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稻田，一半是海水

曉柯

第一次看到印尼的Bali，是在一張明信片上：一座火山在云霧繚繞之中靜靜佇立，山上山下是蒼翠的森林和青蔥的稻田，清新的自然之美仿佛從畫面上浸潤出來。于是就開始惦念上這個遠在南半球的度假勝地，期待有一天可以左手稻田，右手海水的美妙風景，看看南十字星在頭頂上閃耀。

種稻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待我真正踏上巴厘島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走下舷梯就有一種熱帶島嶼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潤的空氣中帶著大海淡淡的咸味，讓我們這些來自北半球寒冷地帶的人們精神為之一振。

說到巴厘島，一般人所想到的無非就是大海與沙灘，慣常于跟團的游客第一反應還會是：庫塔、金巴蘭。但這兩處地方卻是團客云集，有些開發過度之處，對于想要真正體驗巴厘島風情，度過一個安靜獨特假期的人來說，并不是上佳之地。實際上，巴厘島遠比想象的大很多，除了海濱地帶，在其腹地還有著許多安詳美麗的村落、古老的神廟、冒著白煙的火山、云霧繚繞的湖泊、甚至還有咖啡種植園。而我們巴厘之行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山中小村：烏布。

烏布位于巴厘島的中部，在群山環抱之中遺世獨立，從位于海邊的機場駛向烏布，一路上都是肆意生長著的熱帶植物與樹木，更有椰林與稻田交相輝映，深深淺淺的綠色，只消看上一眼就覺得身心愉悅。烏布以繪畫、雕塑、音樂、紡織聞名，是在世界上有名的藝術之鄉，雖然近年來烏布這個名字才為許多中國游客所知，但實際上，早在上世紀，烏布就已經因為數百年來積淀下來的巴厘島文化藝術傳統，以及眾多來此避世創作的藝術家而聞名西方世界。因為西方游客眾多，這里的旅游開發非常成熟，因此對于想要享受安逸的度假氣氛，又不想在窮山惡水里苦著自己的游客來說，烏布絕對是不二選擇。

在烏布，能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經常能夠看到水稻的影子。作為糧食提供者的水稻，在烏布似乎承擔了雙重的任務，另一個任務就是用來觀賞。我們所住的酒店，就被一大片稻田所包圍，郁郁蔥蔥的稻田綿延向遠處，盡頭是一座時隱時現的山峰。每天早晨，晨曦微露之時，粉色的云彩和山峰都被鑲上金邊，碧綠的稻葉上，逐漸飽滿的稻穗上，晶瑩的露珠閃爍出一道道小小的彩虹。農夫扛著農具走進稻田開始工作，驚起一片想要偷食稻穗的飛鳥。一陣風吹過，稻田里的稻草人帽子上的飄帶隨風舞起，坐在陽臺上的我，放下手中氤氳著巴厘島咖啡香氣的杯子，心里不禁想起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句子，所不同的是，在這個遠離中國故土之處，這片靜謐美好的稻田風光面前，應該改成“種稻”二字。

閑步在烏布的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商店讓人流連往返，那些顏色艷麗的紡織物、造型大膽的銀飾、雕工細膩、顏色與紋樣皆十分獨特的面具看上去極具異域風情，對于熱愛血拼的女孩子來說真是有些難以抵擋。還有不少陳列著一排排石雕的棚子，塑造的各種印度教神像和動物雕像，形態各異，許多雕像經歷日曬雨淋，已經爬滿青苔，反而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風味。此外，還有不少畫廊與工作室隱藏在一些小巷之中，讓人時刻不忘這里是一個蜚聲四海的藝術家村落。正逛得開心，忽然聽到一聲女子的尖叫，我們嚇了一跳之余不免回頭，原來是這條烏布最繁華的猴林路上有一猴子森林，被印度教奉為猴神的大猴竄到了路上，把一位女士嚇得花容失色。

走累了，隨便在一家咖啡館歇歇腳也是不錯的選擇。雖然門臉看上去很小，但是走進去卻總能發現別有洞天，許是因為熱帶的關系，這里的植物長得格外繁盛，這里的園藝師們把花園打造得花團錦簇，枝蔓葳蕤。看著這樣美妙的園林景致，我們不免又開始做起“如果在國內開一家這樣的咖啡館”的美夢，不過想來國內難得有這樣的好事，園林護理的花銷得有多么龐大呢？哪里像巴厘島，基本上隨便種上一棵植物就能迅速在陽光雨露的滋養下蓬勃生長成參天大樹。

羅威那追逐海豚

在巴厘島的最北邊，有一片名叫羅威那的海灘。由于遠離巴厘島的主要游客活動區，更遠離機場，這里并非是一個游客云集的地方。但是這里卻有別處都沒有的奇景——野生海豚覓食。

從烏布到羅威那我們行進了兩個多小時，而從機場到羅威那地區更久，要4個多小時。這漫長的路程也可見巴厘島確實并非想象中的小島。一路上我們經過了無數的稻田、梯田，巴厘島的中心地帶有不少活火山，雖然不知何時就會發一發威，但是火山灰卻能夠帶來肥沃的土地，因此當地人就仰賴著自然的賜予過著“驚險”的生活，種植著各種作物。隨著汽車在山路上忽高忽低的開著，天氣時而炎熱，時而涼爽，天空時而晴朗，時而烏云蔽日，下起小雨，有時我們會經過一些修葺得極為精美，裝飾著繁復雕工的神廟，有時候往山下望去，層層的梯田和巴厘島傳統風格的農人小房子交錯著，云霧在山間飄散，我又想起了那張多年前見到的明信片，原來真實的風景比照片更美。

羅威那的海灘并不算最佳，環境也有些冷冷清清，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食宿也越發的便宜，海濱的豪華海景房比起努沙杜瓦、水明漾等南部海濱的核心區域價格差了一大截，性價比極高。不過。有別于大家傳統上所追求的碧水白沙，這里的是黑沙灘，雖然并不粗糲，但是卻也少了幾分風情。但是這一點并不會影響興致，因為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要親眼看到那些大自然的精靈跳出海面的情景。天剛蒙蒙亮，我們便乘坐上當地模樣有趣的螃蟹船——船如其名，船身兩邊有兩只寬寬的“爪子”保持平衡，出發了。

船并未開出很遠，因為海豚早晨回來到淺海中覓食，因此我們只開了一會兒就停在海面上靜靜等候。抬眼四顧，忽然發現已經有好幾十艘小船漂在四周了，看來大家雖然來自五湖四海，目的卻非常地一致。不過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見著海豚的蹤影。記得曾經看過游記說看海豚是一件運氣使然的事情，我不免開始犯嘀咕：會不會我們辛辛苦苦跑了這么遠，海豚們今天卻睡了懶覺不過來吃早餐了？好歹看在我們大老遠地從北半球過來的份上，賞個臉吧！所幸船老大忽然喊了一句什么，指著不遠處的海面，啟動了馬達，帶著我們向前奔去，我們緊緊盯著船老大手指的方向，生怕漏掉了什么細節。一時間，馬達聲聲，百舸爭流，“看這邊！”“啊那邊也有！”“快拍這只！”人們驚喜的叫聲、歡呼聲，和手中的長槍短炮發出的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響成一片，一只只海豚也配合地接連從海中躍起，漸漸出現的陽光在它們光滑的皮膚上映出了閃閃的光，朝霞也把蕩漾的海水燃燒成了一片光華燦爛，在小船上乘風破浪，看著海中的精靈歡樂的跳躍著，忽然覺得我們好像在進行一場現實版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