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迎新
“民族文化傳播”是民族文化傳播理論研究的核心概念,但目前該概念無論是內涵,還是外延都很不清晰,這直接導致民族文化傳播理論研究三個關鍵問題,即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和研究意義的含糊不清。
導致“民族文化傳播”語義模糊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民族”“文化”和“傳播”三個詞語的含混不清是主要原因。
“民族”一詞的定義在學術界素有爭議。我國學術界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對“民族”開展了5次大討論,時至今日爭議仍未停息。當前爭議的焦點在于“族群”(ethnic groups)與“民族”(nation)的關系,一些學者主張用“族群”(ethnic groups)指代文化層面的單一民族(56個民族),用“民族”(nation)指代政治層面的復合民族(中華民族)。而另一些學者認為,來自于西方的“族群”(ethnic groups)在內涵上與中國的“少數民族”并不吻合,用“族群”(ethnic groups)取代“民族”(nation)只會導致學術研究和實際民族工作的混亂。還有學者認為,無論是nation、nationality還是ethnic groups都無法對應具有中國特色的“民族”,主張直接使用“minzu”指代“民族”。
“文化”一詞同樣歧義多多。“文化”一詞的英文是“culture”,其拉丁詞原意為“耕種、居住、練習、注意、敬神”等,后延伸到“文明開化”。1871年,英國人類學家泰勒(E.B.Tylor) 首次提出“文化”定義: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律、習俗以及包括作為社會成員的個人而獲得的其他任何能力、習慣在內的一種綜合體。之后,文學、哲家、社會家、傳播學、心理學、哲學、符號學、文化學等眾多學科的學者提出了各自的文化定義終未形成統一,以致于英國人類學家R·威廉斯得出結論:“英語中有兩三個最為難解的詞,文化即是其中之一。”
“傳播”一詞是舶來品,概念的定義同樣五花八門。1976年美國學者丹斯(Frank Dance)在《人類傳播功能》一書中,統計到當時傳播定義已達126種,總結為代表性的五種說法:共享說、影響說、反應說、互動說和符號說。目前盡管國內學者大多同意把傳播界定為“人們運用符號并借助媒介來交流信息的行為與過程”,但對于傳播的要素、傳播的類型、傳播的功能等方面的爭議仍在繼續。
筆者認為,概念的純學術定義是理論研究的基礎工作,但如果不放在具體的學科領域和現實語境來討論,很難有令人滿意的結果。毫無疑問,“民族文化傳播”應納入到發展傳播學的研究領域中,為滿足當前我國民族理論工作和民族實踐工作的現實需要服務。因此,“民族文化傳播”可以定義為:民族文化傳播是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族群的信息傳播活動與過程,通過信息在時間和空間的流動達成群體生活方式(包括物態層面、制度層面、行為層面和精神層面)的固化和變遷。在世界范圍內,民族文化傳播牽涉到文化多樣性保護和文化霸權等議題,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現實背景下,民族文化傳播牽涉到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一帶一路”邊疆少數民族文化的對外交流、民族地區全面脫貧與文化資源利用、少數民族文化自覺與中華民族文化認同等議題。民族文化傳播研究大花園期待百花盛開。
(本文作者系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副院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