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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侵權責任的類型化分析——基于因果關系的視角

2015-04-18 11:21:30李中原
江蘇社會科學 2015年5期

李中原

李中原,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教授 215006

我國《侵權責任法》第8-12條所確立的“數人侵權”體制基本采納了在比較法上較為通行的二元劃分結構,即將數人侵權劃分為基于意思聯絡的“共同侵權”和此外的“分別侵權”[1]在德國法學上,“數人侵權”(Mehrheitvon Sch?digern)對應的是《德國民法典》第830條的“共同侵權”(mitt?ter)和第840條的“分別侵權”(nebent?ter);在英美法系,“數人侵權”(multiple tortfeasors,concurrent tortfeasors)則被區分為joint(concurrent)tortfeasors和several(concurrent)tortfeasors。對此可參閱〔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401頁以下。。前者在國內外的理論和實踐中基本采用連帶責任;而后者——其范圍涵蓋我國《侵權責任法》第10-12條——的責任分擔機制則存在較大的爭議。由于分別侵權表現為數個分別的侵權行為與一個不可分割的損害結果之間的關聯,所以在理論上通常可以從復合因果關系(或多數因果關系,multiple causation)的角度對其進行歸類。根據目前理論上的歸納,復合因果關系包括三種類型:擇一因果關系、累積因果關系和共同因果關系[2]參見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88-189頁;〔英〕哈特、奧諾爾:《法律中的因果關系》,張紹謙、孫戰國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86頁以下。。此外,實踐中還存在著單一因果關系與上述復合因果關系的混合現象。下文將從這一角度出發,對分別侵權的責任分擔機制展開類型化分析。

一、擇一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

《侵權責任法》第10條規定的共同危險行為在因果關系理論上被稱為“擇一因果關系”(或“替代因果關系”,alternative causation/alternative kausalit?t)。對此,我國采用的是德國法系的做法,對共同危險行為的分別實施者適用連帶責任[1]我國傳統理論上將“共同危險行為”作為“準共同侵權行為”(參見王利明、楊立新:《侵權行為法》,〔北京〕法律出版社1996年版,第191頁),但在現行《侵權責任法》的體制下,“共同危險行為”歸入“分別侵權”更為準確,因為共同危險行為必須是“分別實施”的。反之,如果危險行為系數人“共同實施”的(危險行為人之間具備了“意思聯絡”),則應適用《侵權責任法》第8條共同侵權規則。。但是,在法國和意大利,所謂的“擇一因果關系”的理論原則上是不被承認的:由于無法確定致害的原因,所以此類案件中的多數被告(危險行為的分別實施者)在傳統上是沒有責任的[2]參見〔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82-84頁。。但該情況在當代發生了轉變。法國法院在一些判決中承認,危險活動的參與人對于加害人不明的損害后果承擔連帶責任的規則可以在狩獵事故、團伙侵權領域適用[3]參見〔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85-86頁;張民安:《現代法國侵權責任制度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140頁以下。;意大利法院也承認該規則可以在團伙侵權領域適用[4]v.C.Massomo Bianca,Diritto Civile,v.La Responsabilità,Milano:Dott.A.GiuffrèEditore,1994,p.648.。當然,必須看到,上述轉變只是局部的。

普通法系在傳統上也不承認“擇一因果關系”的理論。英國的傳統理論堅持要求證明因果關系,這就給受害人追究危險活動參與者的連帶責任設置了障礙。英國上訴法院在1958年的一個判例中就表達了對共同危險責任的疑慮,其主旨是:如果自然推理表明,事故是由于A或者B的過失造成的但不是二者的共同過失造成的,而作為受害人的原告卻不能舉證證明究竟是A的過失還是B的過失,則法院更愿意認為原告應敗訴[5]Baker v.MarketHarborough Industrial Co-Operative Society Ltd.[1958]1WLR 1472,1475(Somervell LJ)。參見〔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408頁,注[537]。。但是,著名的丹寧爵士早在1954年的一個訴訟案中則表達了一種不同的意見:“如果受害人證明其中一人或者另一人或者他們二者傷害了他但他不能說明哪一個傷害了他時,他不會完全敗訴。他可以要求他們每一個人進行解釋。”[6]Roe v.MinisterofHealth[1954]2QB66,82。參見〔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408頁,注[537]。而在2002年的Fairchild v.Glenhaven Funeral Services Ltd.一案中,英國上院的態度則更加傾向于肯定共同危險責任:該案原告因為在不同雇傭單位工作期間接觸石棉而患上間皮瘤疾病,該疾病的病理特點是一旦患上就不會因為更多的接觸石棉而受影響或加重,但原告究竟是在哪段期間患上該病的則無法確定,最后,英國上院判決每一位失職的雇主均應對全部損害承擔責任,理由是原告證明了每一位被告均實質性地加劇了損害發生的危險,這已經完成了因果關系的證明義務[7]SeeW.V.H Rogers,Multiple Tortfeasors under English Law,in W.V.H.Rogers,Unification of Tort Law:Multiple Tortfeasors,Kluwer Law International,2004,p.68.。《美國侵權法重述第三版·責任分擔》中并沒有表明對待加害人不明的共同危險行為的態度,這是因為在此問題上,美國法學界尚未形成統一的認識。在1948年的Summers v.Tice一案中,兩位被告在狩獵時由于過失同時開槍射向受害人,其中一槍擊中了受害人,但無法確定究竟誰是加害人,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判決兩被告承擔連帶責任,美國學者將此種情況稱為“擇一因果關系”(alternative causation)或“擇一性責任”(alternative liability)[8]參見REST 3d TORTS-PEH§28,comment f;〔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408頁以及程嘯:《共同危險行為論》,〔北京〕《比較法研究》2005年第5期。。但是,在1980年加利福尼亞最高法院判決的著名的Sindellv.Abbott Laboratories案(即DES藥品案)中,一種名為DES,作用是預防懷孕婦女流產和早產的藥品,在投放市場10多年后被陸續發現,服用了這些藥品的婦女所生的女孩在青春期得了陰道癌,但當找到疾病原因時,受害人已經無法指認其母親當年服用的是哪一家制藥廠生產的DES,對此,法院認為不能適用Summersv.Tice案中的“擇一性”理論和連帶責任模式,而是判決由各廠商按照各自的市場份額承擔按份責任,這就是對當代各國都產生巨大影響的“市場份額原則”[1]參見Dobbs,The Law of Torts,St.Paul,Minn.,2000,p.430;〔美〕約翰遜:《美國侵權法》,趙秀文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14頁。。其實質是將“擇一因果關系”中的不確定性用統計(或概率)的方法加以替代[2]參見Dobbs,The Law of Torts,St.Paul,Minn.,2000,p.430;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374頁。。一般認為《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3條第(1)款對“共同危險”也采用了類似的按份責任方案[3]參見歐洲侵權法小組:《歐洲侵權法原則文本與評注》,于敏、謝鴻飛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84頁和第201頁。。

由此可見,對于擇一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比較法上存在著無責任、連帶責任和按份責任三種模式。相形之下,無責任模式顯然忽視了危險行為的可歸咎性。按份責任的成功實踐主要局限于存在“市場份額”的商業活動領域,其責任人為企業——清償能力一般不成問題。尤其是在多因多果的大規模損害案件中,比如20個廠家生產的同一種食品導致了2000名消費者的損害——實為數個擇一因果關系的并存,對此,依據市場份額或者推定等量的方法來適用按份責任是目前國際上的一般意見[4]《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2條的評注和第3:105條,參見歐洲侵權法小組:《歐洲侵權法原則文本與評注》,于敏、謝鴻飛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81頁和第91頁。。但需要注意的是,根據國外經驗和國內的趨勢,大規模侵害領域往往存在或將要建立社會或商業保險機制。而在此外的共同危險領域普遍推開按份責任,其責任比例如何推定?更為重要的是,按份責任導致責任人之一清償不能的風險完全由無辜的受害人負擔,這顯然不合理。所以在擇一因果關系領域,連帶責任的正當性仍是不容置疑的——即使在當代美國它也不失為一種基礎方案[5]基于此場合“舉證責任倒置”的規則(REST 3d TORTS-PEH§28(b)),被告往往須賠償原告全部損失。參見〔美〕施瓦茨:《美國法中的因果關系》,載〔荷蘭〕施皮爾:《侵權法的統一:因果關系》,易繼明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176頁,案例19。。

當前,需要特別討論的是“連續碾壓案”:一個受害人先被司機A的汽車碾過,之后又被司機B的汽車碾過,最終死亡。假設A、B均有過錯且無法確定是哪輛車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侵害到受害人。對此,因果關系的不確定性體現為:有可能B碾壓時,受害人已經死亡,則B只是一個假設原因,A應對損害單獨負責;也有可能B碾壓時,受害人并未死亡,考慮到先后碾壓之間的時間差可以忽略[6]《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2條的評注,參見歐洲侵權法小組:《歐洲侵權法原則文本與評注》,于敏、謝鴻飛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79頁。,A、B應按照下文之累積因果關系承擔連帶責任[7]值得注意的是,2014年7月25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四起典型案例之案例4“曾明清訴彭友洪、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成都市蜀都支公司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案”則采用了“聚合因果關系”(即累積因果關系)說。從最高院公布的評述意見來看,此判決所基于的事實前提是:前兩車碾壓過后,“第三車碾壓之時,受害人并未死亡”。。在上述兩種可能無法判定時,此種情況也應劃歸“擇一因果關系”的范疇為宜[8]德國聯邦最高法院否認本案型屬于《德國民法典》第830條第1款第2句的“擇一因果關系”,而判決由A負全責。但根據德國學者馮·巴爾教授的觀點,用《荷蘭民法典》第6:99條的規則(“損害可能由不同人分別負責的兩個以上的事件所致,并且已經確定其中至少有一個事件導致了該損害,則損害賠償的義務加于他們中的每一個人,但是能證明損害并非由其負責的事件所致的除外”)來衡量德國聯邦最高法院的“連續碾壓”判例,則該案的結果必然是兩個侵害人承擔連帶責任,而且巴爾教授認為荷蘭的解決方案比德國聯邦最高法院的做法更令人滿意。參見〔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88頁。。

二、累積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

《侵權責任法》第11條規定的累積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其理論基礎就是“累積因果關系”(或“聚合因果關系”,cumulative causes/kumulative kausalit?t)[1]參見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88頁;王利明:《侵權責任法研究》(上卷),〔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72頁;Markesinis and Deakin,TortLaw,Oxford:Clarendon Press,1999,p.186.有關“累積因果關系”的概念在德國法學上是存在爭議的,參見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361頁,注②。對此,英美法上其它常用的稱謂包括“多數充分原因(multiple sufficient causes)”或“附加原因(additional causes)”等。參見REST 3d TORTS-PEH§27;〔英〕哈特、奧諾爾:《法律中的因果關系》,張紹謙、孫戰國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212頁。此外,有學者又稱其為“并存原因”(concurrentcauses,《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2條)或者“競合因果關系”(Koncurrierende kausalit?t,參見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361頁),但“并存原因”或者“競合因果關系”在哈特、奧諾爾那里則是一個涵蓋擇一、累積和共同因果關系在內的上位階概念,參見〔英〕哈特、奧諾爾:《法律中的因果關系》,張紹謙、孫戰國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86頁。。此種情況在德國法上也被認為是擇一因果關系的一個亞種,因為二者都是基于數人分別實施了危險行為,每個行為單獨均足以導致損害結果的發生,而且按照德國學者的理解,二者都存在著因果關系上的不明確[2]參見〔德〕福克斯:《侵權行為法》,齊曉琨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35頁。。但嚴格來講,二者是有區別的:擇一因果關系的要點是“加害人不明”;而在累積因果關系中,可以確定的是,數名被告都是加害人,只是“加害份額(部分)不明”[3]參見〔德〕福克斯:《侵權行為法》,齊曉琨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35頁;《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3條的評注,參見歐洲侵權法小組:《歐洲侵權法原則文本與評注》,于敏、謝鴻飛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82頁。。此類案件適用連帶責任是各國共同的做法[4]《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2條的評注,參見歐洲侵權法小組:《歐洲侵權法原則文本與評注》,于敏、謝鴻飛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78頁;〔美〕施瓦茨:《美國法中的因果關系》,載〔荷蘭〕施皮爾:《侵權法的統一:因果關系》,易繼明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176頁,案例20。。

但這里需要強調的是,累積因果關系的構成要求各個侵權行為應當同時造成損害——即損害發生的同時性(《歐洲侵權法原則》第3:102條)。如果數個行為先后導致損害發生,比如著名的“馬匹慢性中毒案”和“墜落后觸電案”,則在數次事故之間存在的時間間隔(或時間差)將影響到我們對各個行為的實際原因力的評估,這就不能簡單地根據此處的累積因果關系的原理來處理了,對于這樣的案型,我們將在下文“混合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中再作探討。

三、共同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

數個侵權行為的結合導致同一損害,其中任一行為均不足以導致全部損害,學說上稱之為“共同因果關系”(contributory causes/Mitkausalit?t)[5]參見〔英〕哈特、奧諾爾:《法律中的因果關系》,張紹謙、孫戰國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86-187頁;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88-189頁,第360-361頁。根據王澤鑒先生在此處的介紹,德國法學上還稱之為“疊加因果關系”(addierte Kausalit?t)或者“補充因果關系”(Komplement?re Kausalit?t),甚至將此種情況稱之為“累積因果關系”(Kumulative Kausalit?t)。這些稱謂在我國當前的學說討論中都在被使用,名詞的統一問題亟待解決。。這一范疇主要歸屬于《侵權責任法》第12條調整,但在邊界上與第8條之“共同侵權”聯系密切。這里必須指出的是,國內有學者將“共同因果關系”等同于“部分因果關系”[6]參見王利明:《侵權責任法研究》(上卷),〔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76頁。,這是一種誤讀,根據王澤鑒先生的觀點,二者是被明確區分的:“部分因果關系”(Teil Kausalit?t)是指數個無意思聯絡的侵權行為分別導致相互獨立的“個別損害”,而“共同因果關系”(Mitkausalit?t)則是數個無意思聯絡的侵權行為共同導致同一不可分之損害[1]參見王澤鑒:《侵權行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353頁和第361頁。。很明顯,數人侵權責任分擔理論的爭議焦點就集中在共同因果關系領域。總體來看,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在該領域仍然堅持連帶責任體制,只是在有明確量化標準的場合才允許采用按份責任;而美國的實踐則全面倒向了以按份責任和各種混合責任為主的多元化形態[2]當代各國的情況參見W.V.H.Rogers,Unification of Tort Law:Multiple Tortfeasors,Kluwer Law International,2004.。

在此類案型中,最高人民法院在2003年《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簡稱《人損解釋》)中提出按照數個侵權行為是否均直接加害于受害人(或數個行為人是否均直接實施了加害行為)將這里的“結合”關系區分為直接結合與間接結合——這一思路對于分析此類案型仍具有借鑒價值[3]參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3條以及黃松有主編:《最高人民法院人身損害賠償司法解釋的理解和適用》,〔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64頁;奚曉明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條文理解與適用》,〔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10年版,第95-100頁。但最高人民法院依此區分分別適用連帶責任和按份責任的方案不足采用。。

1.直接結合因果關系

直接結合因果關系是指數個侵權行為的結合導致損害,其中任一行為都是導致損害的直接原因(即直接加害于受害人)但并不足以導致全部損害[4]較之于擇一因果關系之“侵害人不確定”,此種情況和上文之累積因果關系在德國法學上被認為是“侵害部分(或份額)不確定”——因為單一行為在導致損害中所起作用不確定。參見溫汶科:《共同侵權行為之研究——以與人共同之意思與損害之單一性為中心》,載鄭玉波:《民法債編論文選緝》(中),〔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1984年版,第545頁;〔德〕福克斯:《侵權行為法》,齊曉琨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35頁。。對于直接結合因果關系案型的責任形式,我國目前理論上存在三種不同的觀點:以最高人民法院為代表,主張一律適用連帶責任[5]參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3條以及黃松有主編:《最高人民法院人身損害賠償司法解釋的理解和適用》,〔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64頁;奚曉明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條文理解與適用》,〔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10年版,第95-100頁。;以王利明教授為代表,主張區分共同預見與非共同預見,只有基于共同預見或認識的共同過失才可以適用連帶責任,其余則應當適用按份責任[6]參見王利明:《侵權責任法研究》(上卷),〔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27頁和第576頁。;而某些青年學者則主張完全適用按份責任[7]參見程嘯:《論〈侵權責任法〉第八條中“共同實施”的涵義》,〔北京〕《清華法學》2010年第2期;周友軍:《我國共同侵權制度的再探討》,〔上海〕《社會科學》2010年第1期。。

首先,最高人民法院的觀點是《人損解釋》時代的思路,目前明顯不符合《侵權責任法》第8-12條的邏輯解釋。更重要的是,在無意思聯絡的情況下,認為數個直接原因的結合要比直接原因與間接原因的結合更加緊密(應而更應當適用連帶責任)的觀點無論在行為人的主觀方面還是在客觀方面都缺乏說服力,所以該學說不宜繼續堅持。其次,完全適用按份責任的觀點實質將連帶責任的范圍限制于共同故意,該主張忽視了在過失侵權領域大量適用連帶責任的現實及其合理性基礎。所以,最佳的選擇仍應是王利明教授所主張的“共同預見說”:在無意思聯絡的直接結合因果關系領域,連帶責任適用于數個侵權人存在共同預見的共同過錯(包括故意和過失)行為。需要說明的是,這里我們用的是“共同過錯”,而非王利明教授所謂的“共同過失”,因為故意行為與過失行為的結合如果符合共同預見的標準,也可以適用連帶責任。從根本上講,“共同預見說”的合理性仍是建立在因果關系理論的基礎上的。根據一般侵權行為的原理,任一侵權行為的責任范圍都取決于該行為的原因力范圍(或“責任范圍上的因果關系”),而該原因力范圍在德國法系用“相當性”來評估,在英美法系則用“可預見性”來評估,但二者在本質和功能上是一致的[1]參見李中原:《論侵權法上因果關系與過錯的競合及其解決路徑》,〔西安〕《法律科學》2013年第6期。。因此,在數人侵權的場合,任一侵權行為的責任范圍實則取決于其“可預見性”范圍(采用“通常的注意或預見”標準),如果損害在每一個侵權人的“可預見性”范圍之內,則構成“共同預見”,每一個侵權人都應當對該可預見的損害結果負責——這就是連帶責任。對于此種“有共同預見”的“共同過錯”行為,雖然其表現為缺乏“意思聯絡”的“分別實施”行為,以王利明教授為代表的主流解釋理論仍然主張將其歸入《侵權責任法》第8條“共同侵權”范疇,這是對“意思聯絡”的擴張性解釋,但效果值得肯定[2]參見王利明:《侵權責任法研究》(上卷),〔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25頁以下。。

進一步的問題在于,對于不符合共同預見標準的直接結合案件應適用何種責任形式呢?目前學界的基本觀點是,《侵權責任法》第12條“相應的責任”就是按份責任。此種觀點尤其是在有合理的基礎來劃定各個行為的原因力范圍的場合得到了廣泛支持,比如在所謂的“積累損害案”中,來自歐洲的經驗表明,諸如耳聾等疾病損害與侵害時間的長短成正比,而水災則與洪水立方量成正比,此時法院就可以時間長短或立方量為依據來劃分各個偶然結合的侵害原因的責任范圍[3]《歐洲侵權法原則》第9:101條的評注,參見歐洲侵權法小組:《歐洲侵權法原則文本與評注》,于敏、謝鴻飛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201-202頁;W.V.H Rogers,Multiple Tortfeasors under English Law,in W.V.H.Rogers,Unification of Tort Law:Multiple Tortfeasors,Kluwer Law International,2004,p.67;Ulrich Magnus,Multiple Tortfeasors under German Law,inW.V.H.Rogers,Unification of Tort Law:Multiple Tortfeasors,Kluwer Law International,2004,p.100,case3.。但實踐中大多數領域尚缺乏如此確定的劃分基礎,我們認為,從上述“共同預見說”的理論本質出發,既然各個侵權人的責任范圍取決于各自對損害后果的可預見性范圍,那么,實踐中應當允許裁判者結合具體情況來考量各個侵權人的可預見性范圍,進而酌定出各個侵權人的“外部責任限額”以及他們之間的“比較責任份額”。理論上較為實用的方案是先確定“外部責任限額”,繼而導出“比較責任份額”:比如損害額是1200元,侵權人A和B的“外部責任限額”分別是1200和600,那么二者的“比較責任份額”即為800(1200*2/3)和400(1200*1/3)。據此,除按份責任外,尚有如下“混合責任”形式可資采用。假設侵權人A和B行為的直接結合造成了受害人的損害,(1)如果損害同時超出了侵權人A和B的“通常注意或預見”范圍,此時可區分二者在行為上的過失程度。其一,如果A和B在行為上均有一般或重大過失,則應當采用“限額連帶責任”:侵權人A和B除了承擔自己的內部“比較責任份額”外,還應當在各自的“外部責任限額”的范圍內對其他侵權人不能清償的部分承擔連帶責任,A和B的“比較責任份額”和“外部責任限額”,由法院根據情況裁定;其二,如果A在行為上具有輕微過失,B在行為上具有一般或重大過失,則A只須對自己的“比較責任份額”負責,而B在自己的“比較責任份額”以外還須承擔一定的“限額”連帶責任,具體“限額”由法院裁定,此之謂“片面限額連帶責任”;其三,如果A、B在行為上均為輕微過失,則二者均只須按照自己的“比較責任份額”承擔按份責任。(2)如果損害超出了侵權人A的“通常注意或預見”范圍,但卻在侵權人B的“通常注意或預見”范圍內,則在內部“比較責任份額”上,前者小于后者;在外部責任上,B應當對全部損害承擔連帶責任,A的外部責任則須進一步區分其行為上的過失程度:如果A在行為上只具有輕微過失,則只須對自己的份額負責,此之謂“片面連帶責任”;而如果A在行為上具有一般或重大過失,則在自己的份額以外還須承擔一定的“限額”連帶責任,具體“限額”由法院裁定,這就是“片面連帶加限額連帶責任”。

需要說明的是,基于通常情況,在上述的責任區分因素中,我們重點考慮了過失等級對責任范圍(可預見性范圍)的影響,但侵權行為的客觀作用因素也須適當參考,尤其是在侵權行為的主觀過失與客觀作用之間存在顯著差異的場合(盡管屬于例外),此時,通過綜合評估來調整和糾正各個責任人的責任范圍乃至責任分擔形式更為穩妥[1]比如取主觀過失與客觀原因力之平均值的思路,參見楊立新:《侵權法論》,〔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601頁。。在下文“混合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中,客觀作用因素往往對于責任范圍和責任分擔形式的確定起基礎作用。所以,上述責任分擔標準并非絕對,裁判者應當靈活掌握。

2.間接結合因果關系

間接結合因果關系包括兩種情況,其一是數個間接原因的結合導致損害,其二是直接原因與間接原因的結合導致損害。第一種情況主要表現為數個不作為行為的結合,比如學校組織學生到公園游玩,學生在公園嬉戲時掉入水塘淹死,對此,學校和公園管理部門均未盡到必要的安全保障義務。類似于這樣的損害,各個責任人之間的關系與直接結合案型并無本質區別,因此,責任形式完全可以參照上述“可預見性”理論分別確定。

第二種情況是司法實踐關注的重點。此種情況下,數個侵權行為中的某一個行為作為損害發生的必要條件,并非直接導致損害的發生(即并非直接加害于受害人),而僅僅是誘發了其他直接原因或為其他直接原因提供條件的間接原因,德國理論上,這里的間接原因多為“心理上的因果關系”[2]通過影響(誘發)受害人或侵害人的心里間接促成損害。參見〔德〕克雷斯蒂安·馮·巴爾:《歐洲比較侵權行為法》上卷,張新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下卷,第531頁;〔德〕梅迪庫斯:《德國債法總論》,杜景林、盧諶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447頁。。國內外法學界討論的典型案件包括:(1)追捕人被車撞傷案,在追捕逃犯的過程中追捕人發生了車禍,逃犯和車禍肇事人構成間接結合因果關系;(2)違章搭建案,盜賊利用某人的違章搭建爬到樓上住戶進行盜竊,違章搭建人與盜賊構成間接結合因果關系;(3)乘機盜搶案,由于開車的司機被撞暈,車門大開無人看管,小偷乘機盜搶了車上物品,車禍肇事人與小偷(對車內物品損失)構成間接結合因果關系;(4)乘機縱火案,乙利用甲的油罐車漏油實施縱火,甲、乙構成間接結合因果關系;(5)違反安全保障義務案,甲疏于對受害人負有的安全注意義務,致使受害人遭到了乙的侵害;(6)救助人受害案,在公路上,甲開車過失撞倒了乙,丙下車救助乙時,又為過路車丁所撞傷,對于丙的傷害甲和丁構成間接結合因果關系;(7)順帶強奸案,兩罪犯非法拘禁一女子,其中一人乘機將女子強奸,拘禁和強奸構成間接結合因果關系。

根據目前比較法上的考察,上述案件中作為間接原因的侵權行為通常是需要承擔責任的。一旦間接行為人須承擔責任,其責任形式在大陸法系通常是連帶責任(包括不真正連帶),但在美國則不確定,連帶、按份責任或者其他混合責任形態都可能。基于我國《侵權責任法》對于安全保障義務案型采用補充責任(第37條)以及該法對“公平責任”在實踐中所起到的廣泛補充功能的確認(第24條),此領域可能還須考慮補充責任。

在直接原因與間接原因相結合的領域必須根據多數責任人之間的“責任層次”[3]參見李中原:《不真正連帶債務理論的反思與更新》,〔北京〕《法學研究》2011年第5期。做出如下區分:(1)如果間接侵害方疏于注意,而直接侵害方系故意侵權或者取得不當得利的,應采不真正連帶責任;如果法律規定間接侵害方承擔補充責任或者法院裁定其承擔“公平責任”的,則應適用補充責任。在這些情況下,直接原因與間接原因均處于不同的責任層次。(2)此外,應認定直接原因與間接原因處于同一責任層次,責任形式參照直接結合因果關系。

總體來看,對于共同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除了“共同預見”歸入“共同侵權”外,無論是直接結合還是間接結合,首先必須區分各個侵害原因是否處于同一責任層次:處于同一層次的,責任形式應當按照各個責任人的“可預見性”范圍分別適用按份責任或者不同形式的混合責任;處于不同層次的(集中在間接結合領域),責任形式則為不真正連帶責任或者補充責任。

四、混合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

此外,在《侵權責任法》第12條所規范的領域,數人分別侵權在很多情況下并非表現為某一種復合因果關系形態,而是體現為復合因果關系的上述“典型形態”以及單一因果關系形態之間的混合,相形之下,此種混合也可稱之為復合因果關系的“非典型形態”。此種混合可能是不同因果關系形態之間的“簡單聯合”,也可能是不同因果關系形態的典型特征之間的“復雜融合”。此類案件根據多數致害原因之間是否存在無法忽略的時間間隔,可以分為并發型和繼發型兩類:凡是多數致害原因之間不存在時間間隔或者時間間隔在法律上可忽略的,在理論上通常被稱為“并發原因(concurrent causes)”或“同時性原因(simultaneous causes)”[1]上述擇一、累積和共同三種典型的復合因果關系類型也具有“并發原因”或“同時性原因”的特點。;而多次事故之間存在著無法忽略的時間間隔的,則通常被稱為“繼發原因(consecutive causes,subsequentcauses)”[2]參見REST 2d TORTS§879;〔荷〕施皮爾、哈森:《結論:因果關系之比較研究》,載〔荷〕施皮爾:《侵權法的統一:因果關系》,易繼明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213頁;[英]哈特、奧諾爾:《法律中的因果關系》,張紹謙、孫戰國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86頁。。判斷多次事故之間的時間間隔可否忽略,主要取決于各次事故之間是否存在通常可識別的、獨立的損害:是,則不可忽略;反之,則可忽略。

1.并發型的混合因果關系

原因A和原因B同時發生或二者之間的時間間隔在法律上可忽略,原因A不足以導致全部損害,而原因B則足以導致全部損害。以同時爆炸案為例,兩個不同的爆炸源同時引發爆炸,爆炸源A不足以導致全部損害,而爆炸源B則足以導致全部損害。此時,因果關系和責任分擔的形式須根據損害的可分割性區別對待:(1)如果爆炸源A可能導致的損害范圍在客觀上可以測定,則在該測定的損害范圍內,A和B構成累積因果關系,適用連帶責任,而對于該測定范圍外的損害,則系單一因果關系,應由B單獨負責。這實乃兩種因果關系的“簡單聯合”。(2)而如果爆炸源A可能導致的損害范圍由于種種原因(比如爆炸物所處的位置和環境遭破壞等)而在客觀上無法測定,則上述損害分割方案不可用,這就發生了上述兩種因果關系的“復雜融合”,對此,目前的連帶責任、不真正連帶責任、按份責任以及補充責任都不合適,理論上只能參照最相類似的典型因果關系來處理。綜合來看,該融合在效果上最接近于“不充分原因A與充分原因B之間的直接結合”,據此,法院可以A、B各自的客觀作用范圍為基礎來酌定二者的“外部責任限額”和“比較責任份額”,進而適用相應的混合責任形態(“片面連帶責任”或者“片面連帶加限額連帶責任”)。

2.繼發型的混合因果關系

原因A導致損害A,之后,原因B又導致了損害A以外的進一步損害B,損害A與損害B在常識上可以區別。此類案件往往須根據損害A與損害B的分割與合并來確定因果關系的混合形式以及責任分擔的最終方案。

其一,結果加重案。該案型的進一步特點是,原因A尚不足以導致損害B,隨后發生的原因B導致了額外或加重損害B。

(1)如果原因B依賴原因A,此之謂“原因關聯”。比如“醫療加重損害案”,交通肇事造成的損害(損害A)由交通肇事人(原因A)單獨負責——單一因果關系,而與醫療過失(原因B)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隨后發生的醫療損害(損害B)則系交通肇事(原因A)與醫療過失(原因B)間接結合的后果——間接結合因果關系。

但是,在上述原因關聯之場合(尤其是在人身損害領域),實踐中經常出現的情況是,由于后發損害的覆蓋效應(比如死亡覆蓋了傷殘)以及證據的缺乏,在法庭上能夠確定的只有損害B,損害A的范圍或程度已經無法確定(“復雜融合”)。考慮到“人身的價值”在國內外侵權法理論上通常被認為是無法分割的[1]See Bill Dufwa,Multiple Tortfeasors under Swedish Law,in W.V.H Rogers(Ed.),Uification of Tort Law:Multiple Tortfeasors,Kluwer Law International,2004,p.228.根據《人損解釋》的規定,死者無論是殘疾人或健全人,在我國可獲得的賠償(死亡賠償金、被扶養人生活費)并無差異;如果分割賠償,受害人將得到幾乎雙倍的賠償(傷殘賠償+死亡賠償),這顯然不合理。,因此,按照上述方案實施損害和責任分割顯然無法實現,而如果一律實行連帶責任則對于原因A而言可能不合理。從實效上講,此時只能忽略時間間隔(即忽略損害A),放棄在兩次(或多次)事故之間進行分割的方案,而將原因A和原因B視為共同導致最終損害B的并發原因,參照上述直接結合因果關系,分別適用不同的責任形式。

(2)如果原因B不依賴原因A,但損害B可能涵蓋損害A,此之謂“結果關聯”。比如酒店玻璃案:侵害人打碎了酒店的部分玻璃,之后發生的爆炸摧毀了酒店所有的玻璃。對于侵害人打碎的玻璃(損害A),爆炸(原因B)只是假設原因——不具有法律上的可歸責性,由侵害人(原因A)單獨負責;而對于之后的玻璃毀損(損害B),則系爆炸(原因B)單獨導致,由實施爆炸者單獨負責。這完全是兩個可分割的單一因果關系,屬于按份責任(分別責任)范疇。

但是,在結果關聯之場合,實踐中經常出現的情況是,由于前后損害之間的混淆以及證據的缺乏,在法庭上能夠確定的只有損害A和損害B的總和C(在人身損害的場合,能夠確定的只有損害B),二者各自的范圍或程度已經無法確定(“復雜融合”)。此時也只能仿效上述做法,忽略時間間隔,而將原因A和原因B視為共同導致損害C(在人身損害的場合則是損害B)的并發原因,參照上述直接結合因果關系,分別適用不同的責任形式。

其二,因果截斷案。該案型的進一步特點是,原因A和原因B均足以導致損害B,但與擇一因果關系和累積因果關系不同的是,原因A與損害B之間的充分(條件)型因果關系被原因B所截斷。

(1)如果原因B依賴原因A,此之謂“原因關聯”。先發的原因A原來完全可能導致最終損害B,但由于原因B的介入,原來的發展進程被截斷了,但這里的截斷并非“完全截斷”,而是“半截斷”——原因A原來將導致損害B的充分(條件)型因果關系未實現,但前者仍不失為后者的必要條件。此種情況當以原因B的發生時間為界點,將損害分為前后兩個部分,該界點前的損害A由原因A負責——單一因果關系,損害B則由原因A和原因B共同負責——間接結合因果關系。從理論上來分析,在人身和財產損害案型中,如果當事人能夠舉證證明前后事故在損害上具備分割的合理基礎,那么,上述方案是可行的。

但當前后損害之間難以劃分時(“復雜融合”),尤其是在涉及到死亡等人身損害場合,上述方案缺乏可操作性。比如“墜落后觸電案”:因橋梁沒有必要的防護設施致使一個小孩從橋梁上不慎墜落,孩子著地時尚未死亡,后被地面的電線纏住致使其觸電死亡。該案中,前一墜落事故(原因A)已足以導致死亡(損害B),后一觸電事故(原因B)則是以該墜落的發生為條件的。對此,美國的判例認定后一觸電事故的責任者只賠償部分損失,即只根據后一事故發生的那一時刻受害人的健康狀況予以賠償[2]參見〔美〕羅伯特·J·皮斯里:《復合因果關系及賠償》,林海譯,載徐愛國:《哈佛法律評論:侵權法學精粹》,〔北京〕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第207頁。。但這一做法在實踐中的困難在于如何估算前一事故發生后受害人的健康狀況(或者受損利益的“剩余價值”)。然而,在上述分割思路中,我們發現,原因A不僅要對觸電前的損害單獨負責,還須對觸電后的損害負全責——因為原因A是該損害的間接原因并且該損害在其預見范圍內;而原因B則只須承擔部分責任。綜合來看,對于整體損害后果,原因A(墜落)須負全責,原因B(觸電)僅須負部分責任——只是該部分不確定。根據這一綜合效果,我們完全可以參照直接結合因果關系中最相類似的規則,分別適用“片面連帶責任”或者“片面連帶加限額連帶責任”:其中,A一律承擔連帶責任,B則承擔按份責任或者“限額連帶責任”。

(2)如果原因B不依賴原因A,此之謂“結果關聯”。這里,原因A與損害B之間的因果關系被“完全截斷”。比如著名的“馬匹慢性中毒案”(D.9,2,51,2):受害人的馬匹遭到投毒,慢性毒藥發作前,又遭火災以致馬匹死亡。此類案型也存在著是否需要分割損害的問題:如果分割,則是兩個可分割的單一因果關系,對于火災前的健康損害(損害A)由投毒者(原因A)負責,而死亡后果(損害B)則由火災責任人(原因B)負責。但與上文相似,此分割在實踐操作上很困難,因此目前各國比較普遍的看法是:投毒者(原因A)無責任,由火災責任人(原因B)對死亡后果(損害B)負責——畢竟死亡非投毒所致,中間損害(損害A)被忽略[1]。

但是,如果馬匹在火災發生前健康損害是非常明顯的,那就大大降低了馬匹的財產價值,完全忽略中間損害(損害A)就不合理了,因為這起碼對火災責任人(原因B)的最后賠償數額有限制作用。因此,只要中間損害(損害A)已經發生(雖然范圍和程度無法測定),則最終損害(體現為損害A和損害B的總和C,或者損害B涵蓋了損害A)應當被視為是兩個原因直接結合所導致:雖然每個原因分別都足以導致該損害,但二者的實際作用分別限于最終損害之一部。根據這一效果,我們完全可以參照直接結合因果關系中最相類似的規則,根據對原因A和原因B各自的客觀作用和主觀過失程度的綜合考量分別適用“限額連帶責任”、“片面限額連帶責任”或按份責任。值得強調的是,此案型包含了原因A、原因B均為故意的情況,這不屬于共同故意的范疇:各個責任人的外部責任范圍小于其可預見性范圍——事實上的原因力限制了責任范圍的延伸,各個責任人以承擔“限額連帶責任”為宜。

其三,結果競合案。該案型的進一步特點是,原因A造成持續性損害A,隨后發生的原因B造成的損害B與損害A發生部分競合。比如“住院費重合案”:第一次事故(原因A)造成受害人須住院30日(損害A),住院7日后發生二次事故(原因B)造成受害人須住院15日(損害B),前后侵害造成的住院期間有15日發生競合,這就意味著此間住院費發生重合。對此住院費損失,理應區分重合部分和非重合部分,對于前者,兩次事故的責任人應按照累積因果關系適用連帶責任,而對于后者則應由第一次事故的責任人單獨負責[2]。此方案是解決因不同侵害事實造成賠償項目(比如住院費、誤工費、租房費等)相互重合之問題的合理途徑。

總體來看,混合因果關系型分別侵權須區分為簡單聯合型和復雜融合型,前者可以通過損害的分割,將混合因果關系劃分為若干典型的復合因果關系形態和單一因果關系形態,進而確定各自的責任分擔形式;后者則應當參照直接結合因果關系的相應規則,適用不同的責任分擔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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