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圣軍
(濟南大學 軟實力研究中心,山東 濟南 250002)
中國城鎮體系演變歷程與新型發展模式
李圣軍
(濟南大學 軟實力研究中心,山東 濟南 250002)
城市的發展以城鎮體系的合理化為前提。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城鎮體系政策主要經歷三個階段,可分別概括為“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大中小協調發展”和“城市群”。但中國城鎮體系的實際演變歷程與政策演變歷程并不完全一致,2012年我國大中小及小城鎮比例為1∶5∶7∶382,與世界發達國家城鎮體系1∶10∶100∶1 000的金字塔結構相比,明顯呈現“大城市較多、中小城市及小城鎮較少”的特點;與此同時,30%的地級及以上城市人口居住在市轄區人口400萬以上的城市,人口集聚呈現出明顯的“大城市化”。為此,新時期我國城鎮體系的主體形態是“城市群”,發展關鍵是“功能定位”,發展重點是“中等城市”。
城鎮體系;演變歷程;發展模式
城鎮化是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和必然趨勢,也是社會文明程度的重要標志。在新的時代背景下,我國城鎮化的推進對擴大內需、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統籌城鄉發展、保持經濟增長具有重要的意義。2013年,我國城鎮化率達到53.7%,城鎮化正處于加速推進階段,而在我國城鎮化水平迅速提高的同時,我國城鎮化建設也遇到了各種問題,比如農民市民化、產業空心化、土地過度城鎮化等等,產生這些問題的原因較多,但城鎮體系卻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國內外的大量經驗教訓表明,城市的發展必須以城鎮體系的合理化為前提,否則將給經濟社會的發展帶來一系列嚴重的弊端。[1]目前我國城鎮化推進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均與城鎮體系不合理有一定的關系。為此,本文將圍繞城鎮體系,梳理其政策演變歷程及其實際演變歷程,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其新型發展模式。
從新中國成立到現在,根據城鎮體系在不同時期的政策總基調,我國城鎮體系的政策演變歷程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1949年—2000年,為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階段;第二個階段是2000年—2007年,為大中小協調發展階段;第三個階段是2007年至今,為城市群發展階段。應該說,城鎮體系政策演變的各個階段僅僅是城鎮體系的政策總基調或核心關注點有所差別,彼此之間不是完全分割的,而是一個隨著經濟社會發展不斷調整的政策有機體。
(一)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1949年—2000年)
1949年—2000年,我國城鎮體系的政策總基調是“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但改革開放前后兩個時期,在保持政策總基調一致的前提下,在目標設置和具體措施方面,政策的著力點也具有一定的差異。改革開放前的政策著力點是“國家項目落地,抑制人口轉移”,而改革開放后的政策著力點則是“鄉鎮企業集中,促進人口轉移”。
1.國家項目落地,抑制人口轉移(1949年—1978年)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城鎮體系的建設服從且服務于重工業優先的宏觀發展戰略,對城市的定位和發展,也提出了由“消費型城市”向“生產型城市”轉變的戰略。在財政資金有限的約束下,為集中財力發展重工業,采取了“抑制消費、鼓勵投資”和“抑制消費性投資、鼓勵生產性投資”的策略。鑒于大城市人口較多且經濟相對發達,基礎設施和社會事業已相對飽和,在大城市安排大型重化工項目,增加城市人口和生產生活性投資的邊際配套投資相對較大;而在中小城市安排大型重化工項目,則可部分利用現成的技術工人、基礎設施和配套服務,增加城市人口和生產生活性投資的邊際配套投資相對較小,不會明顯增加城市負擔。因此,改革開放前的城鎮體系政策著力點是“國家項目落地,抑制人口轉移”,這與當時財政投資有限、糧食產量較低是相適應的。
表1 城鎮化體系的政策演變歷程

階段時間文件名核心觀點限制大城市發展小城鎮階段1955.09國家建委給中央報告今后新建的城市原則上以中小城市及工人鎮為主,并在可能的條件下建設少數中等城市,沒有特殊原因,不建設大城市1962.10.06《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當前城市工作若干問題的指示》今后一個長時期內,對于城市、特別是大城市人口的增長,應當嚴格加以控制。計劃新建的工廠,應當盡可能分散在中小城市1978第三次全國城市工作會議控制大城市規模,多搞小城鎮1980.12.09《全國城市規劃工作會議紀要》控制大城市規模,合理發展中等城市,大力發展小城鎮1982“六五”計劃控制大城市規模,合理發展中等城市,積極發展小城市1989.12.26《城市規劃法》國家實行嚴格控制大城市規模、合理發展中等城市和小城市的方針1996“九五”計劃及2010年遠景目標綱要形成大中小城市和城鎮規模適度,布局結構合理的城鎮體系1998.10.14《中共中央關于農業和農村工作若干問題的決定》發展小城鎮,是帶動農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一個大戰略大中小協調發展階段2000.10十五屆五中全會要走出一條符合國情、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城鎮化道路2001.03.15《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個五年計劃綱要》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多樣化城鎮化道路。有重點地發展小城鎮,積極發展中小城市,完善區域性中心城市功能,發揮大城市的輻射帶動作用,引導城鎮密集區有序發展2002.11.17黨的“十六大”報告要逐步提高城鎮化水平,堅持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走中國特色的城鎮化道路城市群凸出發展階段2005《國家“十一五”規劃綱要》要把城市群作為推進城鎮化的主體形態2007.10.15黨的“十七大”報告以增強綜合承載能力為重點,以特大城市為依托,形成輻射作用大的城市群,培育新的經濟增長極2012.11.08黨的“十八大”報告科學規劃城市群規模和布局,增強中小城市和小城鎮產業發展、公共服務、吸納就業、人口集聚功能2013.12.13中央城鎮化工作會議要優化布局,根據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構建科學合理的城鎮化宏觀布局,把城市群作為主體形態,促進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合理分工、功能互補、協同發展2014.03.16《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以城市群為主體形態,推動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
2.鄉鎮企業集中,促進人口轉移(1978年—2000年)
改革開放之后,隨著農村家庭承包責任制的推行,農村剩余勞動力增加,剩余資金出現,在城鄉二元體制的約束下,農村鄉鎮企業迅速發展,成為促進農村經濟發展、解決剩余勞動力就業的重要渠道,為防止大規模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大城市集聚,也為了促進鄉鎮企業的集中和發展,我國城鎮體系的政策著力點轉向鼓勵發展小城鎮,實現“鄉鎮企業集中,促進人口轉移”,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政策便是十五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小城鎮、大戰略”。在此發展戰略驅動下,政府先后放寬了農民進入小城鎮就業的糧食問題和戶口問題,并降低了小城鎮的設置標準。在國家政策層面,小城鎮成為我國城鎮體系建設和發展的重大戰略,因此,改革開放后,依托小城鎮促進鄉鎮企業的快速發展并解決農村大量剩余勞動力的轉移,成為我國城鎮體系建設的政策著力點。
(二)大中小協調發展(2000年—2005年)
城市按照規模可分為大中小城市,不同規模的城市具有不同的比較優勢,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弊端,小城鎮有小城鎮的優勢,不同規模的城市之間主要是合作的關系,彼此之間取長補短、互惠互利、協調合作,共同組成一個科學合理的城鎮化體系。在先前“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政策總基調的基礎上,結合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的變化和城鎮體系的現實演變,從2000年開始,我國城鎮體系的政策總基調轉變為“大中小協調發展”。
大城市基礎設施完善、人文素質高、科研能力強、文化醫療教育機構多,對農村人口和中小城市市民具有較強的吸引力;同時,大城市消費能力強、商業環境好、配套設施全、中介機構多、規模效益明顯,對企業也具有強大的吸引力。因此,在效用最大和利潤最大的驅動下,勞動力和資本都有向大城市集中的動力。但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弊端,最典型的便是交通擁擠、環境污染、資源緊張等。中小城市尤其是小城鎮基礎設施缺乏、社會服務機構少、文化娛樂設施滯后,無論是生產還是消費,都難以形成規模優勢,對人口和企業均缺乏相應的吸引力;對于小城鎮,還存在一定的臟亂差現象,總體處于鄉村文明向城市文明的過渡階段,產業水平較低、居民素質不高,集聚優勢不明顯,不利于第三產業發展。但中小城市同樣具有一定的優勢,比如農民轉移成本較低、土地成本不高、環境污染輕等,對農民尤其是初次離開農村從事非農產業的農民工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對無法長期離開農村,需要兼業同時從事農業和非農產業的農民也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總體上,大中小城市在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和促進企業發展尤其是第三產業方面具有不同的比較優勢,不同規模的企業應該在市場引導和政府調控的共同作用下協調發展,為此,2000年以后我國城鎮體系政策不再一味的限制大城市發展,而是堅持了“約束中發展”的總原則,對中小城市則堅持了“發展中約束”的總原則,從而構建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的城鎮體系。
(三)“城市群”發展(2005年至今)
2001年的“十五”規劃綱要提出“引導城鎮密集區有序發展”的要求,這是首次提出“城鎮密集區”的概念,雖未正式提出城市群,但已經有了發展城市群的雛形。“城市群”是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的一種主體形態,從政策角度,2005年,《國家“十一五”規劃綱要》提出,“要把城市群作為推進城鎮化的主體形態”,標志著城市群發展道路首次進入國家戰略框架。2007年,黨的“十七大”又一次提到“城市群”的概念,以培育新的經濟增長極;2012年黨的“十八大”則突出強調了科學規劃城市群規模和布局,2013年至今,則將“城市群”放到更加重要的戰略地位。從2005年至今,“城市群”在政策中的表述不斷變化,重要性也不斷拔高。
城市群內部有特大城市,有中小城市,也有小城鎮,其中特大城市僅有1個或2個,中等城市有4個或5個,小城市或小城鎮有若干,從而由大中小城市共同組成一個完整的城市群。從產業分工的角度,城市群內部的大城市側重發展高端生產服務業和高精尖裝備制造業,中小城市則側重發展低端的生活服務業和制造業,小城鎮則側重發展針對農產品的加工企業、服務農業的社會化企業、面向農民的生活服務業等。同時,在一個城市群內部,大力建設和發展高速的交通網絡和通信網絡,最終實現城市群內部基礎設施和通信網絡的一體化,降低城市群內部企業合作的交易成本,消除城市群內部人員流動的政策障礙,以城市群為主體提高市場競爭力。最后,以“城市群”作為我國城鎮體系的主體形態,也是破解目前城鎮體系困境的有效途徑,對于大城市,通過發展“城市群”可以轉移低端產業或附加值較低的低端產業環節,實現產業的升級改造和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緩解“大城市病”;對于中小城市,通過發展“城市群”可以承接大城市轉移的產業,解決中小城市產業支撐能力弱的問題,還可以利用大城市的基礎服務設施緩解中小城市基礎設施差的短板,提升中小城市的人口吸納能力,沖破服務業發展的最小人口規模門檻,從而促進中小城市的健康發展。
總體上,我國城鎮化體系的政策演變歷程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是一個從實際出發不斷探索不斷完善的過程。2000年之前在堅持了“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的政策基調,改革開放前的政策著力點是“國家項目落地、抑制人口轉移”;改革開放后的政策著力點是“鄉鎮企業集中,促進人口轉移”。從2001年開始,我國從經濟發展客觀規律出發,提出了“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的政策總基調,不再一味的抑制大城市的發展,但2005年后,政策總基調又開始向“城市群”轉變,為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找到了政策的著力點和突破點,到2013年,國家政策更是將“城市群”提到了更高的戰略高度,尤其是京津冀城市群作為“一號工程”開始實施推進。因此,“城市群”政策嚴格說來是對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政策的深化和豐富。
城鎮體系是一個綜合概念,包括大中小城市之間的數量比例、空間分布、產業分工、合作水平和一體化程度等眾多內容,結合我國城鎮發展的實際情況,城鎮體系內部不同等級城鎮數量的構成和不同規模城鎮的構成則是分析研究城鎮體系的基礎,對整個城鎮體系的健康運轉和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數量結構
我國城鎮是有等級的,在整個城鎮體系的寶塔型結構中,最高一級為直轄市,目前有4個,分別為北京、天津、上海、重慶;其次是計劃單列市,目前有5個,分別為大連、青島、寧波、深圳、廈門;副省級城市有10個,全為省會城市;接下來是較大城市,目前有18個,包括青島和大連兩個計劃單列市,主要是享有立法權;隨后是地級市、縣級市、城關鎮、建制鎮。不同等級的城鎮享有不同的經濟社會管理權限。由于我國實行的是“城鄉合治”的模式[2],導致部分不同等級的城鎮之間還存在一定的行政隸屬關系,比如地級市管縣級市、市管鎮等。

圖1 不同類型城鎮數量的演變
注:a.對于個別年份存在的缺失數據,采取相鄰兩年平均數的方式填充。 b.城關鎮數=縣數+自治縣數;建制鎮數=鎮數-城關鎮數。 c.趨勢線采取兩期移動平均的方式繪制。 d.數據來自于中經網。
由圖1可以看出,1978年—2012年,我國地級市數由98個增加到285個,其中2003年為282個,2003年—2010年為283個,2011年和2012年分別為284個和285個,因此,1978年—2003年是我國地級市數迅速增長期,數量由98個增加到282個,年均增加7個~8個。1978年—2012年,我國縣級市數波動明顯分為兩個階段,1978年—1996年,縣級市數由92個增加到445個,年均增加20個左右,大多通過“縣改市”方式建立;1996年—2012年,我國縣級市數量由445個下降到368個,減少78個,主要通過“市改區”方式減少。1978年—2012年,我國城關鎮數量保持了“穩步減少”的趨勢,由2 076個下降到1 570個,減少了506個,主要是通過“縣改市”和“縣改區”的方式減少的。1978年—2012年,我國建制鎮數先是迅速上升,后期穩中趨降,這與我國城鎮體系的政策演變歷程是基本一致的,1978年—2002年,建制鎮數由100個增加到19 007個,處于“數量迅速擴張”階段,其中1984年國務院調整了建制鎮的設置標準,導致當年建制鎮數增加4 229個;2002年—2012年,建制鎮數由19 007個下降到18 311個,最低降到17 654個,主要原因是合并鄉鎮,做大做強建制鎮,處于“質量緩慢提升”階段。
總體上,我國城鎮體系目前處于發展調整階段,最近幾年已逐步趨于穩定。2012年,我國較大城市52個,包括4個直轄市,5個計劃單列市,27個省會城市,16個較大城市(青島和大連為計劃單列市),265個中等城市(地級市)(地級市總數扣除16個較大地級市和4個人口20萬以下的地級市),372個小城市(縣級市)(368個縣級市和4個人口20萬以下的地級市),19 881個小城鎮(城關鎮1 570個,建制鎮18 311個),大中小及小城鎮比例為1∶5∶7∶382,如果將城關鎮視為小城市,那么大中小及小城鎮比例為1∶5∶37∶352,與世界發達國家城鎮體系1∶10∶100∶1 000的金字塔結構相比[2],我國城鎮體系結構明顯呈現“大城市較多、中小城市及小城鎮較少”的特點。
(二)規模結構
城市按照經濟總量、人口總量、財政收入、建成區面積等標準可以劃分為不同的等級結構,不同等級的城市共同組成一個完整的城市體系。總體上,城市規模的主要衡量指標是人口數量尤其是市轄區人口數量,因為只有城市經濟規模大、就業容納能力強、工資支付水平高才能吸納更多的就業人口數量。

圖2 不同規模城市數量的演變
如圖2所示,2010年—2012年,我國地級及以上城市由262個增加到289個,增加的主要方式是部分“地區”升格為“地級市”。其中市轄區人口400萬以上的地級及以上城市數由8個增加到14個,200萬~400萬的城市數由12個增加到31個,100萬~200萬的城市數由70個增加到82個,50萬~100萬的城市數由103個增加到108個,20萬~50萬的城市數由66個減少到50個,20萬以下的城市數由3個增加到4個。由此可以看出,我國地級及以上城市市轄區人口大多在20萬人以上,5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數量均是增加的,其中200萬~400萬的城市數增加最多,達到19個;而20萬~50萬人口的中小城市數量卻顯著下降,下降幅度達到16個,這說明部分中小城市擴大規模演變升格為大城市后,很多小城市并沒有擴大規模成為中等城市,從而造成“20萬~50萬人口城市塌陷”。由此可以看出,在集聚經濟影響下,我國大城市集聚能力較強,小城市的發展相對較慢,人口吸納能力有待增強。從城市規模依次遞進的角度,20萬~50萬人口的中小城市存在斷層現象。
從城市人口分布角度,2012年我國城鎮人口總數為71 182萬人,其中四大直轄市城鎮人口數為6 739.9萬人,占9.47%;40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人口數約為4 000萬,占5.62%;200萬~400萬人口的城市人口數約為9 300萬,占13.07%;100萬~200萬人口的城市人口數約為12 300萬,占17.28%;50萬~100萬人口的城市人口數約為8 100萬,占11.38%;20萬~50萬人口的城市人口數約為1 750萬,占2.46%;2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人口數約為80萬,占0.11%。①因此,我國城市人口的分布特點可以概括為:50%居住在地級及以上城市,50%居住在縣級市及小城鎮;居住在地級及以上城市的人口中,約30%居住在市轄區人口400萬以上的城市。由此可以看出,雖然我國城市體系的政策總基調一直是限制約束大城市發展,鼓勵發展中小城市,但人口集聚卻呈現出明顯的“大城市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市場的集聚作用超過了政策的引導作用。
2007年,我國城鎮體系政策總基調開始向“城市群”轉變,2014年《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的出臺,標志我國城鎮體系建設正式進入新階段,與傳統城鎮體系相比,城鎮體系建設必將開啟一條新型發展之路,這一新型發展模式可以概括為:“城市群”是主體形態,“功能定位”是發展關鍵,“中等城市”是發展重點。在此新型發展模式指引下,在加速推進我國城鎮體系建設的同時,確保城鎮體系日趨合理。
(一)城市群:主體形態
國家城鎮體系的政策總基調已經明確將“城市群”作為城鎮體系的主體形態,這必將對城市化的推進產生革命性的影響。首先,經濟發展必須打破行政區劃的約束,以“經濟區域”代替“行政區域”,“城市群管理”代替“城市管理”,城市管理者必須要打破“一畝三分地”思維,自覺謀求整個城市群的協同發展;其次,公共服務必須打破行政屬地的思維,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要實現城市群內部的一體化,徹底杜絕“斷頭路”問題的出現,勞動、資金、技術等生產要素實現城市群內部的自由流動和市場配置;最后,政績考核必須由單個城市向整個城市群轉變,突出城市群內部各城市之間的協同發展程度,淡化單個城市的GDP和財政收入增長率的權重,強化核心城市的輻射引領作用。
(二)功能定位:發展關鍵
城鎮體系由一系列不同規模和不同類型的城鎮所組成,功能定位城鎮功能是城鎮體系發展的關鍵,不能所有的大城市將城市功能都定位成建設金融中心城市,也不能一個大城市將城市功能定位成發展所有的產業,即想成為經濟中心、文化中心、政治中心,又奢求成為會展中心、金融中心、國際交往中心。不同的城鎮應根據自身的自然稟賦、經濟基礎和人文歷史對其自身功能功能定位,防止千篇一律,注重突出城鎮特色,強化城鎮之間的合作,杜絕城鎮之間的同質競爭、惡性競爭,防止“過度城鎮化”和“城鎮化不足”問題的同時存在,實現產業在不同城鎮間的合理分布,從根本上解決“大城市病”和“中小城市發展不足”的難題,使每個城鎮都有產業支撐,每個產業都有集聚城鎮。
(三)中等城市:發展重點
目前,我國城鎮體系內部結構存在的突出問題是中等城市發展滯后,城市規模過大,會導致“大城市病”問題的產生;城市規模過小,不利于規模經濟的發揮,據研究,在100萬~400萬人口規模區間的城市規模凈收益為最大值[3-4]。2012年,我國市轄區城市人口規模在100萬~400萬之間的城市共有113個,占地級及以上城市數量的39.1%,占城市總數的17.3%。在我國城鎮體系中尚未發揮應有的作用。在城鎮體系中,中等城市應是人口集聚中心、工業制造中心和區域文教中心,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是整個城鎮體系協調運轉的關鍵所在。為此,我國城鎮體系建設應將中等城市作為發展重點,在財稅政策、產業政策、土地政策等方面進行傾斜扶持,著力促進中等城市的發展,從而優化城鎮體系的內部結構。
科學合理的城鎮體系是城鎮化推進的前提和保障,從政策角度,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城鎮體系政策可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1949年—2000年,政策基調是“限制大城市鼓勵小城鎮”,其中改革開放前的政策著力點是“國家項目落地、抑制人口轉移”,改革開放后的政策著力點是“鄉鎮企業集中,促進人口轉移”。第二個階段是2000年—2007年,為大中小協調發展階段,不再一味的限制大城市的發展。第三個階段是2007年至今,為“城市群”發展階段。對于我國城鎮體系的實際演變歷程,從數量結構看,2012年,我國大中小及小城鎮比例為1∶5∶7∶382,如果將城關鎮視為小城市,該比例為1∶5∶37∶352,與世界發達國家城鎮體系1∶10∶100∶1 000的金字塔結構相比,我國城鎮體系結構明顯呈現“大城市較多、中小城市及小城鎮較少”的特點;從規模結構看,我國50%的城市人口居住在地級及以上城市,50%居住在縣級市及小城鎮;居住在地級及以上城市的人口中,約30%居住在市轄區人口400萬以上的城市,人口集聚呈現出明顯的“大城市化”,這與我國“限制約束大城市發展,鼓勵發展中小城市”的城市體系政策基調是不完全一致的。2014年《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的出臺,標志我國城鎮體系建設正式進入新階段,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國城鎮體系的建設模式將呈現新的特點,“城市群”成為城鎮體系發展的“主體形態”,“功能定位”成為城鎮體系的“發展關鍵”,“中等城市”成為城市體系的“發展重點”。
注 釋:
① 各規模層次城市人口數按照人口區間中值與城市個數相乘的方式大體核算,其中400萬人口以上城市在扣除四大直轄市后按城市平均人口400萬計算;由于城市數較少,20萬人口以下的按20萬大體核算。
〔1〕 葉克林,陳廣.小城鎮發展的必然性[J].經濟研究,1985(5):62-67.
〔2〕 劉勇.我國城鎮化戰略的演進軌跡和操作取向[J].改革,2012(9):18-30.
〔3〕 廖丹清.論我國城市化道路的選擇[J].經濟學動態,2001(9):34-37.
〔4〕 陳浩,郭力. “雙轉移”趨勢與城鎮化模式轉型[J].城市問題,2012(2):71-75.
(責任編輯 周吉光)
The Evolution and the New Development Model of Urban System
LI Sheng-jun
(University of Ji'nan,Ji'nan,Shandong 250002)
The city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rational urban system,since the new china establishment,the policy of china urban system mainly experienced three stages,that can be summarized as "limit big city and encourage small town", "big small and medium-size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and "city group". But real evolution and polity evolution of china urban system is not entirely consistent. The proportion of big medium small city and small town in 2012 is 1∶5∶7∶382,compared to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pyramid 1∶10∶100∶1000,China urban system obviously presents "big city are more,medium small city and small town are less". At the same time,30% of the prefectural level and above city population living in the city of population more than 4 million,the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show "big city". Therefore,in new period,the main form of China urban system is city group,the development key is function location,the development focus is secondary city.
urban system; evolution; development model
10.13937/j.cnki.sjzjjxyxb.2015.06.007
2015-06-09
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937/j.cnki.sjzjjxyxb.2015.06.007.html
時間:2015-12-20 15:30
李圣軍(1981—),山東齊河人,博士,濟南大學軟實力研究中心講師,研究方向為城鎮化、產業政策分析。
F320.1
A
1007-6875(2015)06-003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