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海鷹 賈新青
胡耀邦與孤島槐花筆會
○ 文/李海鷹 賈新青
幾代孤島人植槐育槐,為槐林賦予了深厚的文化底蘊,“槐花筆會”成就盛名。

●2012年第19屆槐花筆會。
孤島,坐落于黃河三角洲沖積平原上的一座小鎮,北臨渤海,南靠黃河,是共和國最年輕的土地。
半個世紀之前,這里曾經是鹽堿荒灘、杳無人煙,人稱“山東北大荒”。每年的汛期,泛濫的黃河水把孤島和大陸隔開,內外音訊中斷。工作、生活于此的人們多么渴望,有朝一日,這里也能成為一片怡人的綠洲。
黃河水日夜奔流,將黃河中上游打壩用的柳枝沖積下來,孤島逐漸繁衍出幾萬畝的柳林。因此,1956年以前,由五六個人組成的孤島林場,主要任務就是看護這片自然生長的樹木。
黃河水也給孤島運來了沃土,讓孤島適合造林的面積越來越大,孤島林場逐漸發展到百余人,1957年,一場浩大的人工造林會戰開始了。
人們太渴望綠樹成蔭的居住環境了,因此人工造林也有些“饑不擇食”,楊、柳、榆、槐……有什么種什么,兩年時間里,樹種了一萬畝,但除了刺槐外,其他樹都被瘋狂的茅草“吃”掉了。這讓人們意識到,要想成林必須選擇適合的樹種。
通過觀察人們發現,刺槐根系淺,能夠迅速吸收土地表層的水分和養分,生長快,繁茂的樹葉如同冠蓋,很快就能遮住陽光,雜草不能生長,大面積造林不需要人工管理,同時耐干旱、耐瘠薄,非常適應黃河三角洲的氣候和土壤條件。
集諸多優勢于一身的刺槐,寄托了人們荒灘變綠洲的無限夢想。1960年1月,孤島林場更名為共青團林場。共青團山東省委動員濟寧、青島、惠民、菏澤7個地市3507名團員青年開赴孤島地區,進行植樹造林大會戰。
“青年干得歡,大戰渤海灘,造起萬頃林,木材堆成山”,“黃河萬里送沃土,渤海健兒奮雙手。劈開荊棘建新舍,定叫荒島變綠洲”。3月9日,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耀邦在團山東省委書記林萍、惠民地委書記王成旺的陪同下親臨植樹造林工地看望團員青年,與大家共同植樹,并饒有興致地寫下了兩首膾炙人口的詩。廣大團員青年深受鼓舞,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開荒造林近萬畝,邁出了讓荒灘變綠洲的第一步。
胡耀邦的揮鍬助陣無疑為人們平添了刺槐種植的信心和斗志。1963年12月,濟南軍區軍馬場成立。一批批軍墾戰士扎根于此,用青春和汗水及至生命開荒植樹、建設家園,誓為“山東北大荒”披上綠裝。
刺槐的種植在1976年遭受到嚴重干擾。因黃河改道,需疏通新的黃河流路,幾萬畝槐林被砍伐殆盡。一時間,土地沙化嚴重。春天,干燥的熱帶季風卷著細沙蓋住孤島上空,可謂:春風揚沙遮人面,秋雨三日又汪洋。
決不能任由風沙侵襲!1976年至1985年的十年間,數千名官兵職工、家屬子女戰天斗地,吹響“植樹造林,守護家園”的號角,采用人工植苗與機械播種相結合,建起刺槐林10余萬畝,成為華東地區最大的人工刺槐防護林。
一棵棵幼苗,在幾代人汗水的澆灌下,終于長成一株株參天大樹、一道道綠色屏障,擋風沙、遮風雨、保水土,數十年如一日。每逢陽春時節漫步槐林,槐花盛開如飛雪落云,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胡耀邦親手種下的“手植槐”已融入孤島十萬畝枝繁葉茂的槐林,如今無處尋覓。彼此伴生又各自倔犟鉆天挺立的槐樹,以浩大的陣勢向人們昭示著最樸素的物競天擇,也勾畫出生態孤島的初步輪廓。
孤島和她的人民盡情享受著槐林綠意的恩澤,這其中也包括今年已76歲高齡的袁礎老人。他和槐林有著一份更深的情節。
袁礎清楚得記得1984年3月10日這一天,是他與槐林結緣的日子。這一天,時任東營市河口區副區長的他代表區政府參加樁古十井的祝捷大會。汽車駛過一片片荒灘堿地,袁礎突然直起身子,被窗外的景色驚呆了——一棵棵刺槐牢牢扎根荒灘,宛如一條氣勢磅礴的巨龍沿著黃河故道蜿蜒開來……這就是孤島萬畝槐林。他詩興來潮,當即詠出了“刺槐挺拔獨自豪”的詩句。他正駐扎河口參與籌建,對黃河口人荒灘創業的艱苦深有體會:“槐林堅韌、執著向天生長的姿態,不就是這種創業精神的絕美寫照嗎?”
一份“槐林情結”,就是從這一刻起播種在袁礎心中。1989年底,他被調至孤島采油廠擔任黨委副書記,工作就在槐林之中,命運將他與槐林拉得更近了。
春天,他看著萬畝槐林抽枝吐綠;夏天,他和石油工人們在這兒納涼;秋冬,槐林為他們擋沙塵遮風雨……為何不在槐花盛開的季節,邀孤島的文朋詩友賞槐花、抒槐情,用詩文吟詠槐林精神?這樣的想法一出,當時兼任孤島文學藝術聯合會主席的他很快把它變成了現實。
在袁礎的發動下,經過孤島采油廠文聯的精心組織,1994年5月10日,勝利油田管理局、孤島文聯、孤島采油廠聯合舉辦了首屆槐花筆會,30多名文學愛好者齊聚槐林,揮毫潑墨、吟詩作對……
至今,袁礎仍保存著一張泛黃的《勝利日報》。在這張報紙上,以整版的篇幅記錄了孤島廠首屆槐花筆會的盛況。這一年起,槐花筆會一年一度從未中斷,至今已經舉辦了21屆。
前人種樹,后人取材。萬畝槐林給孤島文學愛好者提供了豐富的創作源泉,槐花筆會培育出的文學愛好者又將萬畝槐林的美麗傳播到四面八方,種槐人與詠槐人因這片槐而結緣。
潘春燕是孤島廠一名文學愛好者。她的母親是孤島第一批拓荒者,也是孤島槐林的最初奠基者。18歲的她與戰友們來到黃河入海口,參加了荒原防風固沙植樹大會戰。每人每天挖300個樹坑的艱巨任務讓人筋疲力盡,灑下無數汗水,流過無數淚水后,他們用雙手締造出遍野的槐林。
從記事起,每年槐花盛開的時節,母親都會帶著潘春燕到槐林,只為親手觸摸一下當年種下的槐樹。這片槐林承載了母親太多的回憶和眷戀。參加工作后,潘春燕延續了母親的那份槐林情結。每天提著樣桶走在巡井路上,經過一棵棵槐樹,她恍惚覺得它們就是一個個母親的幻影,關愛著她,注視著她。她決定扎根荒原,把母親與槐林的故事延續,把前輩精神里槐的風骨一直延續下去。
2012年,在首屆黃河三角洲濕地槐花節“槐花正香”征文大賽中,潘春燕以母親和自己與槐的故事為題材撰寫的散文作品《長大后我就成了你》,一舉奪魁。

●槐花筆會上,文藝演出精彩紛呈。
《勝利日報》對首屆槐花筆會活動盛況的報道讓此項活動一舉成名。1995年,中國石油天然氣總公司文聯和《散文百家》聯合舉辦的“石油與社會”全國散文大賽頒獎儀式與孤島第二屆“槐花筆會”合并舉行,全國省市除西藏、臺灣之外,都有作者奔赴孤島參與這一盛會。1996年,孤島廠成為“山東省作家生活創作基地”。
孤島廠文聯1999年與《山東文學》聯合舉辦“大孤島采風暨全國文學筆會”,來自全國各地的40余名文學愛好者歡聚一堂,暢游孤島,處處播撒下文化的種子。
伴著5月槐香,孤島的文化清香走出荒原,走出勝利,名動四海。越來越多的人覓香而來:著名作家劉玉堂,著名散文家林非、凌飛,著名詩人李小雨、寇宗鄂,山東省文聯主席袁玉森,《山東文學》主編畢四海……
這些遠來的客人因槐香結識孤島,又因文香深深地記住了孤島。孤島槐花筆會另一發起人、孤島廠文化管理中心干事王翠玲向筆者講述了這樣兩個故事。
1996年,在廣州白云機場候機大廳,3個陌生人熱情地向王翠玲打招呼,茫然之際,其中一人說道:“謝謝你在槐花筆會上給我們準備的槐花餅,我還是第一次吃到呢。”王翠玲恍然大悟,原來在第一屆槐花筆會上,為了盡到地主之誼,她精心為每桌客人準備了一盤香氣四溢的槐花餅。
“你是孤島的吧,我參加過你們的槐花筆會。”又一次,王翠玲跟隨采風團到齊齊哈爾,一位當地人主動向她打招呼。每一次的偶遇都讓王翠玲激動不已。作為土生土長的孤島人,看到孤島有著如此之高的知名度,她的心里有說不出的自豪,而這些都得益于槐花筆會的魅力所在。
山東省委宣傳部、山東省作協、勝利油田管理局文聯1996年7月鑒于孤島企業文化建設的工作成績和發展水平,確定孤島廠代表勝利油田設立“全國文學創作山東中心作家創作生活基地”。2006年,孤島廠槐花筆會被評為“勝利油田基層文化活動品牌”。
槐花筆會吸引知名作家頻繁光顧,改稿會、征文比賽、名家講課、外出采風等培訓形式層出不窮。這都為孤島地區的文學藝術愛好者帶來了新的理念、新的視野,繼而激發出噴薄如泉涌般的靈感。
詩歌、小說、散文、報告文學……一篇篇帶著名家斧鑿之后點石成金的文章,雪片一樣飛出荒原。《太陽河》、《地火》、《作家報》、《山東文學》、《散文百家》、《詩刊》等全國聞名的雜志上開始頻頻出現孤島作者的名字。
槐花筆會,將孤島文學愛好者推出石油系統,推向全國。截至目前,孤島廠共有山東作協成員5人,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文章百余篇,共編輯出版反映油田特色的報告文學集、散文集、詩集20余冊。
隨著萬畝槐林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孤島油地軍三方攜手打造“槐林品牌”,槐花筆會成為參與度越來越廣、美譽度越來越高、影響力越來越大的一次文學盛會。
2011年槐花筆會,吸引了200余名文學愛好者前來踏青采風,創作出的優秀詩文作品被收錄于《新淤地》、《孤島文苑》結集出版。2012年槐花筆會,組織了“槐花正香·百名作家進孤島”活動,并結集出版《槐花正香》作品集,《山東文學》就此次活動特別推出了槐花節特刊。2013年槐花筆會,又組織了“走進孤島相約槐林詩詞(楹聯)大賽”,山東省200多名作家、詩人、楹聯愛好者走進孤島,在萬畝槐林參加了詩詞(楹聯)朗誦會……
槐花筆會,猶如一道道橋梁紐帶,將石油文化、黃河口濕地文化、軍墾文化廣泛和諧相融,有力地促進了孤島地區的文化產業建設,提升了孤島人民的文化品位和文化素養,提升了孤島地區的文化軟實力。
孤島油田,正朝著生態油田、綠色油田的目標大步邁進。
本文圖片均由王國章攝影
責任編輯:陳爾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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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 評
生態與文化 完美兩相宜
生態是基礎,文化是動力。憑借一片土生土長的槐林,孤島“槐花筆會”以花抒志,以文會友。品味文化,自在生活,展示出自身深厚的文化底蘊。孤島不孤,正勃發著盈盈綠意。
生態優先,鼓足孤島發展后勁;文學助力,激增孤島文化內涵。文學與生態在孤島發展進程中發揮著巨大作用。從一個名副其實的“孤島”,到名震八方的文學基地,宛若黃河三角洲上一顆耀眼的明珠。
衡量一個城鎮發展的強大力量,不光是看引來了多少個工業項目,也不光是看城鎮的GDP增長了多少,而是看這個城鎮能帶給群眾多少綠地、碧水和藍天,看這個城鎮能否在若干年后,仍然能夠讓子孫后代享受到生態文明的碩果,行走在文化繁榮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