潮，中國共產黨以民族大義和抗戰大局為重，始終不渝地高舉民族解放的大旗，堅持抗戰、反對妥協，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誠心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國共產黨積極倡導并誠心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廣泛地團結了中華民族一切可能團結的抗日力量，筑成了全民族抗戰的堅固長城，使全國團結抗戰的局面得以堅持和發展，直至取得全民族抗戰勝利。

面對敵強我弱的嚴峻態勢，如何才能贏得戰爭的勝利？1937年8月，中共中央召開的洛川會議鮮明提出堅持全面抗戰路線，通過了抗日救國十大綱領。黨的全面抗戰路線把實行全民族抗戰與爭取人民民主、改善人民生活結合起來，把反對外敵入侵與推進社會進步統一起來，正確處理了民族矛盾與階級矛盾的關系，成為引領全民族發展進步的指南。在“亡國論”和“速勝論”大行其道之時，毛澤東集中全黨智慧，發表了《論持久戰》等光輝著作，提出了奪取抗日戰爭勝利的一系列政略、戰略和策略。“中國必須、也能夠經過持久抗戰取得勝利”，全國抗戰形勢后來的發展完全證實了這一科學預見；“基本的是游擊戰，但不放松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使日本鬼子暈頭轉向，聞風喪膽。中國共產黨提出實施的全面抗戰路線、持久戰的戰略總方針和獨立自主游擊戰的戰略戰術，指明了爭取抗戰勝利的正確道路，從思想上武裝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廣大抗日軍民，進而堅定了全國軍民爭取抗戰勝利的信心和決心，指引全民族抗戰一步步走向勝利。

“到敵人后方去，把鬼子趕出境！”伴隨著這首雄壯豪邁的抗日歌曲，人民軍隊在敵后廣泛發展游擊戰爭，建立抗日民主根據地，構成了與正面戰場相對應，在戰略上互相支持、互相配合、互相策應的，獨立的廣大的敵后戰場。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后，敵后戰場抗擊著約60%的侵華日軍和95%的偽軍，逐漸成為抗戰的主戰場，減輕了國民黨正面戰場的壓力，成為促使國民黨抗戰到底的重要因素。抗戰進入反攻階段時，由于日軍占領的大部分城鎮、交通要道和沿海地區處在解放區包圍中，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軍民實際承擔起對日反攻的主要任務。整個抗日戰爭中，中國共產黨領導抗日軍民對敵作戰12.5萬次，消滅日偽軍171.4萬人，繳獲各種槍支69.4萬余支，各種炮1800余門，平型關戰斗、百團大戰等著名戰役戰斗震驚中外。這些重大戰果的取得，反映了中國共產黨為抗戰勝利作出的巨大貢獻，有力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戰信心。

中國共產黨人以自己的政治主張、堅定意志、模范行動，引領著奪取戰爭勝利的正確方向，成為奪取勝利的民族先鋒。歷史雄辯地證明：中國共產黨的中流砥柱作用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的關鍵。

（三）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是一條為歷史所反復證明的鐵律。正如毛澤東在《論持久戰》中所深邃地分析的那樣，由于侵華戰爭本質的退步性、野蠻性，“日本雖能得到國際法西斯國家的援助，但同時，卻又不能不遇到一個超過其國際援助力量的國際反對力量。”這個力量，就是世界人民反對法西斯主義的正義力量。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是中華民族全體同胞團結奮斗的結果，也是中國人民同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國人民并肩戰斗的結果。中國人民為取得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感到驕傲，也為同世界各國人民一道取得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偉大勝利感到自豪。

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中，世界上愛好和平與正義的國家和人民提供了寶貴的人力物力支持。蘇聯最早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提供了寶貴援助，美國對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給予了很大支持，英國及法國等國家向中國提供了經濟援助或軍事合作。朝鮮、越南、加拿大、印度、新西蘭、波蘭、丹麥以及德國、奧地利、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日本等國的反法西斯戰士直接參加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戰爭后期，蘇聯紅軍開赴中國東北戰場，同中國軍民一道對日作戰，加速了徹底打敗日本侵略者的進程。我們不會忘記給予中國抗日戰爭道義和物資等方面支持的國家和國際友人，不會忘記在南京大屠殺和其他慘案中為中國難民提供幫助的外國朋友，不會忘記與中國軍隊并肩作戰并為中國運送戰略物資而冒險開辟駝峰航線的美國飛虎隊，不會忘記不遠萬里前來中國救死扶傷的外國醫護人員，不會忘記真實報導和宣傳中國抗戰業績的外國記者，不會忘記為中國抗戰勝利付出過心血的外國軍事顧問及其他方面人士，更不會忘記在中國東北戰場上英勇獻身的蘇軍烈士！白求恩、柯棣華、馬海德醫生，史沫特萊、斯特朗、斯諾記者，路易·艾黎、約翰·拉貝、貝恩哈爾·辛德貝格、約翰·馬吉……這些名字將永遠鐫刻在中國人民心中，我們將永遠銘記他們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作出的寶貴貢獻！

人類社會是按照歷史的規律和法則前進的。中國人民能夠贏得抗日戰爭的勝利，以落后的武器裝備打敗經濟實力和軍事裝備遠比自己強大的侵略者，絕不是偶然的。恩格斯說過：“歷史是這樣創造的……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而由此就產生出一個總的結果，即歷史事變。”這一充滿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意蘊的哲理，為我們解開抗戰勝利之“謎”提供了金鑰匙。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歸因于“歷史的合力”，給人以深刻啟迪。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為中華民族由近代以來陷入深重危機走向偉大復興確立了歷史轉折點。70年彈指一揮間，經過幾代人的接續奮斗，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更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同時，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絕不是輕輕松松、順順當當就能實現的，我們越發展壯大，遇到的阻力和壓力就會越大，面臨的外部風險就會越多。這是我國由大向強發展進程中無法回避的挑戰，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繞不過的門檻。

（作者系南京政治學院軍事思想與軍事歷史系副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