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農村建設中的古村、古鎮保護

王 飛, 王 龍, 劉銘武

(四川綠坐標園林景觀設計工程有限公司， 四川成都 610000))

新農村建設中的古村、古鎮保護

王 飛, 王 龍, 劉銘武

(四川綠坐標園林景觀設計工程有限公司， 四川成都 610000))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和城市建設的大力發展，越來越多的古鎮、古村落風貌遭到破壞，變為風格大同小異，缺乏個性及特色的建筑，城市的歷史底蘊及文化內涵被忽視，同時對物質文化遺產及非物質文化遺產缺乏必要的保護措施。作為新時代的城市設計者，應認識到我們身上擔負的對城市建設和文化傳承的責任，注重文化性和特色性，應在充分了解和分析城鎮獨特的歷史文化背景的基礎上對古鎮、古村落進行合理的保護和開發，形成適合于自身的模式。保護古建筑、古風貌、古文化以及周邊自然生態環境(包括古樹、濕地、池塘田園等)，尊重歷史、傳承文化、保留記憶。

古鎮; 古村落; 保護模式; 特色性; 原真性; 合理開發

1 古村、古鎮保護現狀

在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示：“要切實保護古村落”、“寧要青山綠水”、“記得住鄉愁”。

現在全國正以空前的規模和速度進行新農村建設、規劃、設計，任務很重，要求很快。不少城市在新農村建設方面已經做出了不少的成績，無數新村新鎮已展現在巴山蜀水的大地之上，這一點全國也不例外。

據不完全統計，能代表中國傳統農耕文化的經典民居建筑，民俗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古村落現在已從5 000個消失了2 000多個。這些古村古鎮包括著豐富的文化內涵，有著自己的歷史年輪和豐富的歷史元素，南北東西，山地丘陵平原各有其鮮明的特色。全國230×104個村莊已立法有保存價值的僅占0.13%，可見如果再不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和強有力的干預去保護它，也許過不了10年我們只能在電影、電視上去品味它的風采，而不是從實物去品鑒它，從中吸取營養，為現代規劃、設計景觀服務……那就太可悲、可惜而無法挽回了。

大拆大建的城市膨脹，讓我們吞進了不少破壞文化的苦果。一大批文物建筑的拆除消失，為房地產所吞噬；近千個大小城市喪失文化個性，被改造成水泥建筑的“森林”，被改造成“千城一面”，連外國學者專家都感到不可思議，這是一種深刻的悲哀。“一個國家經濟落后比較容易克服，克服文化落后就艱難得多了，而文化恰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個時代的生命力表征”(陳志華——“鄉土建筑保護十議”)，一旦遺忘，再也無法尋回。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成都又何嘗不是如此，遺憾的事情太多了，拆舊建新的假古董也在功利至上的浪潮中失去它本來應有的風貌和生命。而代以“老底片”、“會客廳”的時髦語言誤導了歷史和我們的子孫。今日的成都的寬窄巷子集繁華時尚風流于一身，聲名陡漲，仿佛是少城轉世。過度的商業化，使少城消閑塵俗的市井文化，離成都人越來越遠，它承載不起一個城市的集體記憶。

而位于成都武侯祠附近的錦里，是近年打造的具有市井民俗、三國文化、美食文化的匯集地，是比較成功的規劃，景觀建筑作品名揚全川。它是武侯祠不可缺少的完善和補充，但它屬于成都的武侯祠，是不能隨便仿造或到處移植的作品。

2 古村古鎮的保護模式

古城古鎮古村中的文物建筑保護是在1964年《威尼斯憲章》出臺后，經歷幾十年包括“巴丘比丘宣言”、“巴拉憲章”、到“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北京宣言”……到現在為止算是逐步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學術體系，可以說是比人類登月還要新的嶄新學科。

古村古鎮保護目前有以下幾種模式。

(1)烏鎮的辦法：遷出居民、打造景點、重新修得很漂亮，樣式是傳統文化的江南水鄉。

(2)西塘的方式：保留原生態的生活方式，保留一個活的千年古鎮，人們照樣在那里生活，不主張大量游客涌入，居民愿意開點商鋪、農家客棧、搞服務賺點錢過生活。歐洲的古鎮大多如此，如法國尼斯的圣保羅德旺斯、西班牙古都托雷多、葡萄牙的艾弗拉……還有我國徽州的世界文化古村：宏村，西遞(世界文化遺產)，以及李坑，呈坎，潮汕民居中的赤坎古鎮。四川川南的仙市(自貢)、福寶、龍華(瀘州)、五鳳溪(金堂)，成都的平樂、西來，宜賓的李莊，自貢自流井老街仍是明清風貌，哈爾濱中央大街有43處文物保留至今……都屬這種類型。

(3)婺源方式：景觀為主建新似舊與山巒、河塘相依相融，統一的馬頭墻(新建筑改善原衛生間，但外形依舊)與保留完好的家祠，勾畫出儒家文化浸融的桃花源。新舊風格一致，保留了原來的文化內涵和信息。

(4)大理麗江模式：分區建設，新城是新城，舊城維修保留原貌。大到歐洲的羅馬、巴黎，小到歐洲的尼斯和圣保羅德旺斯和愛日小鎮……中國大到山西平遙、新疆喀什、山西太谷，小到江南的同里，南潯，四川的仙市、李莊……這種新舊分開的方式，很好地保留了城鎮的歷史年輪和信息，如新舊之間以綠化過渡(當然至少是幾百米的距離)是最成功最不容易失敗的手法。

(5)這種方式是把個古村鎮分散的古住宅、古戲臺、古廳堂，為了給建新農村新鎮集中區讓路，不得已把這些分散的文物點易地搬在一起。羅馬尼亞的鄉村博物館是全國山地民居精品搬遷集中在一起，搞好綠化景觀形成一個旅游點。美國普利茅斯墾植園，泰國“挽蒲古城”……就是合理搬遷成功的例子。

我國山西永樂宮，云陽張飛廟(因修三峽電站水位上升而遷)，云陽三峽文物園，浙江武義“芳華園”，安徽潛口民居博物館，重慶大昌古鎮，都是用這種方式搬遷成功的事例。當然其中永樂宮，張飛廟，大昌古鎮是整體搬遷，其他是把無數個別建筑重新按規劃景觀有機結合的。

很多學者最贊賞不動古城，另建新區的模式。認為這是保存中國傳統文化一種好的方式。古村古鎮外部地理、交通、人文、民俗……條件千差萬別，中國太大了，采用什么模式應該根據自己的條件來做，不可能是以幾種固定的模式來照搬套用。

3 古樹、古林以及原有水系丘陵保護辦法

人們對于古鎮古村的印象不僅體現在建筑風貌和人文歷史，古樹、古林、林盤、溪流、田園、濕地、丘陵山坡等是古鎮古村不可缺失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元素不僅體現在自然風光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享受和文化的記憶傳承。

古樹、古林在四川隨處可見，是四川得天獨厚的天然資源，夏不熱冬不冷，造就了天府之國的自然景觀。在成都黃龍溪古鎮，最原始的記憶不僅包含古鎮建筑、寺廟、河流，古鎮街頭的大榕樹也體現了黃龍溪的歷史文化，人們視大樹為神樹，成為人們祈福和見證青年人愛情的神圣地方。在云南大理，很多白族村口都有一株枝繁葉茂并且很高大的樹，當地居民稱為大青樹。在村民的傳統記憶中大青樹是村子里的風水樹、神樹，村民們也對其倍加呵護，是白族人祖祖輩輩對于家園的精神寄托，也形成了白族民居和村落的生動完美形象。所以古樹林盤、溪流山丘等原始地貌在當今工業化的社會是何等重要，每一個人都應該愛護它，保護它，傳承它。以下談談對這些自然資源的保護辦法。

3.1 古樹林盤的保護

古樹林盤和自然森林是是大自然賜予我們的寶貴資源。蘇東坡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說明自古以來植物林盤就是民居不可缺少部分。現在城市建設快速發展，建設者為滿足城市綠化需要，急功近利，在經濟利益驅使下大量收購和移植名木古樹，以及城鎮化建設對自然森林的破壞和工業化對自然植被的污染破壞等，這些都造成了古樹林盤的嚴重損毀。古樹林盤這樣的資源是不可復制的，天然的植被是在時間的演變下形成的穩定的生態系統，是保護人類的重要系統。

對于古樹林盤的保護，首先是要對自然資源的綠地做一個系統的了解，分析出必須保護部分、可保留部分、可恢復部分。對于古鎮古村范圍內大樹林盤應該劃分為必須保護部分，對于該部分應該由專業部門系統化的建檔，掛牌保護，供城鎮規劃建設參考，制定出保護措施，落實保護責任人和部門，植物專家定期檢查會診，形成有效的保護機制；古鎮古村范圍外的標志性大樹和林盤以及價值高的名樹名木都屬于可保留部分，該部分是組成古鎮自然風光的重要部分，盡量保留，不可人為損壞。如果和城市規劃相沖突必須要移植的名木大樹應采取周密的技術措施，采用就近移植的原理，讓該部分樹木移位不易景，達到維持原有的整體風貌效果，減少人工痕跡。移植后安排責任人精心養護，保證存活；對于那些價值不高的雜木和灌木歸為可恢復部分，為保護和完善古鎮古村的功能需求，對可恢復部分進行清理，對于壽命較短已經老化干枯植物和雜亂灌木群可以用更加穩定的植物加以取代和規整，原則是整理后要達到自然效果，盡量采用古鎮古村內外原有樹種，以達到統一協調，風格效果接近，不可盲目引進新奇品種，給人以張冠李戴的錯位感，也容易失去古樸自然的韻味。

3.2 溪流、濕地、池塘田園和丘陵的保護

古鎮古村有很多溪流水系，這些水系在園林景觀上增加了建筑的靈動性。一方面賦予了古鎮古村生命力，另一方面也是大自然的天然凈化系統，為人類提供了清新干凈的環境。古人云“柴門臨水稻花香”，這是我們中國人對于居住環境和水環境之間關系的美好境界向往，也是現實生活中人們追求的理想境界。所以水系保護和可持續的維護是非常重的。

對于溪流、濕地保護主要要注意幾點。第一，加大宣傳，增加人們對于水環境重要性的認識，杜絕人為的白色污染。第二，古鎮古村建設必要的化糞池，將生活污水集中處理，杜絕亂排亂放。第三，工業園區規劃必須遠離古鎮古村保護區；第四，對上游水源的保護，要從源頭上杜絕一切污染源，包括生活污水和工業污染源，要留出一定的綠地隔離帶，保護從源頭做起；第五，增加必要的生物凈化系統，根據需要增加一些濕地植物和水生植物，水生植物可以凈化水質，美化環境，植物生長產生的藻類也為水下魚類提供食物鏈，形成穩定的生態系統。

對于池塘田園的保護，對于已經形成池塘田園也不要盲目回填損毀，可根據統一規劃加以利用。實際的案例就是西昌邛海濕地保護區，將池塘、魚塘和稻田等點狀分布的水體加以聯通，水流互通,對水岸做簡單處理，增加一些濕地植物，保持古鎮古村濕地系統的完整性。對于池塘田園的保護性改良，要兼顧景觀效果和原始風貌的結合，既達到濕地系統的功能，又體現古鎮古村自然的田園風光美景。

3.3 古鎮古村丘陵山地的保護

古鎮古村的原始丘陵山地是經過時間推移形成的穩定的自然結構，不要隨意破壞，要科學美觀地加以保護和開發。目前的景觀改造有一種趨勢，平原城市人為的堆坡造山，追求山地地形的效果，山地城市挖山填溝，人工制造平地，這種造景一定要掌握好尺度。特別是挖山填溝極容易破壞地質穩定，又改變了原有的風貌特點，這種方法不宜提倡。對于古鎮古村的丘陵山地更加要慎重，原則上是不同意這種挖山填溝的做法，這種盲目的造景既破壞了地質結構，又對古鎮建筑河流帶來隱患。對于古鎮古村丘陵可以進行必要的梳理，清除雜亂的植物，增加一些穩定性好的植物，讓植物利用丘陵變化而變化，產生優美的的林冠線，并與古建筑一起形成自然的天際線，既襯托了古鎮的古樸自然，也形成了天然的美麗畫卷。

4 幾點感言和祝愿

(1)今天我們進入了一個工業時代，社會發展很快，城市交通發展很好。文化本質還是一個產業，對社會負有文化責任，可以對國家精神、國家形象推廣宣傳，推崇國家的一些價值觀……所以文化在產業化。繁榮文化與保護古村古鎮的文化遺產(物質的和非物質的)并不矛盾，但對文化遺產如古建的保護，就要依法合規不強調產業化，如果做不切實際的仿品去追求功利就是錯誤的。

(2)要設一個保護界。意大利的古跡遺產保護協會，在國會很有勢力，對意大利遺產古跡的保護起了一個很好的作用。旅游開發搞“吃、住、行、游、樂、購”，不要追求短期利益。搞新農村建設是黨和政府破除二元結構利國利民的好事，對有代表性、文化內涵歷史信息、自然風光很好的古村古鎮要保護其原真性、保護一個活的古村古鎮，哪怕是為“生存”去擴建它，也要慎之又慎……黃龍溪、洛帶、大邑安仁做了一些擴展工作，是一種社會需要和時代發展的探索，我們希望要注意這個“度”，希望能經受得起歷史的考驗。

中國古跡遺產保護協會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下的機構相對應已成立了。廣東先行也成立并開展了工作，卓有成效。今年6月四川也成立了……但愿能為政府當好參謀，做好事，讓5 000年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不至于在功利主義、大拆大建的風潮下帶來不可彌補的遺憾，可以說這也是古建園林界同仁們的共同心愿吧。

全國文物保護單位我國共4 295個，而印度有60 000個，而越南(只相當于中國一個較大的省33萬m2)有國保30 000個…….對這個數字我們應該怎么想？

(3)搞新農村建設不要千村一面，千鎮一面，要各具特色。川西的林盤民居位于成都平原(只有6 000 km2，而當中城市還占有相當的面積)，川西民居的林盤繞屋，河渠環繞……現在還有多少？四川大部分的地方是丘陵山區，其村鎮大多融于自然，風韻獨到，自成體系。人工環境的自然化，與周圍環境的人工化不拘一格，曲軸的運用，地形的運用：宜左則左，宜右則右，宜上則上，宜下則下，主從相隨，臺、挑、吊、跌、拖、梭……等手法是移民文化的川式和風水相地的獨創鼎新、兼收并蓄，不拘格式。其中的宋祠、會館、廟宇與民居共溶，其自創性、地方性、多元性、創造性，孕育了四川文化獨有的特色，也是我們新農村建設在生態、業態、文態、形態中取之不盡的創作源泉。統一規劃，分區建設，吸取“文化”營養，創作出好作品是可以的，但也要下功夫的，北川新縣城、青川新縣城、水磨古鎮、藏寨水鄉，徐家院子……都是其中的精品，值得品鑒，值得學習。

(4)村鎮建設在保護原真性、整體性的同時注重文化文脈使其可持續發展。

其與周圍環境田園山林的自然格局；

其有特色的街巷肌理、尺度、節點和形成的立面和屋面；

其建筑整體的風貌和文化的交融；

其古村古鎮中文物建筑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都是我們應該消化吸收再提高升華的實物，是我們規劃設計靈感取之不盡的源泉。

(5)切不可功利至上，“山寨第一”。有時候真覺得“拿來主義”，抄襲濫用太瘋狂了。君不見：

河南1:1用鋼筋水泥造埃及獅身人面像而遭抗議;

華西村仿美國國會大廈;

安徽阜陽仿美國白宮;

浙江杭州仿建法國埃菲爾鐵塔;

河南鄭州仿法國朗香教堂;

廣東惠州復制奧地利“人間仙境”世界文化遺產——世界最美小鎮哈爾斯塔特。奧地利人大度，笑著說：歡迎中國再建一個哈爾斯塔特;

天津于家堡照搬曼哈頓洛克非勒“旗艦大廈”;

山東濱州仿建36座世界名橋。

不說千城一面是文化貧瘠的現象，上述“山寨建筑”更是缺乏自信心文化低下的表現。

人有生死輪回，建筑也一樣，但是不能唯利，丟失自己的文化和人格，更不能丟了我們自己的文化特色。保護不是推倒重來而是要發展，我們要對自然和文化遺產古跡古建有一種敬畏之心。保護古建文化遺產是給后人留下實物去研究——借鑒——創新。在保護與利用、開發與經濟之間找一個合適的切合點。借鑒——宏揚——發展永遠是社會前進的主題。

要記得住鄉愁，是德國統一前西德的首都小城波恩。市民反對在市中心拆老街(一般建筑為3～4層，路寬7～8 m，有世界著名音樂家貝多芬的故居)，建高樓市民打出的標語是“別了波恩，我的鄉愁”，強烈要求重新考慮規劃方案。一個多月后市長于爾根多方征求專家及市民，議員的意見宣布把高樓及商務中心建在郊區，以綠化帶及10～15 min車程的快速道路相連，切實保護古城和它原有的風貌。

不要小覷鄉愁，“如果你讓鄉愁成為歷史，歷史就會讓你成為罪人”。

我國中央電視臺以《記住鄉愁》為題要拍100個有活化故事為載體的有感情有文化內涵的百集大型紀錄片，并向全球華人征集主題歌，這是黨和政府貫徹習近平總書記講話及傳揚中華文化、增加文化軟實力的重要舉措。所謂活化是指古村鎮有文化，有故事，有原住民，不是一個搬空了的村、鎮的空殼，更不是虛假仿建的仿古商業街和街院群落。四川推薦了20個有特色代表的村鎮候選，以實際行動支持中央宣傳部、住建部、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和國家文物局的號召。

以上是筆者和同仁們共同的感受和心愿。保護我們的文化，尊重我們的歷史。最后謝謝大家對共同事業的參與和追求。

王飛(1976～)，男，大學，高級工程師；王龍(1974～)，男，大學，高級工程師；劉銘武(1937～)，男，大學，高級工程師。

TU-87

A

[定稿日期]2014-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