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雙面人

于永軍

綜觀這些年落馬的腐敗官員，他們幾乎有一個帶共性的特點，就是善表演、愛作秀，最典型的如語言秀，如什么“想到廣西還有700萬人沒脫貧，我這個當主席的就睡不好覺”；什么“我要做一個清廉的市長，不飄浮、不作秀、不忽悠、不留敗筆、不留遺憾與罵名”；什么“廉潔是一種幸福，做清官是大智慧”……嘖嘖，聽聽其說法，再看看其落馬后披露的腐敗事實，常常示人以滑稽，進而感到一種悲哀。

誠然，吃雞蛋不必弄明白生這個蛋的雞長得如何，抓了貪官亦不應把“廉潔是一種幸福，做清官是大智慧”的說法歸于歪理，但我們必須看到，如同人們見到了雞，總會對它的蛋產生好奇心一樣，貪官落馬后其當初在臺上時的信誓旦旦，東窗事發后成為極大的諷刺。正是從這個意義上，打翻老虎之后，在清理其惡劣影響時，一條深刻的警示就是要警惕雙面人的表演術，防止輕信受騙。

大量事實表明，凡人鬼兼備之徒，大都嘴皮子功夫了得。就說那個軍中大老虎徐才厚，2008年“兩會”期間，在軍委副主席任上接受記者采訪，竟大言不慚地標榜：“我最大的缺點就是清廉。”誰能料想到，正是這個自譽清廉的角兒落馬后，從其家中搜出的金銀珠寶、各種名貴的硬木和珍稀的翡翠以及歷朝古玩字畫，用了十幾輛軍用卡車才拉完，光現金就足夠一噸重。

再推想一下，這些年為什么一些貪官大貪特貪、壞事干得不少，卻往往又能爬上高位？為什么有的貪官一邊貪賄卻一邊升遷？為什么每當有貪官落馬，善良的人們往往大吃一驚、連呼上當？這其中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些人以語言秀、政績秀、廉潔秀等各種表演術蒙騙了人們善良的眼睛。

司馬光在論及用人時說，假使不能有圣人、君子這樣的人供選取，與其得到小人，不如得到愚人，因為愚人雖想做不善的事，但他的智力不能周至以成惡，才干不能勝任以逞兇，這好比尚在哺育幼子的母狗沖搏人，人們能夠制服它。小人的智力足以實現他的奸邪，勇力足以發泄他的橫暴，這是惡虎添翼的兇狂，危害會更嚴重的。

透析徐才厚、蘇榮式的腐敗分子，本質上無一不是司馬光所說的小人，其由智力支撐的奸邪，給黨和政府造成的嚴重危害，都是“智不能周、才不能勝”的社會犯罪分子所望塵莫及的。這就要求考察干部尤其是領導干部人選時，務必時刻擦亮眼睛，想盡萬全之策認識和防范奸邪小人。倘若我們的察人聽“表態”而卻步，或因某種“秀”而降低德的標準，便如同自己畫個圈，說是雷區不能涉足一樣荒唐。“江山代有人才出”，只要用人的眼界寬一些，胸懷大一些，無論哪個領導崗位都不會讓“帶病者”上崗。

眼下的問題是，我們的察人用人在許多地方許多時候恰恰有一種“直觀情結”——輕信、偏信思想覺悟，對表皮層面的各種“秀”缺失應有的警惕和辨別，滿足于“知其然”，忽視或小視“知其所以然”。于是，當徐才厚、蘇榮一類人物靠各種“秀”編織成陷阱，我們就常常上當受騙，就常常“看走眼”，出現“用人失察”。

這幾年每每有當紅貪官落馬，網上便議論紛紛，疾呼追究“伯樂”之責，這當然是人們拭目以待的，但就亡羊補牢而言，完善察人用人機制，有一個相當重要的關節點，就是要切實增強對“兩面人”的警惕意識，當心被各種“秀”掩飾了問題，尤其對那些口號喊得天響，自我標榜清廉的人，在任用時更要多長個心眼、多問個為什么，以免跌進其精心編織的陷阱。

誠然，由于人的復雜性和心智的隱蔽性，做到這一點是困難的，然而卻又是必需的。陳毅元帥有句名言：“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表演畢竟是表演，如同魔術師吹噓自己魔法無邊，可誰都知道其變不出硬通貨一樣，腐敗分子偽裝得再巧妙，總會通過行為顯露癥候，只要留心考察，不走過場，依靠群眾而不依靠個別人，終究會發現并捉住其尾巴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一切腐敗分子的下場。

圖：王儉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