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芳
(周口師范學院 文學院,河南 周口 466000)
南宋總領所設置成因及建制沿革述論
王海芳
(周口師范學院 文學院,河南 周口 466000)
總領所是南宋特有的軍需供饋機構。之于南宋朝廷,它既有效地在軍政上適應了國防建設的需要,又有效地在政體層面上重建、鞏固了趙宋以文制武的國是。通過對總領所的設置成因及建制沿革兩方面的考察,力圖從整體上勾勒出總領所的概況和特征,進而管窺南宋初年的政治生態。
南宋;總領所;權力制衡;建制沿革
“總領所”全名為總領某處軍馬錢糧所,專一報發御前軍馬文字,是南宋特有的軍需供饋機構。初置時是為了緩解地方政府對軍隊軍需供饋的乏力,至紹興十一年政局穩定后,為了恢復以文制武的祖宗家法進而制度化。有關總領所的研究,國內的學者將目光放在了總領所的隸屬關系及個體的總領所的職能上,如張星久《關于南宋戶部與總領所的關系》關注戶部總領所之間的隸屬問題,奠定了國內關于總領所的定性——戶部的派出機構。袁一堂《南宋的供漕體制與總領所制度》一文從南宋初期供漕體制的變化、間接地概論了總領所的基本面貌,并對總領所定性——“總領所是在特殊的背景條件下形成的以供軍為主要目的、兼有多方面職能的綜合性財賦管理機構”。何玉紅《試析南宋四川總領所的職能》則是論述總領所在四川及南宋這個歷史大背景下權力延綿所引起的職能在軍政、財政、行政方面的游離,舉一反三窺知東南三大總領所的影像,霍香君《南宋湖廣總領所》,主要關注的是湖廣總領所的職能等。國外的學者則將目光放在了個體總領所考察及其職能上,如內河久平《南宋總領所考》;川上恭司《關于南宋的總領所》;內山正博《關于總領所設置的一點考察》。二者均未專門關注總領所的設置成因及建制這兩個能對總領所作一概貌了解的方面。因此,筆者將通過討論總領所的設置成因及建制沿革兩方面對其概貌做一建構。
戰爭對經濟的依賴,反映在戰略上就是受后勤供給的制約,后勤又以糧食為最。
臣竊以強敵授首中外大慶,惟是軍食一事不可不慮……若諸葛亮用兵如神,每以糧道不繼師出無功……則糧者,實兵之急務也……。[1]
正所謂“御敵者在兵,而所以聚兵者在食?!盵2]
因此,軍糧饋運就成為戰爭勝利與否的一個關鍵因素,上升到了戰略性的軍事規劃之中。
南宋初年,延綿的戰事使社會基層經濟結構處于一種岌岌可危的狀態。如
(茶陵縣) 人口凋零十無八……[3]
金州殘弊特甚,戶口無幾……[4]
南宋政府不但需要挽救、調整崩潰的社會經濟,而且還需要面對財政管理系統內部的多頭之政。其具體表現在以下方面:
第一,南宋建立初期,中央政府由于戰爭原因,將部分財賦的征調權下放,中央的全國財賦管理權被削弱,中央集權的政治意識受到一定程度的挑釁。建炎四年,宰相范宗尹建議與諸將暫時實施“建藩分權”,給與他們部分便宜行事之權?!爸T鎮除茶鹽之利,國家大計所系、所入并歸朝廷及依舊制提舉官外,其余監司并罷所有財賦,除上供錢帛等合認數送納與權免三年,其余并聽本鎮帥臣移用,更不從朝廷應副?!盵5]由此,南宋政府就失去了湖北、淮南、京東、京西等路的財賦管理權,從而分散了南宋中央對全國財賦的整體統籌能力。
第二,地方政府各自為政,南宋政府卻誰敢其何。由于南宋建立初期宋金戰爭的持續,宋廷的財政整體上處于上供財賦無源可稽,州縣各自為政,包攬境內的各種賦稅收納,大量侵吞國家財富,國家的經濟主導權絕大部分掌握在個人、利益集團勢力的手中。
中央財政管理權的主觀和客觀上的下移,導致南宋朝廷從全國層面統籌時只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顧前不顧后。然而,作為支撐南宋朝廷的軍隊,它們混亂的軍政則從另一個側面加劇了政府條理財政管理的行為。
聞軍兵所屯之地發掘墳墓鞭尸暴骨,旁無百里間鮮有免者。[5]
張俊自明引軍至溫,道路雞犬為之一空,居民聞其來,逃奔山谷,數百里間寂無人煙;韓世忠逗留秀州,放軍四掠,浙西為之騷然,至執縛縣宰以取錢料,平江府自城而外無不被害。[6]
官軍盜匪式的“就糧于民”,進一步擾亂社會基層經濟。時人評價到:“(建炎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州縣畏威暴斂,民力重困……毀撤民居,以為蒸薪,強市飲食,不還價值,甚至攫拿財物,誘掠婦女……?!盵5]軍隊種種盜匪式的行為嚴重影響社會基層經濟結構的可持續性和穩定性,進而干擾到軍隊供饋的有效性,形成供給疲軟的惡性循環。
南宋初年在金軍的軍事進攻下,趙構政府承受著巨大的財政壓力,種種權宜的戰時政策造成其財政管理權力從中央下移到地方,導致財賦正常的征調喪失了制度上的依托,各種權力摻擠到財政管理系統中,使國家財政管理正常化遲滯。但從另一方面看,南宋初期國家財政管理的無序化打破了北宋固有的中央與地方之間的財政管理權的分配原則,從而迫使趙宋政權的重建者不得不重新考慮中央與地方的權力分配關系。
(一)考慮的出發點——祖宗家法
南宋學者葉適曾評價本朝的政治意識:
紹興更新以致于今日;然觀朝廷之法制,士大夫之議論,提防局論,孰曰非矯唐末而懲五季也哉。[7]
而本朝之所以立國定制、維持人心,期於永存而不可動者,皆以懲創五季而矯唐末為言。[7]
武職的任何行為皆必須時刻歸屬于文官體制。這一政治意識起源于趙宋開國、建制的兩位君主——宋太祖和宋太宗,他們目睹了“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五代時期,而其內部屢生變亂、政權頻繁更迭教訓成為其須臾難以忘懷的。并且宋太祖與宋太宗等人又事實上是五代時期成長起來的職業軍閥,他們并非憑借“真龍天子”的高貴血統,而是倚持自身掌握的軍事實力發動兵變登基的。因此太祖、太宗設范立制的出發點主要是出于對五代十國前車之鑒的考慮,大體上是在“專務以矯失為得”的原則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即如何防范文武重臣的篡奪之禍;如何防止人事、財政、軍政等國家大權的旁落等等。而且,追念祖宗,嚴守祖宗之制被宋代歷朝奉為圭臬。朱熹曾對趙宋政權的此種做法說道:“于古制雖不能守,然守得家法卻極謹?!盵8]
(二)考慮的制度背景——祖宗家法影響下的趙宋軍政國策
北宋的軍制是樞密院三衙體制,樞密院是宋代主管軍機事務的最高機關。據《宋史·職官志》:“樞密院主要掌管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出納密命,以及侍衛諸班直、內外禁兵的招募,閱試遷補、屯戍、常罰等事”。“三衙”指殿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其職能是掌管殿前諸班直及步騎諸指揮名籍,包括統制、訓練、番衛、戊守、遷補、賞罰等。從中我們可以看到:樞密院——三衙體制巧妙地把兵權一分為二,“兵符出于密院,而不得統其眾;兵眾隸于三衙,而不得專其制”。有調兵權的樞密院不掌管軍隊,掌管軍隊的三衙卻調不動兵,遇有戰爭,由皇帝任命率臣領兵出征,從而實現了“發兵之權”與“握兵之重”的分離,使兵權直隸于皇帝一人。南宋大臣李綱曾論道:“祖宗之時,樞密院掌籍、虎符,三衙掌諸軍,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所以維持軍政,萬世不易之法”。[3]據此,可見宋人認為這種互相牽制的體制造就了北宋“百年而無兵患”的社會,是國家政治穩定的保障。
(三)南宋初年政府的應變
在金軍不斷地入侵下,宋廷固若金湯的以文制武國策遭到了徹底破壞,這從南宋初年軍制的變化中可以尋跡。
建炎初年,在抗金斗爭中,諸大將逐漸加強個人對軍隊的控制,以至形成了“泗州之兵,事無大小則知有張?。怀菀卉姡瑒t知有韓世忠;襄陽一軍,則知有岳飛;殿前一軍,則知有楊存中的局面?!盵9]軍隊類似于大將的私人部曲隊伍,甚而宋廷中央政府對各大將的具體兵馬人數一無所知。(紹興二年)二月庚辰,“詔內外諸軍,并各供具人馬、衣甲、器械總數,及開坐統制、統領官所轄數以聞,自今每軍月具籍申樞密院。時呂頤浩以諸大將專兵難制,故舉舊制行之,然終不能得其柄”[9]。直到紹興十一年收了兵權后,宋廷才得以查清各大軍隊的確切人數。這一現狀是時刻銘記家法的趙宋政權不堪忍受的,并且也是文臣官僚體制所不能容忍的。
建炎初,大臣季陵就指出,“今將帥擁兵自衛,浸成跋扈……凌轢官吏,莫敢誰何。[4]
紹興元年,汪藻上書言:“今諸將之驕,樞密院已不得而制矣。臣恐寇平之后,方有勞圣慮??鬃铀^: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薔之內也。[6]
從上面南宋初年大臣的言論看:南宋政權從它建立的那一刻起,文臣們就已經開始關注文、武之間的關系了。為了防止武將們握兵自重、位高震主,南宋朝廷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恢復以文制武的體制。在四川,紹興四年,宋高宗派王似、盧法原出任川陜宣撫處置副使,以監督和節制都統制吳玠?!按冃麚崽幹酶笔雇跛?、盧法原人望素輕,頗不為都統制吳玠所憚”,[9]高宗為此親筆賜書要吳玠遵守“尊卑之分”,說“羊祜雖居大府,必任王睿以專征伐之圖;李朔雖應殊員力,必禮裴度,以正尊卑之分。”[9]而對韓世忠、岳飛等官高權重的大帥,宋廷雖沒有派遣地位更高的文臣來節制他們,但利用皇權意識進行影響。這從紹興十一年初張俊入覲時,宋高宗對其講的一番話可以看出,“上問曾讀郭子儀傳否?俊對以未曉。上諭云:子儀方時多虞,雖總重兵,處處而心專朝廷,有詔即日就道,無纖介顧望,故身享厚福,子孫慶流無窮。今卿所管兵乃朝廷兵也,若知尊朝廷如子儀,則非特身享福,子孫昌盛亦如之。若恃兵權之重而輕視朝廷,非特子孫不享福,身亦有不測之禍,卿宜戒之。”[9]觀此,正如宋高宗說:“劉豫敗北,朕不足喜,而諸將知尊朝廷為可喜也?!盵9]
從上面多側面的考察可以看到,總領所設置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滿足應對軍需供饋體制的疲軟及南宋新形勢下的國防需要;另一方面是源于宋廷的政治意識和祖宗家法的貫徹。高宗紹興十一年外部戰事的停止,朝廷基于對戰爭時期迅速膨脹的武將勢力的和平瓦解及控制,以全力供饋軍需為由設置了新機構——總領所,并在新機構長官的職銜上增加了“專一報發御前軍馬文字”這幾個文字進而表達出宋廷的真正的想法——使其“不獨職饋餉”,從而以便其對各支國防軍起到監察的作用。換句話說,南宋政府借此增添了一條直通的軍隊信息監察渠道,變通的運用了宋太祖以執其財用為先而制藩鎮這一理念,將總領所的“單一”軍需供饋職能衍伸出監察權力,進而制衡了新型的國防戰區防御體系的長官權力的無外圍的擴張。所以,總領所的設置是因勢而生,追隨于南宋的政治格局。
從南宋紹興十一年起,總領所完成制度化并進一步詳化為:淮東總領所、淮西總領所、湖廣總領所和四川總領所。它們的內部建制基本上處于穩定狀態,以下為筆者摘錄于《宋會要輯稿》對總領所機構設置的記載。
總領浙西、淮東財賦淮東軍馬錢糧所,置司鎮江(初置司楚州)??傤I所屬員包括:干辦公事,準備差遣各一員。所轄局務分別有:分差糧科院、審計司、榷貨務都茶場、御前封椿庫、甲杖庫、大軍庫、大軍倉、贍軍酒庫、市易抵擋庫、惠民藥局。吏額九人;總領淮西、江東軍馬錢糧所,置司建康府,設立一分司于池州??倢倮魡T包括:干辦公事二員(其中一員為分司主持人)、準備差遣二員。所轄局務分別有:分差糧科院、審計司、甲杖庫、大軍庫、大軍倉、贍軍酒庫、市易抵擋庫、太平惠民藥局、雜賣場。吏額十人;總領湖廣、江西、京西路財賦湖北、京西軍馬錢糧所,置司鄂州。總領官以下官屬有干辦公事,準備差遣各一員。所轄局務分別有:分差糧科院、審計院、御前封椿甲杖庫、大軍庫、大軍倉、贍軍酒庫、給納場。人員十人。另一總領所處于西南四川,被定名為:總領四川財賦軍馬錢糧所,置司利州,(分別于金州、興元置廳,后又于魚關置廳)。總屬吏員包括:干辦公事、主管文字各二員。準備差遣、準備差使各一員。所轄局務有:分差糧科院、審計院、大軍庫、大軍倉、撥發船運官、贖藥庫、糴買場。吏額二十人。
(一)四大總領所內部人員及機構配置沿革
隨著政治運行的需要,總領所的部門設置也出現了變動。筆者據《宋會要輯稿》將總領所在南宋時期內部人員及機構配置的沿革匯總,將其制成兩個圖表,見表1、表2。
表1 南宋總領所內部人員的變更

時間總領所紹興三十一年乾道元年乾道三年乾道五年淮東總領所天平惠民藥局兼職監鎮江大軍倉置準備差遣一員淮西總領所復置準備差遣一員湖廣總領所添置干辦公事、準備差遣各一名四川總領所復置一員屬吏(主管文字、準備差遣、準備差使,選擇其一)
表2 南宋總領所內部機構建制沿革

時間總領所紹興十二年紹興三十年乾道元年乾道二年淳熙八年淮東總領所添置甲杖庫淮西總領所惠民藥局與雜賣場合并;甲杖庫與大軍庫合并取得建康都統司酒庫的管理權湖廣總領所添置甲杖庫于江州置大軍倉四川總領所罷興元、金州簽廳,置魚關簽廳
從上表看,總領所的人員及部門的變化集中于宋孝宗乾道時期的前三年,而在乾道三年,宋孝宗設置了一個高于尚書省戶部、中央財政政策的決策機構——國用司,這一機構是為了進一步調適、完善南宋的中央財政體制而出現。那么,可見總領所人員及部門的變化前期的反映了南宋中央整理地方財政、完善中央財政體制的想法。
四大總領所除了上述變動外,還有四點須加關注。
第一,各總領所曾為了強化軍需的征調力而設置專門的拘催綱運人員。
淳熙元年三月十七日,詔淮東總領所差置催綱使臣三員內選差,專一往來催促大軍錢糧使喚,……既而六年三月淮西援例差置,從之。[5]
嘉泰年間罷之。
(嘉泰)八年正月二十五日,吏部言:淮東西、湖廣總領所昨來系援引戶部例置催綱官,徒費廩給,合照戶部例一體住罷。[5]
專門催綱使臣是模仿戶部的財賦管理模式設置的,是為了進一步提高軍需征調的效率。之所以未存留下來,一方面是緣于催綱官員憑借“軍需”的名目擅用權勢,導致中央朝廷、地方政府及總領所三者間財賦征調的矛盾;另一方面總領所借鑒倉、憲、倅征調系統的財賦管理模式而建立了自己的征調體系,所以催綱官的作用逐漸消退。
第二,乾道年間,淮東總領所與淮西總領所合并,隨后不久又分離。
淮東、淮西總領所的合并,且又稍微進行了調整。
(紹興六年)閏五月五日,中書門下省言:勘會淮東總領廢并司名合行入,詔以總領兩淮浙西江東財賦軍馬錢糧所為名。[5]
(乾道)六年四月一日,詔淮東總領所并歸淮西總領所,令沈復通領,存留屬官一員,鑄錢司可減罷并歸發運司,存留干辦公事二員,亦歸發運司。[5]
南宋政府對于淮東、淮西二所的合并僅是按照一加一的方式運行的,并未優化重組內部機構,因而很快合并后的機構在運行過程中出現了矛盾,(乾道六年)六月十七日,戶部言:淮西總領沈復奏,淮東總領所事務至繁正要,稽考出入,及檢察糧審院批放,緣淮西相去隔遠,難以革弊,兼照得淮東簽廳從來不曾與務、場、倉庫干涉,今欲依防池州例,委自屬官管干給納,本部勘當,欲依所乞以戶部給納所為名,并令總領官往來提督施行,從之。[5]從而迫使南宋政府對合并的機構進行了局部的調整。
淮東、淮西總領所的重新各自獨立:
(乾道)七年五月五日,權知鎮江府兼權淮東總領蔡洗言:承指揮復置淮東總領,乞依舊作浙西江東財賦淮東總領錢糧所為名,戶部給納所卻行廢罷,所有應干合行事件欲乞并依前后總領所官已得指揮施行,本所元管印記近緣省并別降兩淮總領所印記,今既復置,所以淮東總領所元印乞依舊行使,從之。[5]
關于此次淮東、淮西總領所的合并,它是源于發運司的重新置司。這是南宋第二次置發運司。發運司置司后僅負責和糴糧食,但南宋定都臨安,并不需要糴糧食去滿足政府的需要,且南宋已經形成了不同于北宋的、新型的戰區防御體系,兩大總領所的分置滿足了戰區防御體系的要求,故而,南宋政府很快的結束了兩大總領所的合并,再次廢置發運司,仍分置淮東總領所、淮西總領所兩大總領所。
第三,對于“總領浙西、江東財賦淮東軍馬錢糧專一報發御前軍馬文字”的淮東總領所,其中的“浙西、江東財賦”是增添于乾道元年。這是一次正官名的政治行為,目的是為了精確地實施總領的權力范圍。洪適在《盤州文集》中如此記載此次事件:
臣聞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臣所居官以淮東入銜,而置司鎮江府,拘催錢并是江浙諸州,向來只有鎮江一軍,則無科撥錢米足可支遣。自用兵以來,淮上增添宿衛軍馬及李寶一軍,并是鎮江總領所應副,所蒙朝廷科撥錢物,而州郡頑慢官吏各以不相臨統籍口,視文移為故紙,公然占吝,不以軍事為意。雖朝廷屢有指揮,許按發違慢去處,及浙西官辦許通行薦舉,但官名未正,終是軍令不行,……臣愚乞依鄂州總領官例,於銜內添總江浙財賦四字,所有違慢去處,乞依前后已行得指揮,將當職官奏劾取旨,重行黜責……。[10]
終于宋廷政府下達了詔書?!?乾道元年)八月二十五日,中書門下省言:勘會淮東總領所系是拘催江東浙西州郡錢米,雖有指揮,許按發違慢官吏,及浙西官亦許薦舉,緣官稱未正,事權不專,乞依鄂州總領官例,於銜內添浙西江東財賦六字,將合舉官員於二路通舉并依舊,從之?!盵5]
從洪適的這段話看,淮東總領所由于之前在官銜上沒有精確其官職的職權范圍,從而引起權力的權限模糊,所以洪適要求朝廷給予精確的職銜,這樣才能做到“名正言順”,使總領的職權在地方的行政層中擲地有聲。
第四,總領四川財賦軍馬錢糧正式定名于紹興十八年。
四川自建炎三年張浚宣撫承制,任命趙開為隨軍轉運使、??偹拇ㄘ斮x起,軍需供饋的體制一直為都轉運使。
紹興十五年,秦檜忌四川宣撫使鄭剛中的權力在四川的影響及擴展,特派遣右中奉大夫、江南東路轉運判官趙不棄、行太府少卿、充四川宣撫司總領官。“四川都轉運司,蓋總四路財計以贍軍需也。俾乘間上書并歸宣司,則是制軍給食通而為一,雖密院、戶部不得如此,祖宗維持諸路之計於此掃地,……總領司建置之意蓋于諸路一體?!盵9]“(紹興)十五年十月二十八日,侍御史汪勃言:四川都轉運司并于宣撫司,乞就四川路宣撫司置總領一司,專掌財賦從之。”[5]“(紹興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日,詔以趙不棄為太府少卿、總領四川宣撫司錢糧,以總領四川宣撫司錢糧所為名。”[5]
紹興十八年罷宣撫司,始改為今名?!?紹興)十八年五月二十七日,詔以汪召嗣為太府少卿、總領四川財賦軍馬錢糧,專一報發御前軍馬文字,先以總領四川宣撫司錢糧為名,至是罷宣撫司,始改為四川總領。”[5]
所以,盡管四川地區與東南地區的三大總領所在同一年成立,但直到紹興十八年機構的名稱才與東南三大總領所相統一。
南宋總領所的設置緣于南宋軍需供饋力的疲軟,但在運行的過程中則不斷地被揉進了政治因素并制度化,在其制度化的背后充分展示出來趙宋以文制武的國是。總領所在制度化后,一方面通過不斷地與宋廷中央之間的博弈來逐漸地完善自我的機構配置,進而完善其權力網絡的構成,為進一步使自我融入傳統的官僚行政體系增加資本。[11]另一方面南宋中央則運用總領所與財賦的關系從一定程度上去影響宋廷財政體制的整理。
〔1〕 (元)富大用.古今事文類聚遺集[M]//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575.
〔2〕 (宋)程俱.北山集[M]//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243.
〔3〕 (宋)李綱.李綱全集[M].長沙:岳麓書社,2004:388,515.
〔4〕 (元)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85:11442,11646.
〔5〕 (清)徐松.宋會要輯稿[M].北京:中華書局,1957:3271,6751,6749,3195,3200,3194.3194,3194,3194-3195,3192,3189,3189,3190.
〔6〕 (明)楊士奇.歷代名臣奏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3151,3149.
〔7〕 (宋)葉適.葉適集·水心別集[M].北京:中華書局,1961:789.
〔8〕 (宋)黎靖德編,王星賢點校.朱子語類[M].北京:中華書局,1986:3063.
〔9〕 (宋)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共四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549(2),694(1),31(2),31(2),856-857(2),458(2),191(3).
〔10〕 (宋)洪適.盤洲文集[M]//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520-521.
〔11〕 余蔚.宋代的財政督理型準政區及其行政組織[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5,20(3):39-50.
(責任編輯 吳 星)
On Set Reasons and System Evolution of Zonglingsuo in Southern Song Dynasty
WANG Hai-fang
(ZhouKou Normal University, Zhoukou, Henan 466000)
Zonglingsuo is special quartermaster in Southern Song Dynasty. It was enough for meet arm, but also to effectively rebuild and consolidate "To restrict military attaché by civilian" national policy. It makes a panoramic overview of Zonglingsuo to analyze set reasons and system evolution, and glimpsing political ecology beginning of Southern Song
Southern Song Dynasty; Zonglingsuo; power balance; system evolution
10.13937/j.cnki.sjzjjxyxb.2015.06.021
2015-11-12
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937/j.cnki.sjzjjxyxb.2015.06.021.html
時間:2015-12-20 15:30
王海芳(1981—),女,河南開封人,博士,周口師范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唐宋史。
K245
A
1007-6875(2015)06-012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