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遷都

◇ 文/ 楊耀健

今年是中國抗戰勝利70周年。從未被遺忘的歷史，再一次被記憶強化。

這段歷史中，注定無法忽略一座叫“重慶”的城市。

重慶從當時的一座內陸城市，一躍而成為中國戰時首都，成為以國共兩黨合作為基礎、各黨各派參加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要活動舞臺。

這個曾經的古老軍事要塞，也因遷都而成為中國抗戰大后方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社會、外交中心，成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遠東戰區指揮中樞。

長期抗戰 遷都重慶

“九·一八”事變后，日軍侵占東北，中日之戰已不可避免，國民政府逐漸將國防中心轉向西南腹地。

1935年3月，蔣介石由漢口飛抵重慶。他在講演時稱：“就四川地位而言，不僅是我們革命的一個重要地方，尤其是我們中華民族立國的根據地。”

當年7月，蔣介石又如此表述：“對倭應以長江以南與平漢線以西地區為主要線，而以川、黔、陜三省為核心，甘、滇為后方。”

10月，他在成都講演時又說：“四川在天時、地利、人文各方面，實在不愧為中國的首省，天然是民族復興最好的根據地。”

1937年11月，林森到達重慶

重慶為當時西南最大的工商業城市和經濟中心，既有高山大川為屏障，又有西南、西北兩大國際交通線為依托，與后方各省聯系密切，可以長期支撐抗戰，最終被選為戰時首都駐地。

上海失守，江南告急，國民政府決定遷都。

1937年11月12日，國防最高會議常務會議決定：“國民政府及中央黨部遷重慶，軍事委員會遷移地點，由委員長決定；其他各機關或遷重慶，或隨軍委會設辦事處，或設于長沙以南之地點。”

16日，政府各機關除最高長官暫留南京主持工作外，其余均轉道武漢赴重慶。17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率直屬的文官、主計、參軍三處部分人員先乘軍艦，后換專輪西遷，揭開遷都序幕。

百川納海 眾望所歸

1937年11月26日上午，朝天門、小什字、都郵街、七星崗、兩路口、大溪溝等主干道，都搭建起松柏五彩牌坊，懸掛“歡迎國民政府林主席”白底紅字橫幅。

冬季水淺，林森所乘“民風”輪不能直達儲奇門碼頭，便駛向江北嘴，在人和碼頭與“民律”輪相靠，林森換乘“民律”輪。

移駐重慶的國民政府大樓 （資料圖片）

中共南方局、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新華日報》社部分人員在紅巖村合影。

直到下午3點過，“民律”才輪停靠儲奇門碼頭。林森身著長袍，外披黑呢斗篷，持黃色手杖，神色凝重。

檢閱儀仗隊后，他乘專車入城，沿新豐街、打銅街、小梁子、都郵街、售珠市，出通遠門前往上清寺。后抵李子壩，暫時入駐四川省主席劉湘公館。

各院部隨即陸續遷渝。國民政府及行政院，設在大溪溝高級工業中學，限期改造建筑。中央黨部設上清花園；監察院、考試院設陶園；司法院、立法院設義林醫院。

12月中旬，中共南方局、八路軍辦事處到渝。當月上旬，蔣介石率大本營由桂林飛抵重慶。

各民主黨派、社會各界名流，紛紛匯集重慶。各國大使館、代辦處及韓國臨時政府亦陸續遷來。

定都令下 聞風而動

國民政府遷渝初期，稱為移駐重慶。經重慶市參議會議長康心如等人提議，行政院多次審核，1940年9月6日，國民政府明定重慶為陪都。

《國民政府明定重慶為陪都令》宣稱：

“四川古稱天府，山川雄偉，民物豐殷，而重慶綰轂西南，控扼江漢，尤為國家重鎮。政府于抗戰之始，首定大計，移駐辦公。風雨綢繆，瞬經三載。川省人民，同仇敵愾，竭誠紓難，矢志不渝，樹抗戰之基局，贊建國之大業。今行都形勢，益臻鞏固。戰時蔚成軍事政治經濟之樞紐，此后自更為西南建設之中心。恢閎建置，民意僉同。茲特明定重慶為陪都，著由行政院督飭主管機關，參酌西京之體制，妥籌久遠之規模，借慰輿情，而彰懋典。此令。”

1940年9月，川東師范學校廣場，慶祝陪都成立籌備會。 （資料圖片）

重慶市行動委員會隨即著手落實慶祝活動。9月13日下午，在川東師范學校（今重慶市勞動人民文化宮）大禮堂召開慶祝陪都成立籌備會。

參會的中央機構有軍政部、外交部、社會部、農林部、交通部、財政部稅務處、國府參軍處、司法院、航空委員會、中央訓練委員會、兵工署、兵役署、國際反侵略運動中國分會、戰地黨政委員會、國民精神總動員會、衛戍總司令部、國民外交協會、中國電影制片廠等單位。

地方機構中，亦有如重慶市政府、市黨部、新生活運動委員會、童子軍第一團行都服務隊、川江航務管理局、川康藏電政管理局、市銀行公會、市顏料公會、市藥材業輸出公會、市木炭商業公會、地方法院、警備司令部、警察局、總工會等參會。

會上通過了《慶祝重慶陪都建立辦法大綱》，待籌備委員會組成后，又制定了《慶祝重慶陪都建立宣傳大綱》、《慶祝重慶陪都建立大會口號標語》等文件。

全市慶祝 盛況空前

1940年10月1日下午，重慶市各界機關團體3萬余人，在濛濛細雨中陸續聚集到夫子池廣場，參加慶祝陪都建立大會。

附近幾條街區，上萬市民佇立場外觀望。

下午5時整，大會開幕。市長吳國楨致開幕詞，他說三年來重慶為抗戰作出了巨大貢獻，現在明定為陪都，發展不可限量。希望市民今后格外奮勉，增強抗敵意志，爭取最后勝利，不辜負全國同胞之期望。

吳國楨還代讀了林森為大會寫就的訓詞：“維茲重慶，神皋澳飛，訏謨協應，定為陪都，建設中心，政治經濟，肇始宏規，萬端并舉，爭存御侮，民氣軒昂，同據忠悃，贊襄興邦。”

社會部部長谷正綱、衛戍總司令劉峙、重慶市參議會議長康心如也先后在會上講話，表示重慶在敵人狂轟濫炸中建立為陪都，足見政府抗敵國策之堅定，足見后方民眾之勇毅。全國精華薈萃于此，同仇敵愾，必將贏得最后勝利。

大會通過了給各戰區抗敵將士等的致敬電。電文宣稱，正值抗戰日益緊張，勝利日益接近之時，國府明定重慶為陪都，全市民眾莫不歡欣鼓舞，額手稱慶。重慶市民愿為支援前線竭盡全力，誓為堅強后盾，佇侯捷報傳來。

大會閉幕隨即舉行火炬游行。暮色中，數萬參會者手執火炬、彩燈，魚貫前行，雖在雨中，秩序井然。隊伍經柴家巷、都郵街、雜糧市、武庫街、勸工局街、七星崗、中一路、中二路、中三路，一直游行到國府路，然后折回兩路口解散。

中央攝影場特意在各交通口裝置了巨大反光燈，銀光四射，與火炬交相輝映，染紅了半邊天。沿途市民觀圍觀，交通一時為之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