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問我滴滴創業過程中最大的困難是什么。在我看來,創業很少有最大的困難。現在的創業是平衡的創業,不像過去依靠長板去贏,現在的創業過程其實是不停地補短板的過程。
創業前期需要沖動,但不能一直只靠沖動,最后要形成自己對商業的判斷。
決定做滴滴,其實我更多的是靠個人的直覺。我之前在阿里工作,杭州北京兩邊跑,經常因為打不到車而誤機。
有創業的想法后,我咨詢了周圍的人,所有的人都說不靠譜,那還是2011年,司機連智能手機都沒有。但這是正常的,這就是創業的第一關,只有闖過這一關才可能成功。
正是在市場基礎不成熟的情況下,創業才可能成功。現在,智能手機已經普及,司機和乘客的用戶習慣也培育好了,市場已經成熟了,你再做打車軟件,基本上就沒有機會了。
滴滴最開始請“托兒”打車
一開始做滴滴,主要解決兩個問題:開發軟件和線下找司機。
我是從阿里出來的,業務能力偏線下。我認識的有線下背景的創業者,95%面臨的困難都是找不到技術合伙人。我自己也是,線下的執行力是有,但是我沒有技術合伙人。
但我當時做了決定,用兩個月的時間上線滴滴軟件。擺在我面前的就兩條路,要么自己組織團隊開發,要么外包。我當時覺得找團隊太浪費時間,不如找外包。
但兩個月后對方交付產品時,我們發現完全不能用。用戶呼叫兩次,司機師傅那里可能只響一次。當時沒辦法,又著急上線,就只有逼著別人做了一點改進。
人總要為自己不了解的領域付出代價,創業沒有僥幸。等到你真的痛的時候,你就會去補短板。
當時北京有189家出租車公司,我們定的目標是兩個月內突破1000個司機。結果40天里,還沒有一家出租車公司肯跟我們簽約。
負責線下拓展的同事都會被問同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交通委員會的紅頭文件,北京受挫,我們想換深圳試試,但結果一樣。
到了第40多天的時候,終于有一家出租車公司愿意跟我們合作了。當時對方也不知道滴滴能做什么,就是跟我們的同事喝酒喝高興了,覺得挺不容易的,趁著酒勁就答應了了
一家簽約之后,我們再推廣就容易多了。接下來一個星期內,我們又簽了4家出租公司。
系統逐漸建設完善,但沒有人打車,我無奈之下雇了一個人專門當“托兒”用滴滴打車一一即使是這樣,一開始也很難打到車。
產品上線只是開始
原以為產品上線是一個門檻,但其實上線只是一個開始。
早期太苦了,我們不知道怎么提高流量。我們用了很多辦法,我自己還去小區的電梯里貼傳單,去國貿的路邊發傳單,但都沒有作用。
我相信那句話,努力到無能為力,上天就會幫你開一扇窗。
我們的第一個對手是搖搖。當時搖搖做專車,2012年4月他們就拿到了紅杉資本和真格基金的350萬美元A輪融資,我們的天使投資才80萬元。他們已經有用戶基礎,資金是我們的100倍。
當時,搖搖的第一個策略是在廣播電臺做廣告,介紹自己的軟件。當時流行電視購物節目,都會在結束后接一句:即刻起撥打電話xxx。我們就出主意,說我們接著搖搖后面做一個:現在撥打電話xxx即可下載安裝,反正司機師傅也分不清搖搖還是滴滴。
搖搖的第二招是租下了機場的攤位。我們也找了各種資源,但是機場的攤位還是被搖搖租去了,搖搖當時比我們出的錢多得多。
我現在的感覺就是,你遇到這樣的出手很辣的對手,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去贏。
后來,我們談到了西站的一個攤位,工作人員穿著工服站在那里幫司機安裝軟件,然后給他們一張宣傳單。所有的細節都要考慮到,在廁所旁邊,我們要考慮是他進去的時候發傳單,還是出來的時候發傳單。進去的時候發,出來的時候那張傳單就沒了。
2012年北京的雪特別多,那個大雪的夜里,我們的訂單一夜之間過了1000單。
其實我想想都后怕,如果沒有2012年的大雪,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是否存在。所以,我們現在開玩笑說,我們的市場部都變成了天氣預報部了。
我們的運氣是好,但這些好運氣的前提是我們在不停地努力,一直把事情做到了極致。
接下來,就看誰能跑得快,然后把業務結果變成資本。
在A輪前,我都沒有見過投資人。你要記住,投資人都是錦上添花的,沒有雪中送炭的。你一定要等公司做到了一個點,再去找投資人。
我對創業者的忠告就是:要迅速、有效地去試錯,去找到最有效的打法。
一開始,最多在一兩個城市先把自己的模式驗證好,要把自己最精銳的部隊放進去驗證整個打法。
找到靠譜的人是成功的前提
我40%的時間都用在了招聘上。
我見關明生,阿里的第一任COO,他2000年加入阿里,說:給我講講馬云怎么組建團隊的。他說:“你看《三國演義》,一大半的時間都是講他們如何加盟的。怎么找到他們,怎么判斷他們。”
創業的時候,很多事都沒有想到過,沒有考慮過技術合伙人,也沒有思考過市場、運營、cFO這些都可以干什么。
技術外包不靠譜,我開始找技術合伙人。
為了找到可靠的技術合伙人,我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我找了支付寶的同事,讓他們幫我拉了一個他認識的在北京工作的技術人員名單,我一個個地去跟他們談,但是都不愿意出來。我一個堂哥在老家開網吧,是計算機系畢業的,我就問他有沒有同學在北京工作的,也沒有。
有一天,我忽然看到新聞說搜狗和騰訊的新聞,當時就想,大公司有變動的話,肯定有技術人員跳槽。我去騰訊,去百度,約他們吃飯喝咖啡,但是還是沒有。
我還是那句話,等到你努力到無能為力的時候,上天就會幫你。
我偶然加了一個微信群,在里面說了幾句話,結果有一個人自稱是獵頭,問我想找什么樣的人。但是,認識了這個獵頭后,他就沒消息了,一個月沒消息。但突然有一天,他說,手里有一個人了。我就趕緊約了見面,他就是我們現在的CTO張博。
張博就是那種人,你看一眼,就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當時跟張博談完,我特別興奮。一出門口,我就給我的天使投資人工剛打了一個電話說:這就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有了技術合伙人之后,一切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看到柳青的時候,我很緊張,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柳青都好到讓人緊張。怎么去跟她談?邁出第一步是最難的。
加盟滴滴前,柳青是高盛亞太區董事總經理,原來的年薪是400萬美元。我跟她說,工資的一半是你的,剩下的一半是我們的。
聊了一個星期,我說,我們一起去趟拉薩吧。說走就走,我們接著就定了機票,一共8個高管,一起飛到了西寧,租了兩輛車,計劃三天開到拉薩。我也不知道拉薩在哪里,就是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目標。
第一天,我們開了1700公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賓館,兩個司機都發燒了,他們跟我說:其實我早不行了,我一路上都是方向盤頂著胸口開過來的。
等開到了喜馬拉雅山底下我就哭了,我想,這就是創業路,團隊就需要信任,我是把命交給了司機,我就信任他們。
那天,柳青寫了一個很長的短信說:決定了,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