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有一個姐姐,如果和她不親近,將來你一定會后悔
爸媽結婚五年后,他們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我的姐姐葳。在我出生之前約莫六年時光,她是爸媽的掌上明珠。但自我出生之后,她就不再是大家關注的中心了;更糟的是,我一生下來就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需要很多的照顧和關切。我相信姐姐一定覺得自己被爸媽忽略、拋棄與遺忘了。也因為這樣,她自然不會歡迎我的到來。對姐姐來說,這是分享和被剝奪的開始,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和姐姐總會用言語相互攻擊。每當這個時候,我們都會惹媽媽生氣和傷心。
媽媽的姐姐,我的五姨,非常嫉妒媽媽,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欺負媽媽。只要媽媽有新衣服、新珠寶等任何新東西,她就會向媽媽借,然后每次到了最后都以不知道放哪里去了為借口而不還。“我想她似乎以傷害我,坐視我痛苦為樂。”媽媽如此形容自己的姐姐。
媽媽和五姨,年輕時就形同陌路。
媽媽因為不能和自己的姐姐有親密關系而感到難過與遺憾,她非常希望我和葳姐可以擁有她所沒有的——姐妹的親密關系。她常常告訴我們:“沒有任何事比看到你們兩個和睦相處,彼此傾訴,相互扶持讓我更愉悅的了。”
媽媽從來不打我們,她不相信這種管教方法。可是有一次她破戒了,因為我們又違背了她強調的戒律——友愛自己的姐妹。我們吵得不可開交時被她逮個正著。
那一年我家住在上海,葳姐九歲我四歲,我實在記不得為了什么吵架,不過通常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我只記得我們大清早就開始吵了起來,因為我們就在媽媽的臥房旁大吵,很快就把媽媽吵醒了,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房門突然打開,媽媽穿著睡衣站在門邊。“進來,你們給我過來!”她命令著。穿著睡衣的媽媽把我們給嚇壞了,因為她從來不會沒穿戴妥當就離開房間。她認為這是不應該的,姐姐和我除了跟他們道晚安的時候之外,也不可以這樣做,直到長大以后,這條規定才放寬。
我立刻把自己小小的身軀移到媽媽身邊,葳姐也是一樣。站在媽媽面前,我可以感覺到汗水不停地從臉頰流下,身體也不住地發抖。想到媽媽怒氣沖沖的模樣,我就害怕得心生寒意。
“你們倆總在吵架,我已經告誡你們多少次了?你只有一個姐姐,不好好和她相處,總有一天你會后悔。”媽媽頓了一下說,“趴在床邊彎下腰,把睡褲拉下來。”

我嚇得放聲大哭,因為我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事了。雖然我從來沒有被媽媽打過,可是聽過別的小孩提到把褲子脫下來被打的事。我不情愿卻不敢違抗,只能走到床邊等著。不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只聽到葳姐和媽媽離開房間的腳步聲,而我也不敢動彈,一直維持著受罰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就好像過了一百萬年似的,媽媽終于回來了,接著我感覺到她冷冰冰的手碰觸我的屁股,她打了我三下,輕輕的,幾乎不感到疼痛。但我還是哭了好久好久,不是因為痛,而是做錯事的恐懼,以及媽媽如此地生氣,還有因為被打而感到丟臉(我畢生唯一一次被打),我永遠都忘不了這件事和它的原因。
小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倒霉到家,才會有這么一個像魔鬼般的姐姐
我以為別人的姐姐都會照顧關愛自己的妹妹,只有我的姐姐是例外。然而,直到我看到露西和她的姐姐時,我才知道我錯了。
露西是我的小學同學,有個大她四歲的姐姐莉莉安,她們就住在隔壁的公寓,我們常常玩在一起,尤其是周末和假期的時候。就像葳姐和我的狀況一樣,露西和莉莉安也是一天到晚打成一團,然后也和我們一樣又會重歸舊好,這樣的循環一次次地上演:吵架,和好;吵架,和好。
有個周末,我在露西家玩了一整天,露西媽媽要我留下來和露西和莉莉安吃晚飯,因為他們夫妻倆要出門,而媽媽也同意了。
晚餐時,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顆咸蛋。露西和我都喜歡吃咸蛋黃,我們總是先吃蛋白,把蛋黃留在最后才享用。莉莉安則是蛋白和蛋黃一起吃,她常嘲笑我們把蛋黃留到最后是很笨的做法。我沒太在意她的嘲諷,直到那天晚餐所發生的那件事。
正當露西和我把最后一口米飯咽下,準備用筷子要吃期待已久的咸蛋黃時,莉莉安做了件完全超乎我想象的殘忍的事,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夾起露西的蛋黃,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嘴里。我整個人都嚇呆了,露西則號啕大哭了起來,莉莉安若無其事地起身離開,因為她吃完了。
我可以看出來露西的心都碎了,于是把自己的咸蛋黃給了她,這是當時我唯一能做的事。我們各自吃了半顆咸蛋黃,她這才破涕為笑,我也感到相當的開心。
事后露西告訴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莉莉安對她如此的惡劣,她跟我說了另外一件事,在傾訴的過程中,有好幾次露西都傷心得泣不成聲。
有一次露西很高興地從垃圾桶里撿了莉莉安丟掉不要的鉛筆盒,她一直很喜歡這個鉛筆盒。可是高興沒有維持太久,有一天當莉莉安看到她在用這個鉛筆盒時,一口咬定露西偷了她的鉛筆盒。
“是你不要了,把它丟到垃圾桶,我才撿起來的。”露西耐心地解釋著。
“我把它丟掉并不表示你可以擁有它,你就是不可以用它。”莉莉安把鉛筆盒從露西手上搶過來,狠狠地又丟回垃圾桶里。
這一次鉛筆盒碰到垃圾桶的底部給撞破了,露西再也不能用了。
“那時候的我就和現在一樣地難過,甚至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永遠都不再和她講話。”露西嘆了口氣,接著說:“真的,我總是這樣。每回類似的事情發生時,我都會非常憤怒。但她終究是我的姐姐,但愿這些都只是過程,總有一天我們會和好的。”的確,多年以后,她們不僅不再爭吵而且還關系很親密。
露西是對的,她所說的一切就像我和葳姐一樣,都只是過程
長大以后,葳姐和我的爭吵次數變少了,就在葳姐去美國念書之前,我們開始一起合作一些事情。我還記得每次我們約好一起出門時,媽媽總會用滿意的眼神看著我們。后來葳姐去國外深造,我們整整有十年時間沒碰過面,再見面的時候,她二十八歲,我二十三歲。那時她已經結婚,生了一對雙胞胎,肚子還懷有第三個孩子。這一次不需要媽媽的提醒,我們已成了最親密的好朋友,而且一直維持到現在。很慶幸自己和葳姐變得很要好,我相信媽媽一定很欣慰自己的夢想終于成真。
不過并非所有父母都像媽媽一樣,希望子女之間的關系變得親密,有些母親只希望兒女和她們有親密的關系,因為這樣她們永遠可以受到關注。在我長大以后,從世交好友凱莉身上發現到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凱莉有兩個姐妹和一個兄弟,他們都已經結婚,只有凱莉單身和父母同住。她總是抱怨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何地不孝,如何地彼此傷害和惡言相向,除非萬不得已,凱莉很少和他們說話。因為媽媽的影響,我常常勸她試著和兄弟姐妹溝通,改善彼此的關系,而她總是反映:“他們的惡劣行徑真是一言難盡啊。”
有一天,她突然到我家來,一坐下來就說:“你是對的,我的兄弟姐妹并沒有那么可惡,我發現問題都出在我媽身上。”
因為家里的一個爭端,迫使凱莉和她的三個兄弟姐妹必須見面,這是很多年來都未曾有過的事。他們原本只想簡短地談一下,結果卻聊了整個上午,在彼此溝通清楚后,這才發現是自己的媽媽故意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每當大家想要和好時,他們的媽媽就會制造爭端來加以破壞。
“真相是媽媽想要操控我們,想要成為我們注意的焦點,幾乎到了離間和控制的程度了。而當我們彼此敵對,每一個人都會對她效忠,為此,我們實在感到震驚不已。”
凱莉告訴我,在長時間的交心談話后,她和兄弟姐妹盡釋前嫌,都承諾要努力建立良好關系。我可以感覺到凱莉終于卸下心中的重擔。
后來我發現像凱莉媽媽這樣作為的人并不少見,事實上很多朋友都承認自己的媽媽也有同樣的問題:想要操控、離間和支配全局。
真的很幸運,我的媽媽希望姐姐和我可以親密相處,而不是采取離間和操控的手段。
(編輯 王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