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夢雨
2011年網上的一篇帖子引發熱議,發帖人稱中國20年前寒門貴子的現象已經不復存在:過去成績好的同學家境都不好,而現在的情況則相反。發帖人更直言:“寒門學子輸在了教育起跑線上。”在學術界,有關教育資源、家庭背景和學生表現之間關系的研究,也反映了當今中國這樣的一種社會現象。
金久仁[1]研究了家庭背景與教育獲得的公平性問題,分別探討了在義務教育、高中教育和高等教育階段家庭背景與教育資源之間的關系。在這三個不同階段,家庭背景和教育資源都存在正向的比例,當然原因各不相同,尤其是高等教育。王甫勤和時怡雯[2]從教育期望角度,研究了家庭背景和大學教育獲得之間的關系。在研究改革開放前家庭背景與教育地位獲得的研究中,孫明、王平和項軍[3]指出在新中國成立初期(1950—1965年)和文革期間(1966—1976年)這兩個階段,家庭背景都不同程度地影響著教育地位的獲得。
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在19世紀60年代的法國社會中也研究了家庭背景和教育資源之間的關系,并提出著名的文化資本理論。那么,這一理論是否也適應文化傳統、歷史根源和政治體系都不盡相同的中國呢?本文就此問題進行探討。
文化資本的概念最早應用于教育社會學領域,主要研究20世紀60年代早期法國的教育情況,并由布迪厄和讓-克洛德·帕斯在Lesétudiantset leursétudes[4]和Leshéritiers.Lesétudiantset la culture[5]中聯合發表提出。該研究主要針對里爾大學社會學和哲學專業的學生開展調查,并得出結論:“獲得高等教育機會的學生和其來源的社會階層之間關系的簡單的統計數據清楚地表明,學術體系不斷地降低了來自最弱勢 階 層 的 學 童 接 受 高 等 教 育 的 比 例。”[4](P13)由此,文化資本也開始被引入,用來解析由社會和個人經歷發展而形成的社會差異,但后者是一個相當持久的過程。這個來自教育研究的概念,不僅概括了培養個人品行的重要性,而且使得文化資本分配不均這一現象更為鮮明。
布迪厄的文化資本的概念非常類似于實際的經濟資本和后者與勞動權力之間的關系,但這兩個概念是完全不同的。經濟資本是一個相對客觀的存在,并且可以“輕松地積累并迅速轉移”[6](P297),正如“馬克思所認為的資本的長期積累”[7](P429)。然而,文化資本是比較主觀的,不能輕易做出測量,這也使得文化資本積累和轉移的過程變得微妙而模糊。當然,文化不能等同于貨幣資本,布迪厄在其中強調的是文化中所蘊藏的象征性的內涵。通過將文化看作是一種象征資本,它的價值或功能也因此得到強化,因為它有助于解釋經濟、文化以及社會資本和社會階層劃分結果之間的相互關系。經濟資本的形成機制是通過利用剩余勞動力來積累資本的,而文化資本“關注不同資本(經濟、社會和文化)作為劃分但又鏈接人群之間相互轉換的部分,而這一過程是通過分散的場域來完成的,它們的外圍和它們自身都是由競爭性斗爭來定義的”[7](P429)。布迪厄因此,如班納特(Bennett)和席爾 瓦(Silva)[7](P429)所描述的,“相比于 馬克思 主義更偏向韋伯主義”。但是本文認為,文化資本的概念應該是超越了馬克思主義思想并且結合了韋伯的想法。
布迪厄在談到審美能力時,指出文化資本有三種來源。首先是與某種特定的藝術形式長期的接觸。文化資本的這一來源是比較膚淺的,但包含對相關藝術形式更全面的感知和了解。第二個文化資本的來源,是更大的審美能力,它是通過教育獲得的。文化資本的這一來源為相關的藝術形式提供了更全面的了解和認識。此外,通過教育獲得的文化資本可能會產生一個觀念,它可以作為各種形式藝術制作的基準,讓文化資本在其中的轉換成為可能。然而,正如上文所提到的,教育資源的分配不均會推動社會階層以文化資本積累程度的劃分。文化資本的第三個來源是父母。就像第二個來源,文化資本的這一來源也能提供對藝術或文化形式的審美能力。不同之處在于,相比教育,家庭的文化氛圍開始得更早,對后代的影響也更深遠。
除了文化資本的上述三個來源,布迪厄[8]后來還提出了文化資本存在的三種不同狀態。首先,它是個人通過社會化培養出的習性的集合。這一存在狀態也涵蓋了欣賞和理解文化產品的機制,那就是它們需要被明白和理解,才能得到欣賞或購買。其次,文化資本可以在物化形式中存在,如書籍、藝術作品和科學儀器,這個需要相關的專業文化能力來使用。第三,文化資本存在于制度化的形式,像教育認證制度即學校等教育機構或者其他文化機構。比如喜歡一種音樂形式的人,如西方古典音樂,會經常出席西方古典音樂會。音樂會這種社會形式會培養出更多愛好音樂的人士,而這些愛好西方古典音樂的聽眾又會偏向于社會某一特定人群,比如他們可能受到過更好的教育并且擁有更強大的消費能力,我們也可以說他們擁有欣賞西方古典音樂的這一種文化資本。這種文化資本存在于第二種和第三種形式,如音樂作品和交響樂團或音樂廳。但是,這些文化資本的形式也需要通過個人特定的能力來理解。
文化資本的概念在幾乎所有的文化研究領域都受到歡迎,因為它的結構清晰,可以用于分析不同社會資本之間的關系。大量的研究已經運用了文化資本這一概念,尤其是在社會學和文化研究方面。他們都遵循布迪厄的想法,并將個人或社會團體按照其擁有的文化資本和從社會地位高的文化中習得的相關能力來分類[9]。此外,在音樂研究領域文化資本的想法也是可行的。亨克(Henk)和范德(Vander)[10]在比利時開展對公共和私人音樂消費的調查時發現,文化資本在這兩個過程中特別是公眾參與方面,起到了顯著的作用。羅素爾(Russel)[11]研究了歌劇觀眾的文化資本和不同的文化消費模式,在其中也結合了其他音樂社會學等理論。
然而,不管文化資本的概念實用性有多強,它也確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其中一個批判是指責其概念過泛,并宣稱布迪厄試圖為與文化和社會有關的所有行為提供唯一的解釋。班納特和席爾瓦[7](P433)認為:“過泛的特征削弱了文化習性的社會分析和文化資本的形成以及傳輸過程,因為它沒有建立在廣泛習性和文化天賦之間論證過的強有力關系的基礎上,而這一關系是由教育系統認可的。”此外,文化資本在研究流行文化和民俗文化形式的時候適用性并不強[12][13][14]。然而,在對某些藝術進行具體研究的時候,補充更多相關藝術領域的學術理論也是非常重要的。這就涉及布迪厄思想的第二個局限方面。簡化主義(reductionism)這個缺陷在文化資本的想法中尤為明顯:“(文化資本的)簡化主義犯了一個社會學的錯誤,從理念的社會根源討論到在所有除了社會根源以外的范圍缺乏理念。”[15](P3)簡化主義的批判還認為布迪厄在文化和藝術上附加了太多的符號象征價值和經濟意識形態,從而文化藝術復雜的內在價值就化簡為解碼的過程了。此外,批判者們還認為完整的藝術和文化體系會因此而分割為不同的部分來流通和轉換,就像不同的經濟市場貨幣。然而,羅素爾[11](P87)指出,布迪厄在后期重新對藝術鑒賞理論做了部分修改[16][17],其中“他繼續強調了審美能力對不同形式藝術感知的重要性。他否認了采用藝術和藝術歷史種類及體系必須是一個有意識且需要智慧的過程”[17](P314)。對布迪厄文化資本的第二個批判在一定程度上是合理的。然而,布迪厄提出的是理解文化藝術的一個清晰的宏觀結構,而具體的微觀理論需要在特定層面采用,以彌補藝術相關的美學形式的損失。
正如之前談到的,文化資本這一概念,形成的是一個宏觀的框架,以幫助了解文化產品和社會之間的互動關系。上述討論同時也提到了文化資本的概念是在法國社會中產生的,然而,中國是一個東方國家,離法國社會和西方資本主義傳統相去甚遠。中國與法國相比,其社會主流價值和傳統藝術形式有明顯的不同。而且,自古以來,中國的政治體制也與西方不一樣。特別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后,中國轉向了社會主義道路,其意識形態和政治取向更是與西方國家有所分歧。
經濟資本、社會資本和文化資本在社會中的存在,會造成社會分層,而共產主義主張通過消除經濟資本以實現社會平等。在傳統和典型的共產主義國家中,私有產權是不可以存在的,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控制著生產資源。然而,在由共產黨領導的國家中,社會資本的主要形式是 政 治 上 的[18](P9)。馬 特 局(Mateju)[19]總 結 說,“資源的再分配,私有制的缺席,以及強調平等的狀態而不是平等的機會,是社會主義國家明確追求的主要原則”[20](P201)。這在新中國最初的幾年(1949—1976年)中尤其明顯,國家千方百計終止社會不平等。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經濟和文化資本都集中在老一輩的精英手中,而政治資本則都集中在新的共產黨領袖的手中,后者主要由農民革命人群組成”[18](P11)。因此,政黨的目的是廢止經濟、文化和政治資本的兩極分化,這就使得中國的社會情況和法國有所不同。此外,旨在消除經濟資本的幾次社會和經濟運動之后,“中共將注意力轉向重新分配文化資本上來,以進一步破壞舊式精英階層的優勢地位,這一社會行為在文革期間達到了最激進的程度。”[18](P11)
按上述執政理念發展下去,社會主義國家是要創造一個無社會分化的新世界,所有形式的資本都能夠在平等的基礎上分配。但是,從現實來看,大部分社會主義國家并沒有按既定的故事情節發展,那些運動和革命并沒有消除社會不平等的存在;相反,它通過政治資本的不平均分配產生了社會分化的新形式。此外,布迪厄文化資本的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教育資源的,而教育資源在毛澤東時代后期仍然“有很重要的社會位置”,但通過那些激進的政策“已經顯著減少了”[18](P269)。在毛澤東時代采納的教育原則,形成了“旨在為來自工薪階層和農民家庭的 兒 童 提 供 更 多 教 育 機 會 的 教 育 系 統”[20](P201)。學者們[19][21][22]做的其 他相關研究也支持并肯定了上述這一論點。然而,這種看似平等的教育系統由于文革被中斷了,老師們變成了批判的目標。
1.文化資本與政治資本。毛澤東時代注重政治資本,平均主義理念和剝奪特權人群等思想都和布迪厄提出文化資本理論時的社會背景非常不同。在政治資本方面,它導致了社會機會的結構受到政治干預[23]。這樣一來,政治生活在中國社會生活中發揮著相當重要的作用。布迪厄[24]也在談到上述問題時指出,在蘇聯集團內部的“社會資本中最重要的形式是以黨員身份為基礎的政治資本”[18](P10)。還應該承認的是,文化資本在分配教育資源和劃分社會階層“通常”的效果在毛澤東時代并不適用,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通常”這個詞指的是布迪厄探討文化資本和高等教育之間的關系以及后階段的社會層級。比如文革期間,西方文化在中國仍然可以作為一個整體的文化資本,涉及社會階層的劃分。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種劃分方式與法國社會背道而馳。那些具有較少文化資本,特別是如工人或農民,反而成了受優待的人群。所以,在用文化資本理論做文革時期研究時應該注意,理解這種文化資本的啟示,以及在激進的變革過程中文化資本發生的改變。比如上面提到的,1949年至1976年的政治干預,在研究時應該作為補充背景,使讀者了解當時中國的社會整體意識形態。此外,在研究第一次鴉片戰爭到1949年中國社會的文化資本情況時,文化帝國主義這一大背景是不能忽略的,文化霸權的理論也應該結合起來幫助理解當時中國社會的特殊情況。
2.家庭背景與教育資源。在之前提到的關于改革開放前家庭背景和教育公平的論文中,作者分兩個不同時期分別是新中國成立初和文革中。其中,在研究新中國初期的數據之后總結:“在建國初期教育資源的分配中還沒有實行完全的‘政治掛帥’,考試作為主要的選拔方式,因而專業技術人員的子女在升學中最有優勢。同時,擁有較多權力資本的行政人員,他們的子女也比體力勞動者的子女更可能成功升學。可以說這一歷史時期主要是父代的文化資本和權力資本起作用,黨員身份所代表的政治資本沒有增加子女升學的機會。”[3](P209)而在涉及文革時期時,作者總結道:“文革時期選拔制度由‘分數掛帥’轉變到‘政治掛帥’之后,父代政治資本的作用凸顯出來,黨員子女開始在升學中有優勢,而父親教育作用不如建國初期大。結果在文革時期行政人員的子女取代專業技術人員的子女在升學中最有優勢,他們并沒有在政治運動中沉淪,反而最有可能成功升學。”[3](P210)由此可見,家庭背景和教育資源在改革開放前還是有關聯的。但是正如之前提到的,并不是文化資本的“通常”作用,而是通過另一種形式在社會中呈現,并且有相當強烈的政治干預。
文革結束后不久,文化資本的“通常”作用又出現了。雖然“通常”這個詞仍需要進一步的考慮。值得一提的是,在現今的中國很多情況下,大眾對西方文化的鑒賞能力仍然不足,而且文化普遍商業導向性強。所以,文化資本理論經常被質疑在中國的適用性。奧斯喬夫(Ostrower)[25](P44)指 出 了 三 個 論 點[26][27][28]用 來 探 討 除 文 化資本以外的其他因素如道德制約、商業團結,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劃分社會階層時可能會更適用。除了上面談到的政治問題,當代中國的情況和法國社會還有很多不同之處,文化資本的概念并不適用于中國。奧斯喬夫[25](P44)從他自己對美國方面精英的研究中總結道:“文化資本理論仍然能夠將藝術和特定人群凝聚在一起,但是可能會通過一種替代機制來實現。”中國的這種替代機制,在外部來看是和商業化導向一同運作的。中國的眾多經濟新貴們認為,現代化或獲得他們經濟實力匹配的社會地位需要了解或接觸西方文化。這種想法來自他們對西方精英人群生活的了解和觀察,以及中國的中產人群如何投資或參與文化活動。因此,本文認為,在中國近代文化資本通過別種方式運作,主要是由外到內的方式。換句話說,關注的重點更多是資本而非文化。
事實上,現代化有時候(如果不是一直)是等同于西化的。這也讓西方文化在中國和在西方國家一樣被賦予了類似的含義。此外,文化再生產模型[29][30]在中國的近現代各個時期都能找到其社會原型。文化再生產模式強調通過教育資源分配不同家庭出身,和孩子取得成績之間的關系,例如中國第一代音樂家從小就接受西方古典音樂樂器的學習,還有現代中國的中產人群他們對后代進行文化教育投資和文化消費。
讀者們可能也想知道,在一個以平等主義為統治意識形態的國家,為什么文化資本在劃分社會和分配教育資源的過程中占據重要位置呢?這個質疑在一定程度上是很合理的。文化的流動性模型[6]揭示文化資本“對所有擁有它的人來說都是同樣重要的”[20](P222)。而且,其他研究也顯示社會主義政治體系不會帶來更多的教育和社會平等[31]。干茲伯恩(Ganzeboom)、迪古拉夫(De Graaf)和羅伯特(Robert)[32]為這個看似矛盾的現象提供了一個解釋:“在社會主義國家,社會不平等的文化層面具備額外的力量,也因此文化領域的不平等現象才能作為社會不平等的主要承載者”[20](P202)。社會不平等不可能被政治力量和意識形態所終止,這更像是一個自然形成的過程,雖然這個過程會很容易受到政治的干預并被跌宕起伏的歷史影響。
本文前面也提到文化資本只是為研究提供一個宏觀的理論結構,在這個宏觀結構框架下再去理解文化資本在特定社會中的角色。但是,宏觀理論結構并不是所有,文化資本的理論也有很多細節分支。比如在中國的社會背景中,就需要了解其政治干預和經濟導向。但是,總體來說文化資本的理論在中國是適用的,雖然可能會通過另一種機制[25]來發揮它的作用。
[1]金久仁.家庭背景與教育獲得的代際傳遞公平性研究[J].教育學術月刊,2009,(2).
[2]王甫勤,時怡雯.家庭背景、教育期望與大學教育獲得:基于上海市調查數據的實證研究[J].社會,2014,(1).
[3]孫明,王平,項軍.家庭背景與教育地位獲得——改革前教育不平等的實證研究[J].浙江學刊,2013,(4).
[4]Bourdieu,P.and Passeron,J.Lesétudiants et leursétudes.Paris-La Haye:Mouton,1964.
[5]Bourdieu,P.and Passeron,J.Leshéritiers.Lesétudiantset la Culture.Paris:Edde Minuit,1964.
[6]Kim,S.and Kim,H.Does Cultural Capital Matter?:Cultural Divideand Quality of Life.Springer,2009,Vol.2.
[7]Bennett,T.and Silva,E.Introduction:Cultural Capital—Histories,Limits,Prospects.Poetics,2011,Vol.6.
[8]Bourdieu,P.The Forms of Capital.In J.G.Richardson(Ed.),Handbook of Theory and Research for the Sociology of Education.New York:Greenwood Press,1986.
[9]Mahar,C.,Harker,R.and Wilkes,C.The Basic Theoretical Position.In R.Harker,C.Mahar and C.Wilkes(Eds.),an Introduction to the Work of Pierre Bourdieu:the Practice of Theory.London:Macmillan,1990.
[10]Henk,R.and Vander,S.A.Living roomvs.Concert Hall:Patterns of Music Consumption in Flanders.Social Forces,2010,Vol.1.
[11]Russel,J.Cultural Capitaland theVarietyof Modesof Cultural Consumption inthe Opera Audience.The Sociological Quarterly,2011,Vol.1.
[12]Schulze,G.Die erlebnisgesellschaft.Kultursoziologie der gegenwart.Frankfurt:Campus,1992.
[13]Katz-Gerro,T.and Shavit,Y.The Stratification of Leisure and Taste.Classes and Lifestyles in Israel.European Sociological Review,1998,Vol.4.
[14]Eijck,K.V.Social Differentiation in Musical Taste Patterns.Social Forces,2001,Vol.3.
[15]Alexander,J.C.Fin de iecle social theory:Relativism,reduction,and the problem of reason.London and New York:Verso,1995.
[16]Bourdieu,P.and Delsaut,Y.Pour une sociologie de la perception.Actes De La RecherchéEn Sciences Sociales,1981,Vol.40.
[17]Bourdieu,P.The Rules of art.Genesis and Structure of the Literary Field.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18]Andreas,J.Rise of the Red Engineers:The Cultural Revolution and the Origins of China’s New Class.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
[19]Mateju,P.Who Won and Who Lost in a Socialist Redistribution in Czechoslovakia.In Y.Savit and H.P.Blossfeld(Eds.),Persistent Inequality:Changing Educational Attainment in Thirteen Countries.Boulder,CO:Westview Press,1993.
[20]Wu,Y.Cultural Capital,the State,and Educational Inequality in China,1949—1996.Sociological Perspectives,2008,Vol.51.
[21]Heyns,B.and Bialecki,I.Educational Inequalities in Postwar Poland.In Y.Savit,&H.P.Blossfeld(Eds.),Persistent Inequality:Changing Educational Attainment in Thirteen Countries.Boulder,CO:Westview Press,1993.
[22]Szelenyi,S.and Aschaffenburg,K.Inequalities in Educational Opportunity in Hungary.In Y.Savit and H.P.Blossfeld(Eds.),Persistent Inequality:Changing Educational Attainment in Thirteen Countries.Boulder,CO:Westview Press,1993.
[23]Lenski,G.Marxist Experiments in Destrati?cation:an Appraisal.Social Forces,1978,Vol.57.
[24]Bourdieu,P.Practical Reason:on the Theory of Action.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
[25]Ostrower,F.The Art as Cultural Capital among Elites:Bourdieu’s Theory Reconsidered.Poetics,1998,Vol.26.
[26]Lamont,M.Money,Morals,and Manners:the Culture of the French and the American Upper-middle class.Chicago,IL: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
[27]Erickson,B.H.Culture,class,and connection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96,Vol.102.
[28]Halle,D.The Audience for Abstract Art:Class,Culture,and Power.In M.Lamont and M.Fournier(Eds.),Cultivating Differences:Symbolic Boundaries and the Making of Inequality.Chicago,IL: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
[29]Bourdieu,P.Cultural Reproduction and Social Reproduction.In J.Karabel,&A.H.Halsey(Eds.),Power and Ideology in Education.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7.
[30]Bourdieu,P.and Passeron,J.Reproduction in Education,Society and Culture.Beverly Hills,CA:Sage,1977.
[31]Blossfeld,H.and Shavit,Y.Persistent Barriers:Changes in Educational Opportunities in Thirteen Countries.In Y.Savit and H.P.Blossfeld (Eds.),Persistent Inequality:Changing Educational Attainment in Thirteen Countries.Boulder,CO:Westview,1993.
[32]Ganzeboom,H.,De Graaf,P.M.and Robert,P.Cultural Reproduction Theory on Socialist Ground: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Inequalities in Hungary.Research in Social Strati?cation and Mobility,1990,Vol.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