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三木一點時間

沈宓

王森堅守著自己的愛好打造了一間小店，希望能做些不一樣的事情，讓時間慢下來。

王森的舊表店，在三里屯大使館區附近。不太好找，但卻遠離了車來人往的喧囂，安于一隅。王森把自己多年來收藏的上千枚古董表，都安頓在這間15平方米左右的空間里。每周除了周三和周四固定休息，其他時間王森都會坐在這間小鋪子里，安安靜靜地修理手表。耳邊鐘表滴答，仿佛在講述一段段關于時間的故事。

從愛好到營生

店鋪叫“三木舊表店”，源于王森的名字。王森說，這是一間收藏自己的愛好，同時又可以與大家分享的鋪子。手表，就是王森的愛好之一。確切地說，是機械手表。

在今年6月以前，王森的身份還是一名廣告人。每天工作的主旋律除了客戶就是案子，就算有天馬行空的創意，四周卻依舊是銅墻鐵壁的甲方，王森覺得限制頗多。再往前探頭看看，在這行業里，就算晉升上去了，也還是客戶、案子和加不完的班。那時，王森還沒想明白辭職后做什么。只是利用閑暇時間，將自己收藏的古董表拍照、配文字，然后發到微博上。關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開始有人詢問購買途徑。而購買了古董表的人喜歡得很，不經意地幫著店鋪做了宣傳。慢慢地，關注王森微博的人越來越多。“購買古董表，最好當面交易，看實物，有這樣需求的客戶越來越多。正好有個朋友說有個地兒挺適合我的。我一看，挺不錯的，就干脆順勢開了這間店。”王森說。

說起來好像很輕松，實際上王森為開這家店經歷了長時間的積累和預熱。在大家眼里，舊表店不過是王森眾多愛好中的一個，但在王森看來，并不是所有的愛好都能當做營生來過生活。一來，現在的年輕人誰沒幾個愛好？但很多人的愛好都是多但不精，還經常隨心情隨時換；二來，生活是現實的，人也是社會系的，不能想什么就做什么。王森說：“舊表這個愛好相對靠譜，每塊表又蘊藏著歷史、人物和故事，既有人文價值、收藏價值，又有實用性。”

但凡按圖索驥找到三木舊表店的朋友，在進門的一瞬間，都會被驚訝到：整整一面墻的座鐘；展示柜里整整齊齊地陳列著古董手表；工作臺上，各種工具和等待維修的手表靜靜地躺著。不用接待顧客的時候，王森就端坐在工作臺后，戴著放大鏡借著臺燈的光，慢慢細細地修著手表，日復一日。修表的技藝也沒有專門向鐘表師傅討教過，全靠王森自己的琢磨。小時候把家里的機械鐘表拆了個遍，又自己琢磨著給還原回去。長大后，十多年收藏手表的經歷，怎么著也鼓搗得入木三分。也有顧客會問：“枯燥嗎？”王森總是淡淡地笑：“能讓你心甘情愿加班到深夜的愛好，談不上枯燥？”

聽手表說故事

店里的舊表大都是王森從歐洲收來的。“當然不是歐洲的二手市場，那里的東西參差不齊。其實舊表也是有產業鏈的，有位西班牙的朋友，常年駐扎在歐洲做鐘表生意，所以也給我收表帶來很多便利。”

也許是興趣愛好使然，這些收來的舊表，在王森眼里都無比美麗。機芯里的那些小齒輪、小軸承，尤其讓王森著迷。工具臺上大大小小的工具，也是王森多年來的收藏之一，專門用于修復和定制古董表。一般來說，收來的四五十枚表里，只有十分之一不用大修。遇上那些完全無法拯救的舊表，王森也不會丟棄：“不能修好，但可以做成小飾品、擺件、掛件，以另一種形態回到人們的生活，一樣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而結構相似的舊表，王森會將它們進行零件的優化與重新配置，再配上清洗干凈的表蓋和表帶，讓它們可以再次回到人們的生活里。少數極端情況也會發生，那需要王森將整只舊表拆分到每一個細小的零件，挑選出可以使用的，用汽油仔細清洗后，再重新組裝，這個過程往往會花掉王森好幾天的時間。但每修復好一枚手表，王森都覺得像是救活了一條生命，會特別開心。

“許多古董表的背后，都銘刻著這塊表的故事。有媽媽送給兒子的，有為了公司服務30年獎勵的，有夫妻相互贈送的。這些傾注了個人感情的古董表拿在手里，仔細閱讀，心里會有特別的感受。”王森說：“現在，我也推出了定制服務。根據客戶的需求，專門設計不同材質不同畫面的表盤，對表帶等地方的材質也進行定制。定制類古董表，7500元人民幣起，聽起來收費不低，實際上能支付這個價格的群體不少，所以工作日程并不輕松。”說到小店的收入，王森笑了：“因為專注在自己的愛好里，所以其他欲望特別低，對生活的要求也是簡簡單單。”王森每天來回店里和家之間的交通工具是一輛摩托車，這是他喜愛的另一樣“機械玩具”，在城市里穿梭自如，不用被北京每天的交通煩擾清夢。

在賦予舊表新生命的同時，王森也嘗試自己制作手表。“畢竟中國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牌手表。”王森覺得這也算是一個好的嘗試。他收藏的表芯，大都是上世紀30年代老懷表的機芯。這些表通常在家族里傳遞著，延續著，很有意義。他的理想就是將這些老舊的表芯全都做成表。這當然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而且技術難度也不小。

“每一塊古董表，都是不完美的。所以，需要我從時間里將它們喚醒。”而真正懂得欣賞古董手表的人，在三木舊表店里，靜下心來仔細體會，總會挑選出適合自己的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