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高人裴铏，寫出聶隱娘

武俠與功夫，應該算是中國最獨特的東西了。武俠的世界里，充滿了各種傳說，輕身者能草上飛、水上漂，力大者能空拳打狼、赤手搏虎。而且越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平凡面孔，一出手就越是可怕。“俠”這個字，意味著飛檐走壁、刀光劍影、情義恩仇、我命由我定，這種生活，讓平凡人多么心馳神往。

所以，書也好，影視也好，武俠是個永遠熱門的題材，就如同言情。只是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書寫方式罷了。

導演侯孝賢最近拍了《聶隱娘》，讓大家把目光投注到這位唐代女俠客身上。而1000多年前，寫出這個俠客故事的作者裴铏，也由此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聶隱娘的人生充滿了傳奇。她本是將軍聶鋒之女，10歲時被一個尼姑偷走，傳授給她秘藥、劍術，專殺惡人，她能在鬧市中取人首級而不被發現。5年后，聶隱娘回家，自己作主，嫁給了一個磨鏡子的少年。將軍死后，聶隱娘被掌管地方的魏博節度使招攬過去，受命刺殺陳許節度使劉昌裔。但劉昌裔神異非凡，聶隱娘反而投靠了他，并幫他打敗了魏博節度使派來的其他刺客精精兒、妙手空空兒。

小說純屬虛構，但源于真實。唐代是個神奇的時代，天子高官也好，文人學士也好，販夫走卒也好，都癡迷于修道成仙。另外，當時真的盛行暗殺，刺客隨處出沒。宰相武元衡，被刺死在上朝途中;御史中丞裴度，被刺成重傷。有那么多血淋淋的真實案件，就不難理解，為何神探、志怪、仙俠那樣的傳奇，能和詩歌一樣，為唐人所愛。

《聶隱娘傳》雖不足2000字，卻對后世武俠小說影響頗大。其中的情節，如尼姑收徒、深山學藝、服藥輕身、藥水化尸、深夜行刺等元素，成了后世武俠小說的基礎組件。作家梁羽生在其作品《大唐游俠傳》《龍鳳寶釵緣》中，還重塑了空空兒這一人物形象。

與同時代的唐代俠義小說相比，《聶隱娘傳》有很大不同，藏匕首于腦后、剪紙為驢、化身小蟲等情節，極盡奇幻之能事，算是開了后世神魔劍俠小說之先河。

遺憾的是，作者裴铏的生平事跡留下的甚少。他生卒年不詳。據學者考證，唐大中年間（847年—860年），他曾隱居在洪州西山修道，道號“谷神子”，其間寫了一本書，叫做《道生旨》。此后，裴铏曾出山投靠名將高駢，官至西川節度副使兼御史大夫。高駢也愛好修道成仙的事，他曾在出征前對著將士焚燒紙畫人馬、撒小豆，召喚“玄女神兵”。此時裴铏正追隨高駢左右，估計這些事跟他多少有點關系。

乾符五年（878年）后，裴铏就從史書上消失了。而他所編寫的小說集《傳奇》，原書已佚，只有北宋的類書《太平廣記》中還保留了一些篇目，其中除了《聶隱娘傳》，還有另一篇膾炙人口的《昆侖奴傳》。

裴铏用他的《傳奇》為中國文學史畫下了傳奇的一筆。自他而后，仙俠、武俠的故事與經史子集一起，一代一代流傳下來，化入中國古典文化的寶山中，成為一筆可觀的財富。對于我們這些后世者來說，雖時隔千年，聶隱娘的故事卻絲毫不落伍，一樣刺激，一樣古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