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裔女司法部長，難解美國種族問題

經歷了166天的漫長等待，洛麗塔·林奇似乎終于苦盡甘來，登上美國司法部長寶座。誰料上任不足一個月，她就遇到了“下馬威”——當地時間5月21日，22名國會議員聯名上書“問責”。因為華裔科學家陳霞芬被司法部指控為間諜，議員們要求作為部長的林奇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另外，等待這位奧巴馬欽點女司法部長的歧視和“不公”事件還有很多，她已經忙得馬不停蹄了。

因是黑人成績被作廢

林奇從小在北卡羅來納州的格林斯博羅長大。她的父親是浸禮會牧師，在周末會讓剛懂事的小林奇坐在自己肩膀上，去教堂參加反對種族歧視的青年聚會。有時他也會帶林奇參加一些法庭審理，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那時我意識到法律蘊含的力量，它是公平與正義的代表，也是每個人行使權力的保障。”林奇曾如此回憶。

年歲漸長，父母將林奇送進小學，她也成為學校里唯一的黑人學生。她曾形容童年的自己為“書呆子”，“如果哪次我考了比老師預期好得多的高分數，那次成績就作廢了。”但“呆人”有呆福，林奇最終竟考上哈佛大學，還當過啦啦隊隊長。1981年拿到文學學士學位后，她又一鼓作氣在3年里獲得哈佛法學博士學位。7年之后，她的嫡系法學博士學弟奧巴馬也畢業了。

1990年，林奇成為紐約布魯克林區一名檢察官，開始處理毒品、槍支和暴力犯罪的問題。剛開始工作，林奇就遭遇了偏見。“去拿口供時被當作法庭書記員。”盡管如此，她依然憑借對法律的熱愛堅持著。“能成為這支隊伍的一員，我其實非常驕傲。”

1999年，林奇被時任總統克林頓提名為紐約東區檢察官，但她兩年之后離開了，成為一家律師事務所合伙人。2010年經奧巴馬提名，林奇再次擔任紐約東區檢察官。那時她發現，公共領域的反恐問題更需要關注。“不過團隊里人們的能量、奉獻和承諾并沒有變，工作簡直就是我的真愛。”

曾擔任林奇首席助手的艾倫·溫格蘭德說：“我曾和她（林奇）共事25年，她從來沒發過脾氣。”事實如此，林奇一貫保持溫和謙遜的狀態。“她有著把人聚集到自己身邊的魔力，同時又是很好的傾聽者，這對于她維護公平正義非常有好處。”林奇曾經的手下蒂姆·希菲評價說，“如果你與她共事過，便不會懷疑她有領導司法部的能力，她的幽默與謙遜會幫她渡過難關。”

綜合考慮的“最佳人選”

去年11月8日，奧巴馬通過新聞秘書發表聲明，提名林奇接替霍爾德出任司法部長，這一提名隨后進入參議院批準程序。奧巴馬的聲明稱，“林奇女士是一名強大獨立的檢察官，她曾經兩次帶領美國司法領域最為重要的團隊。林奇的上任將確保我們能夠更好地保持社區安全與國家安全，并保證每個人能夠獲得法律之下的公正。”

消息傳開后有媒體分析，奧巴馬把不怎么熟悉的林奇提拔到如此重要又敏感的職位很不同尋常，他這種安排為自己的總統大局增加了一枚重量級的砝碼。

不過林奇上任并非一帆風順。今年2月，林奇的提名獲得參議院司法委員會批準，但遲遲不能在全院過關。166天的候任期也使她成為自里根政府以來候任時間最久的司法部長。4月23日，林奇的提名以56票贊成、43票反對的結果獲得通過。

美國總統“點頭”的人選為何要等5個月之久？這與美國兩黨政治脫不了關系。由于重大人事任免需經參議院投票通過，因此共和黨把持的參議院將提名林奇當成博弈籌碼。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執意將通過反人口販賣法案作為通過林奇提名的交換條件。兩黨對法案中有關墮胎的內容和文本表述等問題多有分歧，進行了數輪較量。最終，該法案于4月22日通過，麥康奈爾遂決定于次日發起提名林奇的投票。

雖然兩次擔任紐約東區檢察官，林奇上任時也不得不面臨一系列挑戰，例如居民深度不信任他們的社區警察，以及持續的恐怖主義威脅等問題。自“9·11”以來，紐約東區檢察院處理的恐怖主義案件數量直線飆升。林奇在處理恐怖主義威脅方面也積累了一些經驗。奧巴馬宣布林奇提名時，曾贊揚林奇成功起訴恐怖分子密謀爆炸美聯儲和紐約地鐵案。

“她看到并理解過去發生的不公問題，也想重建民眾對司法公正的信心。”眾議員克雷格·米克斯說。近期發生的陳霞芬案對林奇來說就是一個考驗。去年，美國司法部以涉嫌竊取政府機密數據等8項罪名為由，對華裔水文專家陳霞芬提起指控，并威脅她可能面臨25年監禁和100萬美元罰款。但在今年3月檢方突然撤訴，且沒有作任何解釋。美國國會22名議員就陳霞芬冤案聯名簽署了一封致司法部長林奇的公開信，要求司法部說明其在對待聯邦政府華裔雇員時是否受種族因素影響。

所有公共領域都存在種族問題

從去年的弗格森騷亂到前些日子的巴爾的摩事件，再到這次22名議員的聯名上書，這些事絕非偶然。司法不公、執法過度等一系列問題凸顯了種族歧視這一美國社會的頑疾。作為第一位黑人女司法部長，林奇有時候也會顯得很無奈，“那些城市里的人，在自己的聲音還沒有被大眾聽到之前，甚至等不及讓我把話說完”。

“當你站在全局審視這個國家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個國家擁有一切美好的事物。但顯而易見，它依舊存有不可忽視的種族問題。”接受采訪時，林奇對記者講道，“很明顯，美國所有公共領域都存在種族問題。當你談論警察或是社區時，種族問題是不可回避的一部分，但這遠遠不是故事的全部，種族問題還滲透到很多領域。”當記者問到類似的事情是否會再次發生，她用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作了回答。

盡管美國官方對種族問題諱莫如深，且處處標榜司法體系公正透明，但冠冕堂皇的辯白終究無法遮掩事實。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人權觀察”組織成員阿爾巴·莫拉萊斯指出，“美國刑事司法體系在種族平等層面的深層缺陷尚未解決”，已經引發“全球廣泛關切”。

生活貧困、缺少就業機會、刑事審判體系缺陷等，使美國少數族裔長期生活在“執法過度”和“司法不公”的陰影下。究其原因，美國從立法、司法到執法并未真正從根本上反省種族歧視帶來的危害。審理案件時，擁有司法“話語權”的一方往往摻入過多“種族”因素，造成強者繼續橫行、弱者喊冤無門的局面。這能否在林奇任內好轉，還需要等待時間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