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萌也看技術水平

劉莉莉

不得不承認，漫畫也是記錄歷史的一種方式。美國前總統福特就曾說過，有三種方式可以讓華盛頓以外的美國人了解新聞事件，“電子媒體、印刷媒體和政治漫畫，三者順序不分先后”。

沒有一種藝術形式能夠像漫畫那樣，三筆兩筆就勾勒出人間冷暖、世間百態。尤其是很多政治漫畫，漫畫大師們用利刀一般的畫筆，入木三分地嘲弄著高高在上的政治家，犀利的筆觸往往也會直戳時事本質。當然，也有一些漫畫，表面是在調侃領導人，實際卻表現出他們作為普通人的興趣愛好和喜怒哀樂。這種“賣萌”的漫畫，不光是為博得老百姓哈哈一笑，更提升了政治明星們的人氣。

奧巴馬為什么沒抗議

政治漫畫是如何流行的？這還要從十八至十九世紀說起，政治漫畫首先是在歐洲頗受歡迎，后來得益于平板印刷術的廣泛傳播，在美國也逐漸繁榮起來。最早，政治漫畫一般被張貼在酒館、俱樂部等公共場所。不愿意閱讀大部頭報道的人，通過漫畫，就能對當下發生的熱點事件一目了然。隨著畫師技巧的不斷精湛，政治漫畫簡單明了的特點越來越強烈地表現出來。

此后，報紙、電視、網絡……各種類型的媒體前赴后繼、層出不窮，政治漫畫也獲得了更加廣闊的舞臺。于是，漫畫家便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只要抓住了政治人物的缺點和疏漏，就會淋漓盡致地批判一番。在某種程度上，畫筆，成了滴血的利器。

例如，法國總統奧朗德去年對美國進行國事訪問，美國政治漫畫網刊登了一幅漫畫，畫的是白宮禮賓人員向美國總統奧巴馬夫婦報告：“法國總統到了！”而旁邊的奧朗德正騎著摩托車匆忙趕來。相信此時，關注國際新聞的讀者便會會心一笑，這顯然是在影射奧朗德騎著摩托車與法國女演員加耶幽會的緋聞。不過，想必全世界登上漫畫次數最多的當屬歷任美國總統了。漫畫家們用畫筆質疑他們的各項決策，考問他們的個人生活。在漫畫家的筆下，尼克松被描繪成一個胡子拉碴的入室搶劫者，克林頓的鼻子被畫成了一個女人的軀體，而喬治·布什更是被畫得尖嘴猴腮，還長著一對精靈一樣的尖耳朵。

2009年，美國現任總統奧巴馬上臺，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總統，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奧巴馬沒有顯赫的出身，為人還算和藹謙遜，但這顯然不能成為他避免被漫畫家調侃的理由。甚至于，奧巴馬還是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時候，就已經成為被惡搞的對象了。2008年7月，美國老牌人文雜志《紐約客》封面刊登了一幅漫畫：奧巴馬身穿穆斯林長袍，他的妻子米歇爾穿著軍褲，斜挎沖鋒槍，夫妻倆在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里擊拳慶祝，房間的墻壁上掛著本·拉丹的畫像，墻角的壁爐里是一面燒毀的美國國旗。

這幅漫畫在美國引起了軒然大波，但奧巴馬和他的競選團隊只是象征性地抗議了一下，并沒有做出太多回應。也許，他們認為，美國媒體用漫畫的方式惡搞總統是傳統，從這一角度來說，奧巴馬提前享受了總統待遇，是個好兆頭，也就沒什么可氣憤的了。

“自嘲”不“自黑”

與走嘲諷路線的政治漫畫不同，還有一部分領導人漫畫屬于“賣萌”系列。這些漫畫改變了領導人嚴肅、刻板的形象，展現其可愛、人性化的一面，從而提高其在民眾中的支持率。德國總理默克爾去年在接受采訪時說，退休后想去練體操，特別是平衡木項目。于是，一幅默克爾練體操的漫畫出爐了。畫面上，年逾60的默克爾穿著一身緊身體操服，正站在平衡木上做著“燕式平衡”。

顯然，這類漫畫不會讓人厭惡，反而會讓讀者感到：原來領導人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就像身邊的你我他一樣。2012年在哥倫比亞卡塔赫納舉行的美洲國家首腦會議，可謂是愁云慘霧一片，美國與拉美國家在一系列問題上嚴重對立，最終峰會無果而終，匆忙收場。也許，這次會議的“亮點”，倒是新聞中心里那一面漫畫墻。在這面墻上，懸掛著每一位出席會議領導人笑嘻嘻的卡通像，讓人忍俊不禁。吵得不可開交的領導人，終于在這面漫畫墻上實現了短暫的和諧。

隨著高新技術的發展，漫畫的制作也不再拘泥于一張紙和一支筆。電視臺和網絡上出現了詼諧有趣的動畫短片，若主角為領導人，常會迎來“點贊”一片。2011年元旦前夕，俄羅斯國家電視臺突然播出了時任總統梅德韋杰夫和總理普京的新年動畫。在短片中，兩位領導人以3D卡通形象示人，梅德韋杰夫抱著手風琴，普京拿著鈴鼓，在紅場上載歌載舞。動畫從頭至尾以富有俄羅斯風情的手風琴樂為背景，活潑歡快，映襯了新年的喜慶氣氛。

短片中，梅德韋杰夫和普京用俄式幽默，盤點了整個2010年：

梅：“現在我從克里姆林宮，幾乎看不到歐洲了。”

普：“這都是因為冰島的埃亞菲亞德拉火山爆發啦。”

普：“盧日科夫太膽小，交通擁堵沒治理好。”

梅：“為了殺雞給猴看，摘了他的烏紗帽。”

普：“（2018年）世界杯我們來申請，（俄體育部長）維塔利·穆特科的演講真費勁。”

梅：“不過世界杯已經申請成功，雖然他（穆特科）的英語很別扭。”

……

這段動畫短片僅三分鐘，但意義十分重大，不僅點評了過去一年發生的國際大事，向民眾匯報了政府的成績，還不忘針對“梅普組合”玩了一把幽默。

惡搞”不是“胡搞”

不得不承認，漫畫也是記錄歷史的一種方式。例如，如果想要了解美國總統選舉的歷史，政治漫畫是一條不錯的線索。美國前總統福特曾說過，有三種方式可以讓華盛頓以外的美國人了解新聞事件，“電子媒體、印刷媒體和政治漫畫，三者順序不分先后”。

其實，細細研究那些著名的政治漫畫，你便會發現，畫中的“惡搞”并非“胡搞”，而是體現了包括漫畫家本人在內的一大批民眾的意愿和思考。通常創作漫畫的目的是引人發笑，而政治漫畫卻非僅止于此。正如曾獲得普利策新聞獎的喬爾·佩特所說：“政治漫畫的目的在于引發思考，使人憤怒。當然，你若同意其中的觀點，就會發笑。”

甚至于，政治漫畫還能成為左右政局走向的關鍵因素。十九世紀著名漫畫大師托馬斯·納斯特堪稱“美國諷刺漫畫之父”。他是奴隸制度的堅定反對者，在美國南北戰爭時期創作了一系列消除奴隸制的漫畫作品，在全國范圍內廣泛傳播，為亞伯拉罕·林肯總統贏得了極高的民意支持。林肯曾評價說：“托馬斯·納斯特是我們最好的新兵。他的愛國主義漫畫始終成功地激勵著人們的熱情和愛國精神。”

納斯特還有一個綽號，叫“總統制造者”。在他的支持下，尤利塞斯·格蘭特、拉瑟福德·海斯和格羅弗·克利夫蘭都先后當上了美國總統，可見納斯特手中畫筆的威力。那么，如何才能創作出可以傳世的政治漫畫呢？在喬爾·佩特看來，畫政治漫畫的秘訣，與做好每件事情的秘訣并無二致，那就是保持熱情，同時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再有，就是要對權威保持一份懷疑和批判的態度。

可以想像，當政治家們看到自己在漫畫上的形象時，心里一定是五味雜陳，說不定還會采取一些“行動”。不過，漫畫家手中的畫筆依然在飛舞著，嬉笑怒罵，盡在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