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青，不想再演賢妻良母

人物簡介：左小青，1977年出生于長沙，1999年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2004年，因電視劇《中國式離婚》中娟子一角而被觀眾所熟知。代表作品有《大約在冬季》《戰長沙》《于無聲處》等。

天津上空突然烏云密布，預報說當天會有一場大雨。在天津衛視的演播大廳外，仍有不少年輕的女“粉絲”在等待——5月28日下午，她們口中的“女神”左小青將在這里宣傳新戲《后海不是海》。“喜歡她的清純”“喜歡她的甜美”……這些女孩面對鏡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之情。

幾位路過的大媽也被這邊的氣氛吸引過來，忙問“這是在干啥”。“左小青啊！我也挺喜歡她。”說著，大媽們就熱烈地討論起前段時間熱播的國安反間諜大戲《于無聲處》，左小青在里面飾演一個糾結于兩個“高智商”男人之間的女工程師，一如既往的一副“正派”形象。

“她就適合演這種！”一位大媽語氣篤定地說。

一張標準的臉

這是左小青第二次接受《環球人物》的專訪，上一次是5年前，她還沒有結婚生女。如今的她，和當年的清純模樣，或是電視里的端正形象都有些不同：看起來比電視中還要瘦一圈，踩著一雙克里斯汀·迪奧的高跟鞋，桃紅蕾絲看起來有點妖嬈。

“《后海不是海》中，你演的又是那種隱忍內斂又正派的角色，是不是已經駕輕就熟了？不想改變一下嗎？”記者表達了對她新角色的看法。而左小青則是目不斜視地盯著鏡子，遲疑片刻后，略帶無奈地回答：“其實，在個性上，還是有點不同的……好多朋友也都跟我說，你演了這么多戲，怎么每個都看起來那么完美？一出來都是特別‘正’的樣子。”的確，連左小青身邊的人都覺得她該換一種風格了。

“正”的樣子，指的就是正氣凜然、端莊大度，或是隱忍持家的女性角色。翻開左小青的角色名單，一半以上都是如此。以這兩年為例，她先在《戰長沙》中演了個傳統的中國女性，為了家庭甘愿犧牲一切;之后在《我的絕密生涯》中扮演了無私、有擔當的黨員妻子;而在剛剛熱播的反間諜大戲《于無聲處》中，她又做起了獨立、智慧的女工程師。“我也想演一下神經病、壞人什么的，做個特別‘邪’的女人。可是因為我的形象，導演就覺得比較適合‘正’的角色吧。”左小青說。

最先看上左小青這種形象的人，是姜文。1993年，16歲的左小青剛從體操隊退役，跟著父親的攝影師朋友去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組探班，被姜文稱贊可愛、清純，稀里糊涂就被指定跑了個“龍套”，扮演在劇院門口被夏雨搭訕的女孩張曉梅。后來，在姜文的鼓勵下，左小青報考北京電影學院。當時北影的明星老師謝園一看到左小青的臉就喜歡得不行，稱她是最符合北京電影學院招生標準的長相。

所謂“標準”，往往意味著沒什么個性。從電影學院畢業后那幾年，左小青一直是電視里的黃金配角——好看，但不出彩。

“老師要求模仿動物，別的同學模仿猩猩、狼、鴨子，我就模仿小貓、小兔子;說要撕破臉皮，想怎樣就怎樣，我卻做不到。”讀電影學院的時候，左小青就煩惱自己“放不開”。后來遇到眼光毒辣的著名經紀人王京花，說既然不能解決弱勢，就把它發展成優勢，給她定下了“溫婉可人”的玉女形象。所以，左小青的戲路就一直朝著這個方向發展：《乾隆王朝》中青春的十格格，《臥薪嘗膽》里賢惠的王后雅魚……這些角色給觀眾留下一個個完美女性的印象，卻也總是面目模糊，印象不深。

后來沒戲拍，她到長沙，“也不知道干嗎，正好湖南電視臺招人，就去做了主播”。又是正襟危坐地在那兒播報娛樂資訊。

但這種“正”的形象最終也為她贏得了機會。2003年，她和陳道明一起拍廣告，被陳道明一眼相中，推薦給《中國式離婚》的導演沈嚴，讓她在戲中扮演對愛情懷抱理想主義的完美妻子——娟子。《中國式離婚》獲得巨大反響，左小青也瞬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從此，左小青就靠著這張“標準”臉蛋，過上了贏家的人生——高片酬，嫁富豪，不蹭紅毯，不炒新聞，貴人和戲約仍然紛至沓來。

“完美也是不完美”

左小青這些天成了 “飛人”，前天晚上還在上海舉行發布會，第二天就得飛到天津錄制節目。采訪間隙，她嚼著口香糖，面無表情地對著鏡頭，“一年好幾部戲要上，做宣傳、采訪，會覺得很累”。

“好，準備——開始！”當攝影記者開始錄像，左小青就像是突然通電了一樣，眼睛瞬間射出閃亮的神采，笑容甜美得滴水不漏，每一句話都說得神采飛揚——鏡頭前的她，才是大家熟知的那個女明星。她的甜美端莊就像是一道自我保護的銅墻鐵壁，把她的疲憊、不滿悉數阻擋。

“我本身性格就比較安靜，也不喜歡參加活動，是一個很害羞的人。”這種性格讓左小青在演戲上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她向記者回憶起在拍攝《于無聲處》時，和趙立新演的一場對手戲，講的是她扮演的女工程師馮書雅和趙立新扮演的前夫陳其乾重逢的故事。“因為當時馮書雅以為陳其乾已經因公殉職了，所以再次相遇就必須表現得非常震驚。”按照左小青以前的演法，可能就是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把戲基本集中在眉宇之間。可是趙立新是話劇出身，表演上講究火花和激情。相較之下，左小青的演法就顯得過于內斂和平淡。“導演就說，‘小青，能再加點動作嗎？情緒再大一點’。這樣的表演細節對我來說還是有一些難度的。”

左小青自己也清楚地意識到這種局限：“我在《后海不是海》中扮演一直默默暗戀張嘉譯那個角色的隱忍女性，還是那種特別完美的形象。但是其實這樣的形象很不接地氣，這種完美也是不完美。”

為了打破完美，左小青也在嘗試著突破這種瓶頸，開始改變戲路，接下來她會和范明出演一部輕喜劇。“我是個特別沒有喜劇天分的人，所以有點擔心。但這也會是一種突破。”說著，她把頭微微傾向一側，露出了那個標志性的“左式笑容”。

“他們連我打包都要拍”

正派、清純、賢惠，這些標簽不僅限制了左小青的戲路，也讓她總是成為“狗仔隊”密切關注的對象，“可能想讓人知道那些看起來清純的演員，實際生活有多么不一樣吧。”也正因為如此，她雖然極少公開參加活動，可總是能在娛樂版面上占據一席之地，創造出一種“姐不在江湖，但一直有姐的傳說”的奇特現象。

2006年，有“狗仔”公布了一組陳道明驅車前往左小青公寓的照片，還配上極富渲染性的文字。“國寶級”的影帝與完美的清純玉女，這樣的組合引爆了無數看客的眼球。對于突如其來的“關注”，左小青很緊張，“緋聞滿天飛時，反而是陳道明老師夫婦安慰我，讓我不要去理會”。

盡管之后一直有所防備，但左小青的名字還是時常出現在媒體爆料中：陳道明、孫紅雷、某影視公司老板都曾是她緋聞的男主角。“偷拍、八卦是每個演員都要面對的，只能以一個好的心態去面對它。如果知名度是以這種方式換來的話，我寧肯不要，我寧愿一步一個腳印。”左小青說。

2010年，左小青結婚了。可能是前些年吃了媒體不少悶虧，對于另一半，左小青從來不愿意多透露。而她越試圖隱藏，媒體就越瘋狂探究：江浙富豪、身價不菲、高干背景……左小青夫婦的故事在八卦周刊上越寫越長。“我去吃個飯，他們甚至連我打包也要拍。我知道他們要拍什么，不就是誰和誰約會，誰去誰那里嘛！”說起“狗仔”，哪怕是面對《環球人物》記者的鏡頭，左小青還是忍不住瞬間收起笑容，臉一黑，語氣中帶著一些戾氣。

也許是為了“先發制人”，這兩年左小青開始主動“交代”自己的生活。她會在微博上發自己家人的照片，也會帶女兒參加電視節目。“想讓女兒鍛煉一下，她在生活中有點太害羞了。現在我也不排斥參加真人秀節目，也愿意分享自己的生活。”

看來，不僅是戲里，在戲外，真實的生活中，左小青也正試著從一個一臉正氣的賢妻良母，變回有血有肉的女人。而脫下那層完美武裝，把自己的真性情“暴露”在大眾面前，就是她改“正”歸“邪”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