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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快活么?

2015-03-20 19:54:06冉隆中
文學自由談 2015年6期

冉隆中

還有快活么?

冉隆中

選擇文學批評意味著煎熬。而我的批評,與一份叫做《文學自由談》的刊物有關。

《文學自由談》是一份什么樣的刊物,不用我說,與文學沾點邊的人,大約都知道。作為一本創刊已三十年的文學批評刊物,我對它的關注,持續了二十多年,即便我從昆明去成都“下海”那些年,也沒忘記在飛來飛去的手袋里放一本《文學自由談》。2004年我歸隊文學,便嘗試著寫了些小文章投寄給這份心儀已久的刊物,沒想到很快就見刊了。2005年春天,我去魯院參加第五屆高研班學習,同窗中,有來自天津的黃兄,正好供職于該刊。為期兩月讓人心境澄明的讀書時光,我們聚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有限的聚會卻多是手談——因為都喜歡圍棋,就利用一點空隙時間,在十九路方格之間殺個昏天黑地。其間,黃兄與來自上海的葛紅兵和我,還到北京電視臺,做了一期有關圍棋的文化訪談節目。直到臨別,我拿出一篇近兩萬字的文章——也就是后來發表于《文學自由談》的《魯院聽課記》,黃兄才從棋盤上抬起眼睛,他朦朧的眼神打量我片刻,用津味十足的方言說了一聲:“呵,好家伙!”快速瀏覽過后,黃兄又說,《文學自由談》有一條規矩,不發長文呆論。你這文章,長文是肯定的,至于是不是呆論,要當家的說了算。

這篇長文終于不算呆論,在我離開魯院后不久,就在《文學自由談》全文刊出。我因此有幸成為該期封面人物,在刊物上露了個鼻孔朝天的大臉。令我比較詫異的是,除了幾處筆誤,長文居然很少被刊物刪改;更令我詫異的是,我所感知到的文學界對這篇文章關注之多,議論之眾,爭論之烈,大大出乎我意外。

“魯院高研班”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不用我說,與文學沾點邊的人,大約也知道。從2002年9月開始興辦的“魯院高研班”,號稱中國當下文學的“黃埔軍校”,大有網盡天下各路文學英才的氣勢,但凡被主流文壇看好的已經成名或蓄勢待發的文學才俊,先后都入了這個名目不同花樣各異的“高研班”。據說魯院搭建這所文學黃埔軍校時,最初大著膽子編制了一個十期五百人的辦班計劃,沒想到這卻是一個偏于保守的計劃,因為即便在所謂文學邊緣化的時代,蟄伏于各地的文學精英依然如過江之鯽,而且心懷文學野心的后來人更是生生不息,紛紛都要跳上“魯院高研班”這艘大船,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已經連續開辦了十三年,“嫡系”的“魯院高研班”的番號已接近三十期——如果算上衍生而出的各種“少數民族班”、各地域或行業班,則期數與人數更要龐大得多。我所讀的那期號稱“魯五”,正是這個“高研班”行情看漲,品牌初具之時,我卻以一篇“尊敬也有,卻無頌詞”的“聽課記”,掀起了它還顯神秘的紅蓋頭,對中國作協這個頗具創意的得意之作評頭品足,其間觀點難免有淺陋和粗鄙,言辭難免有刻薄和唐突,更難免有人因此引發腸胃的嚴重不適。果然,就在接下來的一期《文學自由談》,在“反彈”欄目里,一篇署名“鮑布平”的《口無遮攔的背后》批駁文章再添波瀾,這個號稱同期同學的“鮑布平”,揎拳擄袖地為魯院打起了抱不平,在充滿人格攻擊的背后,讓我看到了“做穩了的奴才”那種護犢子的焦慮慌張和氣急敗壞。在遍尋“鮑布平”而不得之后,我也在隨后一期《文學自由談》以《鮑同學的有色眼鏡》為題,再發真正有火藥味的回應文章,唇槍舌戰你來我往,一時間,既攪動了文學社會對文壇新貴“魯院高研班”的極大好奇,更引起了文學官方對其中可能存在的“殺傷力”或負面影響的高度警惕。來自文學官方最高層的數度溫和而充滿善意的干預之后,爭論雙方很快偃旗息鼓,為寂寞文壇平添浪花的這段插曲也很快煙消云散。事情雖然由我文章引起,真正的始作俑者卻是《文學自由談》。它真的可以讓非名人對文壇說三道四顯才露智——只要你言之成理自圓其說;它甚至可以讓匿名人對文章揮刀舞劍殺伐臧否——只要你還在文學范疇。任何自由都是有限的,《文學自由談》卻可以將有限的文學自由引向最大化,讓文學池塘里密集缺氧的魚兒借助這個窗口,透氣并獲取難得的對寥廓天空的自由張望。

這件事后,我對《文學自由談》有了一些新看法:這確實是當下文學社會關注度極高的一個窗口刊物,這也確實是一家恪守編輯倫理的批評刊物——我曾經為尋找“鮑布平”而數次致電該刊黃同學,黃同學卻打著哈哈三緘其口——盡管后來我與“鮑布平”有過一次天意安排的旅行,讓我在結伴而行的蛛絲馬跡中早已經覺察出這位假冒“同學”的真身,并隨后用《鮑同學的有色眼鏡》還以顏色,但時過境遷之后,我還是以《尋找鮑布平》的一篇短文,表達了最終的恕人與恕己。在我看來,《文學自由談》與其說是一份刊物,不如說更像一個人,一個在當下文壇我行我素特立獨行,充滿睿智和激情,帶有文學頑童的趣味又不失拿捏火候分寸的散淡高人。你看它捕捉一個又一個文壇的熱點,引燃一個又一個文壇的爆點,當刊物盡吸文學社會目光引發一眾文人熱議思考時,《文學自由談》卻像沒事人兒似的淡定從容,早已經踱著方步,另翻一頁,冷眼向洋,去踐行它所謂一貫的“六不”主張去了。

有時候,我又覺得《文學自由談》是一個精致精彩的菜園子,方寸之地,琳瑯滿目,農時節令,花色品種,都考慮周全分布合理。隨便翻開一期,就會看到,倘若是重點或有意思文章的開篇,編者會加一則文短意長的按語;文章屁股如果有一點留白,編者會在這里補上一則新書廣告。即便是一則批評文訊,也拒絕庸常,而選取直擊要害的內容和生動俏皮的文字,讓人耳目一新。每期輪換的封面人物和數十年大致不變的版面格式,更讓人感到“小”刊物的大氣象。刊物當然是辦給人看的,何況是這樣一份努力表達文壇民意的刊物,它當然是公器,要海納百川。但就其耕耘的用心和精細程度而言,卻分明有過去自留地菜園子的質地。“一大二公”時代的集體土地,大都采取“大呼隆”的耕作方式,山呼海嘯之后,往往是粗放簡陋的廣種薄收,粗枝大葉的結果必然是缺糧少食。習慣了勒緊褲帶閑時吃稀的農人,會將因痛而愛的全部感情、精力集中在巴掌大的那點自留地上,“土肥水種密保管工”,“農業八字憲法”全部兌現在這方寸之地上,才有自留地上永遠不敗的青枝綠葉,豐收詩意。《文學自由談》卻是將私家菜園與公器品質結合在一起的批評刊物,而且幾十年如一日,公權與私愛,體現在每一期發稿中,洋溢在每一頁版面上,談何容易!

作為《文學自由談》的一名作者,我覺得自己是這份刊物在文體上的一個刁難者。我的《魯院聽課記》,從題目就可以看出,是一篇聽課筆記,這離現在中規中矩的文學評論相距何止十里百里!《文學自由談》卻將它放在“直言”欄目發了。后來我因為長時間在底層文人間踏勘游走,有感而發,寫了一篇《底層作家,你們還好嗎?》的長文,悲涼之氣,遍被其中,內心郁結,卻兩眼茫然——因為這樣的文章,從內容到文體,都不合時宜。這時我又想起《文學自由談》,完全抱著死馬活馬心態,投寄過去。沒想到《文學自由談》對我再開青眼,很快就在僅次于李國文固定開篇專欄之后的顯著位置發表出來,而且加注了特別讓我揪心動容的一段編者按。并且,從這一期開始,專門為我新開一個名為“調查”的專欄,三年左右時間,十七八篇萬言文章,基本都出現在每期封面重點篇名上,讓我那些言談小地域、小人物、小道理的批評文字,有幸栽種進了寸土寸金的《文學自由談》菜園子。那段時光,也成為我與文學批評結緣以來,最有價值和快樂的蜜月期。

那也是我現實人生的一段蜜月期——彼時我剛剛再婚,而且是老夫聊發少年狂的閃婚。相對于我而言,嬌妻年少,貌美,而且,“內外兼修”,她是另一座城市電視臺首席新聞主播。我們在那年十月中旬邂逅于一個彈丸古城的早餐桌上,十余人的圓餐臺,隔著每人面前臉盆大小的過橋米線巨碗,并不認識的我們,說話不超過十句,餐后就此別過,卻陰差陽錯地留下了彼此的電話號碼。再后來,她回到工作的城市,與我一通電話,從傍晚打到第二天清晨,從工作說到彼此的人生,直到充電線發燙,手機預付費告罄。再然后,是十月下旬,她經過長途跋涉,抱一床被子(據說是取“嫁你一輩子”的諧音),來到我居住的城市——我們直接去了婚姻登記處。而我們走完這“三部曲”,全部時間居然沒超過十天!接下來,是聚少離多的小別勝新婚,中間卻有我接二連三的獨自駕車外出調查采訪,去那些散居各地的荒鎮陋寨,尋訪那些卑微無名的底層文學寫作者。有時,我們剛剛見面,因為與某位外地被采訪者有約定,不得不分開;有時,為趕在與《文學自由談》約定的專欄發稿日期前交稿,我只好枯坐書房,徹夜趕稿,幸好有她夜半醒來奉杯熱茶的紅袖添香舉案齊眉,使那些炎涼文字居然有現實的情色暖意相襯。這樣不足為外人道的艱難調查和幸福寫作持續了三年左右,直到我按預設計劃,基本完成了最終名為《底層文學真相報告》全書的寫作、發表和出版。

說到我以“田野調查式”寫作的系列批評,我對《文學自由談》至今心懷感恩。感謝《文學自由談》從一開始對我的引導鼓勵,感謝刊物在當時即以千字百元的高標準給我開稿費,雖然每期萬字文章換來千元稿酬,并不足以抵消我在奔波途中的汽油費,遑論水漲船高的過路費食宿費更無著落,但我卻真心為自己設定的自費調查寫作感到快樂。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描述過為《文學自由談》寫作專欄文章的這種快樂:從刊物為我專設“調查”欄目,從此我不敢有絲毫懈怠,把每期為《文學自由談》的寫作當成了我所有寫作中最重要也最認真的事情。我甚至將那幾年每逢雙月的14日,當成我的雷打不動的“自由談寫作日”,它成了我個人批評寫作的“節日”。在這一天以及圍繞這一天寫作前后所做的各種準備工作中,我努力將“為自由談寫作”和實現“批評寫作自由”相統一,感受那種很難為外人所理解覺察的批評寫作自由的快樂。在這一過程中,我也慢慢體會到,除了個人對實現批評自由寫作的努力(這當然是起碼的前提),其實與編者的知遇和刊物的智慧密不可分。因為,寫作,特別是批評寫作自由的快樂,并不是每個寫作者都能把握、能體會、能分享到的。尤其是在當下語境中,要創造它,享有它,需要的并不僅僅是寫作者的技術和勇氣,更多的是與刊物和編輯對自由的認知把握引導有直接關系。過世不久的《文學自由談》資深作者毛志成先生就曾經一語道破“天機”:“我愛《文學自由談》什么呢?當然首先是愛它的自由,而且更愛它對自由的巧妙使用,俗稱‘會使用’。”(見《文學自由談》2010年第5期)

我以“田野調查”為入口,追求批評寫作自由的個人經驗,其中有一條,就是堅持在自費調查寫作中實現文本批評的自由。這也許微不足道甚至比較迂腐,但卻是我自設的一條底線。一些批評家在輕松收取紅包后,會搖身一變,站在時代的道德制高點上振振有詞地嚴厲指責所謂“紅包批評”,并與之涇渭分明地劃清界限。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繼續與那些掌控著話語權的各級文學官員、刊物主編合謀,繼續寫作發表那些頌詞滿篇的序言或專版文章,繼續將千夫所指的“紅包批評”愈演愈烈。對此,我個人的看法是,對某些來自文學官方或商業社會的“紅包”,批評家也可以但收但寫無妨。如果你行文時還能做到不完全破壞“修辭立其誠”的規矩,還能夠比較實事求是地“澆灌佳花”和指正謬誤,也就還能換取對“批評家也是人”之類寬和包容的理解同情。而對來自底層,來自遠比你還卑微弱勢的那些文學寫作群體或個人,為求取功名而主動或被動向你奉上的任何“好處”,你必須保持清醒的“手莫伸”“嘴莫張”——除非你已經打定主意要抵押獨立批評人格,以馬屁頌詞去換取這些形而下到沒有底限的“好處”。批評,從本質上應了一句俗話所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當你的“短處”和“軟處”被人看清時,你的人和文也必然被看輕。這時你是不可能再追求什么骨氣之硬或文本之重了。我在“田野調查式”的底層批評寫作過程中,愿意以自費作為不失去自由的代價,以獨立言說擺脫有形無形的“精神綁架”,從而換取從時間到空間到精神的批評寫作自由。具體說,如果要調查訪談一個底層寫作者,我通常約在午飯后晚餐前的一段時間,這樣彼此都有比較充分的準備(至少一個上午可以用來為此做案頭或其他準備),也自然避開了午晚餐交集的人情世故。我天生的不嗜煙酒,特別是酒精嚴重過敏的體質,也幫了很大一個忙——要知道,在云南很多地方,特別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男人喝酒如同喝水一樣普通尋常。你不喝酒意味著你不入鄉隨俗,意味著你打不開場面得不到“掏心窩子”的話語,更何況文人之間還有一句最響亮的勸酒詞——“李白斗酒詩百篇”,在那些地方談論文學,哪里離得開酒呢!我卻總以喝酒休克危及性命為托詞,完成訪談后即迅速離開,接下來那些受訪者必然在熱烈勸酒中酩酊大醉。我寧可在街角找一份盒飯,這樣既節約時間和費用,也免受肉體和精神之苦累。更關鍵的是,當我完成調查文本寫作并發表之后,當我對底層寫作者因為主客觀的遮蔽而存在種種幽暗和弊端進行指謬時,我遭遇到過各種反駁和反彈,所幸至今卻無一例是拿我有無欠下人情來開口說事。

如上所說,我絲毫無意以此來標榜自己的清高,更不反對別人或自己的以文為生或賣文謀生。我主張在商言商,而在文學批評領域,則最好免開與利益交換有關的尊口。特別是為《文學自由談》這樣的刊物寫作,你只要看看刊物每期封底赫然在目的六句話的第一句:一本不收取分文版面費的刊物,你就會斷然放棄與批評對象做任何利益交換。轉而自得:以破費換心安,以自費換自由,自己能在《文學自由談》寫出相對自己其他批評寫作而言稍好的文章,或者說,《文學自由談》每期必有幾篇或數篇好的或比較好的文章,秘密說不定就在這簡單的一句話中呢。

“田野調查式”批評寫作,是有別于書齋批評的一種寫作方式,它要求批評者必須身體和心靈同時抵達現場。這就意味著你在很多時候,很多時間、精力、金錢,要花在書本之外,要花在車上、路上,這也算是另一種“功夫在詩外”吧。唐代大詩人李白曾經在我的老家四川生活游歷,留下過“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的著名詩句。一生壯游的李白可惜沒到過云南,他不知道即便到了路網發達高速滿天下的今天,云南道路之險,仍然讓初來乍到的北方司機心驚膽戰腳顫手軟。我在一次次為抵達調查現場的奔波中其實也多次遇險,其中一次去峨山岔河鄉下,為尋訪一個叫莫凱·奧依蒙的彝族農民寫作者,在雨后濕滑的大山下坡路上,我的老舊失修的座駕突然失控,眼看就要追尾在前面一輛大貨車肚腹中;也是天不絕命,一塊不知何時出現的路邊大石頭幫助我止住了車身打滑。當我從停下的車里爬出,看到散落一地的保險杠,才發現手心全是冷汗。而比肉體歷險更糾結麻煩的是精神歷險。我寫作《以命相搏的寫作者》,其中指證了某出版社既是官員又是該書責編的某人,為《神史》作序一面大加褒揚贊賞,一面卻收取死去作者貧寒家庭不菲出版費用的不義之舉。我的文章見諸《文學自由談》之后,某日我突然得到死去作者的弟弟也即該書出版運作者的急電,稱該編輯已經在律師幫助下做好訴狀,且去往法院路上了。心驚之余,我趕緊找出自己所發文章,核對采訪本、錄音筆,以及被訪者曾經提供的大堆資料——其中就有北大教授錢理群先生發表于《讀書》雜志言說同一事實的署名文章。只是錢教授在論述時不如我羅列得清楚細致,而我掌握的材料也顯然比錢教授充分準確。彼人不拿錢教授影響遠比我大的文章下口,這也是“夜半摘柿子,專找軟的捏”,無非與名氣有關罷了。想到這一層,我才松下一口氣來。因為法律只以事實為準繩,無涉名氣。既然人家要走法律程序,我需要的也就是保存好有關事實文本聊以應對。卻不知何故,這樁我涉嫌以《文學自由談》批評文章詆毀他人名譽的官司,最后卻無疾而終。

另一樁精神歷險始于“誤會”。我曾經花較多精力,數度走訪滇南一個當時已存在了二十四年的民間文學社(如今已逾三十年),最終寫成《底層文學的幽暗和遮蔽》一文。寫作此文時,我格外小心,警惕。小心的是,因為我面對的是一群特別弱勢又特別有韌性的底層寫作者,我必須特別注意放低身段,注意言說的精準分寸,拒絕居高臨下妄加評論;而我提醒自己要警惕的則是,必須杜絕廉價同情,在保持與被調查者近距離接觸的同時,還必須提醒自己要保持必要的理性和高度。我反復提醒自己,無論是調查者還是被調查者,都不可能依憑任何道德制高點在文學創作和批評的競技場上取勝。相反,由于底層寫作者的艱難、弱勢,他們天然會比較容易喚起同情、感動和贊美,而讓人忽略了對其所處幽暗位置的燭照,對其遮蔽真相的探訪,以及對其文學堅持的真實動機、作用、方向和意義感的深入解析。這個依靠韌性堅持的時間長度、依靠某些會員作品的篇幅長度、依靠集體活動的頻次數量而贏得無數致敬的文學社,卻對文學何物、寫作何意、社團何為這些更本質更基本的問題缺乏認知。我在對他們表達敬意的同時,也試圖和他們一起探討回答這些困擾彼此的問題。這篇文章一經《文學自由談》刊發,居然也好評如潮,甚至有遠在甘肅、新疆,性質類似的基層文學組織,輾轉給我寫來信件,對我表達感謝的同時,也謬獎了文章“有洞幽察微之功,有穿透遮蔽迷霧之效”,說是“對底層文學堅守者有鼓勵和啟迪”。然而我在解剖這只底層文學“滇產麻雀”時,刀鋒所及,還是無意間被這個文學社的掌門人認為造成了傷害。在我的文章中,我指認了這個文學社的負責人具有埋頭拉車的堅韌,卻缺乏看清前路的本事;這個文學社為活而活,為時間的長度而活,在多數時候,就只能扮演一個為官場或商海幫忙或幫閑的角色。我指出該文學社值得探討的文學問題有一大堆,他們卻選擇了放棄正視,寧可效仿體制中假模假式的“中心學習組”,去學習一個又一個官員(或官員秘書)炮制的非文學文本,并堂而皇之地組織大規模的“討論”,其討好取悅中求生存的用意不言自明。類似的還有其追求所謂名氣效應的某些炒作,適應所謂商業規則的某些運作,因其生硬、粗鄙,成為了他們自以為得意的荒誕滑稽的笑柄。說實話,我是在同情的前提下,試圖揭開這些遮蔽的事實,期望他們能夠在以后的堅持中有所覺察或自省,回到文學的正途。然而我顯然高估了社團負責人的智力。當這個社團的負責人在看到我發表于《文學自由談》的文章與他想象中的致敬表揚稿相去甚遠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憤怒,第二反應是找來同期《文學自由談》,據說及時地復印了數十份散發給社員——這一次,當然不再是組織中心組去學習討論,而是準備群起討伐,興師問罪。這一切,我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在這個文學社賴以存在的地界上的最高首長——當地市委書記,亦是哈尼族詩人作家的陳強,用他本民族簡單飯食招待我再一次到當地造訪時,酒酣耳熱之際對我說:“誤會啊!我嚴肅批評了他們!怎么可以這樣理解和報答冉老師的苦心!”這時,我才知道我那自認為用功用心的文章,差點引出新的麻煩和所謂誤會。(順便說一句,我雖然拒絕那些底層受訪者的任何招待,卻從來不拒絕像陳強這樣的地方官以路邊店方式的隨意接待。而我每次去到他的地界,只要他在且有空閑,幾乎都在同一處簡單食館,招呼我吃同樣的民族飯菜,而他們一幫熱愛文學的少數民族弟兄則自得其樂地飲同樣的土酒。多年交往下來,我居然沒有為這個出版過數本文學作品的地方官寫下片言只語,直到他某一天突然離世,我才意識到作為研究地方文學的批評家,自己的失職、歉然。)事情原本就這樣過去了。殊不知幾年之后,地方官員兼詩人陳強的遽然離世,再次引發了某些腦袋長在門后的好事者的蠢蠢欲動。某年,我在某文聯會議室里聽一個無趣的會,閑極無聊間,無意翻看此間作協的內刊(我已經很久不看這類紙質印刷物,基本在不拆封狀態下交由收發者自行處理),看到了對于我若干年前寫作發表的《底層文學的幽暗和遮蔽》的出離憤怒的批評。粗粗看過,基本是雞跟鴨的對話,完全不在同一個物種圈中。可以確認的是,這所謂反批評的確不值一哂;需要論理的是,我的原文從來沒有在這家內刊發表,甚至也從來沒在該省發表,那么,這家內刊為什么要在很多年以后,毫無邏輯地單向度發一篇所謂“爭鳴”文章呢?于是我找到該內刊辦公室,向他們提出上述疑問。編輯一拍腦門仿佛恍然大悟,接著卻問我該怎么辦。我只是簡單地請求:既然是批評我的文章,就請在同樣位置,不改一字地重新發表一次我的舊文,以正視聽。而就在寫作本文的此刻,我受托主編一本“云南文藝批評名家文存”,我再次將這篇文章收錄了進去。無它,經過時光淘洗,有意無意間,我對這篇舊文由于反復閱讀,就難免多了一份敝帚自珍的感情。

還有一份感念,是要感謝《文學自由談》對我批評文本和文體的包容之情,讓我這些難以呼朋引類的文章得以立足。對于批評文本而言,我的“調查”文章非牛非馬,長時間占據《文學自由談》的大塊版面,編者從來沒有嫌其煩,總是耐心地等待;偶爾的詢問,也多是傳達鼓勵之意、殷殷之情。比較幸運的是,還有一批讀者粉絲追著看,追著與我交流互動。他們來自江西、河南,來自寧夏、黑龍江……當然最多的還是來自云南本土——我選取的“田野調查”批評對象畢竟是以云南為半徑。那些積極正面的評價,一度讓我頗為受用、耳順。比如來自中國作協高官的評價:“文學創作者的成長,有一個‘向下生長’的特殊規律——將根須深埋地底,反而可能更早結出碩果。冉隆中以他的《底層文學真相報告》的成功寫作實踐,證明此規律也同樣適用于文學批評。”(高洪波)“評論家冉隆中,選擇了‘田野調查式評論寫作’——他成為目前國內少見的一個身體和心靈同時抵達現場的批評寫作者。他的《底層文學真相報告》,也就成為獨特而有效的一種批評文本。”(李敬澤)“就在一些人選擇遠離文學,就在一些人看輕寫作事業的時候,冉隆中決意為廣袤邊地上一群文學的寂寞堅守者、無悔的徒勞者立傳,力圖刻畫出他們的尊嚴和氣度,因此。《底層文學真相報告》極可能會成為意義多重的證詞和宣言。”(梁鴻鷹)……那些誠懇的商榷指謬讓我受益,我在傾聽底層寫作者的過程中,也逐漸習慣了接受不同聲音的質疑、詰難。善意的批評自不待言,即便小小惡意,或者見我長時間在《文學自由談》浪得虛名而產生的羨慕嫉妒恨,也在我寬人恕己范圍。至于那些心懷怨毒居心叵測的宵小,借我系列文章中某些及物批評或冷嘲熱諷的段子,斷章取義,羅織諸如“反黨”之類的嚇人罪名,惡意中傷,匿名舉報,我在多數時候,也以看云卷云舒花開花落的心態,閑云野鶴般任由他去。在“禮失求諸于野”的過程中,原本偏狹任性的我,也算多少得到了陶冶,有了點長進。

也有對我厚愛有加,不惜費心費力對我這些批評文字深度解讀的同道,比如天津的黃桂元、海南的張浩文、廣州的梁鳳蓮,以及云南本土批評新秀周明全等,他們對批評的批評,讓我既感動感謝,又汗顏慚愧。黃桂元兄曾以《另類的批評文本》為題,對我做過知人論世的細致分析。張浩文是教授學者,更是知名作家,他在《文學批評的突圍》一文中,認為我的批評是“田野調查式批評”,是“前置式的批評”,是“目光向下的批評”,是“具象化的批評”,條分縷析,頭頭是道,讓我這個原本也算端“批評家”飯碗的人誠惶誠恐,汗不敢出。坊間批評新秀周明全兄弟如今已儼然國內80后批評群體重要的代言人,在他出道時,竟然也是拿我的《底層文學真相報告》牛刀小試,寫出《文學批評需要“向下”的視覺》,多有劍走偏鋒的犀利語言和研判。在我的系列文章陸續見諸《文學自由談》后,國內數家批評刊物也隨之刊發過批評研究文章,比如廣西的《南方文壇》、陜西的《小說評論》、四川的《當代文壇》、重慶的《紅巖》雜志,以及本土《西南學刊》、《云南文藝評論》等。遠在上海編輯《上海文學》的青年作家甫躍輝,讀到我該系列的某篇文章,也發來長信向我約稿。比較有趣的是,這些主編或編輯,至今我大多無緣結識。廣西《南方文壇》為我編輯了一組四篇刊發頭條的“今日批評家”文章,然后該刊主編張燕玲女士邀請我出席在上海舉行的某屆“青年批評家論壇”,直到此時,她才知道我早過了論壇設定的“70后起跑線”。

我因“田野調查式批評”寫作結下的這些因緣,最值得一說的還得回到《文學自由談》來,這就是我與該刊主編任芙康先生的傳奇交往。說是傳奇,并無夸張。因為我與他神交十年有余,卻是偶爾聞其聲(電話),從未見過面。也聽坊間有與他相熟者輾轉描述,說這人在天津地界,也算極其能說會道的“衛嘴子”之一。我與他偶有電話聯系,確實也領教過他滔滔汩汩的語言強勢,從側面印證了一個操“川普”而于天津文壇坦蕩來去的蜀人的精明犀利。我對他的揣摩,更多的還是來自對《文學自由談》的每期細讀。之前的任芙康,述而不作,編而少寫,因此我很難找到他的署名文章去做“文如其人”之類的鑒賞。但是既然他是一個數十年如一日,將一份刊物視如己出親子般疼惜呵護的編輯家,他就必然在編輯過程中留下諸多痕跡。事實上,我從每期刊物不多的那些編者按的只言片語,到更少的某些文壇短訊,再到封三的“說文解藝”的一句話,逐漸知曉了這個“任大戈”。我體悟了他為文與說話的巨大反差——如果將他說話風格比作是黃河之水,那么他下筆卻可算得上惜墨如金。他將《文學自由談》的全部版面,奉獻給有名或無名的新老文人顯才露智,輪到自己不得不說不得不寫時,他就像當今的苦吟派詩人,煉字煉句,字斟句酌,總是以最短的篇幅,表達著最精當的研判。老辣尖酸精準深刻的文字被他游刃有余又極度節制地使用著,讓我聯想起“絢爛極致歸于平淡”、“化有形于無形”等等對文壇大師或武林高人的褒揚詞句。只是有時我感到納悶,這個極具語言天賦和文學感覺的“任大戈”,怎么就長期甘于默默做文壇配角,只為他人奉嫁衣呢?

大約五六年前吧,我在《文學自由談》上發表的“田野調查式批評”專欄文章約莫二十余萬字,有出版社慫恿我說可以出一本書了,我便打定主意,以《底層文學真相報告》為名結集出版。以前多次出書,我首選放棄序文,這一次,卻特別想請“任大戈”為我賜文做序。我知道這幾無可能,一是我與他素無謀面之交,二是我從未見他為人寫序(當然也可能屬于我孤陋寡聞),冒昧索序,且無束脩,遂成奢望。不料想我的祈請愿望經輾轉到了“任大戈”那里,得到的回音,居然是慷慨的許諾,只是說他這人疏于為文,要我假以時日。在我翹首期盼的日子里,書也編輯成型,就要下廠。我既引頸翹望,充滿期待,又耐住心性,不催不問。某日,打開郵件,忽然就看見了《鼻孔朝天的人》,幾乎同時,也在某大報看見了這篇署名文章——原來,文章寫成后,任芙康習慣于先放著,回頭字斟句酌之后,他再請同事錄入電腦,再請人發出“伊妹兒”,這就耽誤了許多時日。我這時才知道,他居然至今不會使用電子郵件,不會使用手機短信。大約因為這一緣故,《文學自由談》成為時下鮮見的只看紙質來稿的刊物,而且每期必“申明”于“本刊啟事”,新老作者皆不例外。固執中的堅持,未必都好,卻也是成就刊物個性的因素之一吧。

《鼻孔朝天的人》是一篇什么樣的文章,不用我說,讀過該文的都知道——說它是一幅最傳神的文字漫畫,更是當下文壇少見的批評美文,幾成定論。這篇大作后來陸續被國內和臺港以及海外數十家報刊反復發表,收入各種年度美文選集或批評選刊,雖然有浪費資源之嫌,私心之下,他和我都沒主動拒絕。比較奇妙的是,某日我翻看當時還自費訂閱的《南方周末》,猛然就在“寫作”版上讀到《鼻孔朝天的人》,那份驚喜,差不多持續了一周。因為“南周”和“自由談”,是我刪減到最后還留在自費訂閱譜系上僅存的一報一刊!我在自己最喜愛的這“一刊”上,陸續發表過三十余篇二十余萬言文章,現在,又有了在自己最喜愛的這“一報”上,見到評論自己的文字。作為一個批評寫作者,我感到了某種完滿的喜悅和幸福。而這一切,都與這個從未謀面的任芙康直接有關!

真正書寫我們之間傳奇最重要的橋段,卻是發生在最近的一段故事。

時間如白駒過隙,突忽之間就翻篇到了2015年。因為早已經終止了《文學自由談》的專欄寫作,我也就早已退回到做這家刊物安靜的讀者的位置上,我與任芙康,實際上已經沒了任何實質聯系。時光流逝,世事多變。我注意到“任大戈”的一點變化,是他在《文學自由談》的署名,從主編“上升”到了編委位置。這當然是體制中有關年齡限制的規定使然。不變的是,人在,班底在,刊物在,風格、路數和影響,也都還在。都知道離開了任何人地球依然會轉的常識,但是我卻難以設想完全沒有了任芙康的《文學自由談》會是一個什么樣子。套用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俗話,來形容這一人一刊的關系,比較肉麻,卻也貼切。這是我初初看到任芙康“位置”變化時內心的一點感想,卻沒與任何人言說。因為此時,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言說這些身外之事了——我陷入了危及身家的困境。如果要追根溯源,還是批評惹的禍。

在我熱衷于為《文學自由談》《文學報》以及坊間報刊開大小專欄、寫長短時文時,在我還喜歡參加各種大會小會且總愛發驚人之語時,我經常鋒芒畢露或旁敲側擊,以“顯示”自己作為批評家的存在價值。有人寫評論多栽花不栽刺,積下的是豐富人脈,各種善緣;我寫批評多栽刺少栽花,難免結下了一些敵怨,更何況文人相輕自古爾然,以及多年階級斗爭爾虞我詐對世道人心的侵蝕改變。有作為“過來人”的長者朋友對我語重心長地反復叮嚀,也有領導因為我總惹麻煩而出于善意地對我苦心規勸——其中的關鍵詞,都是要我“改惡揚善”,少寫或不寫那些勞什子批評——“不寫你會少只手少個耳朵嗎?”當然不會。而寫,就總會想起“我手寫我心”之類的批評倫理,總會給領導,給自己,甚至給家人帶來各種麻煩。當這些麻煩確實已經累及家人時,我再做那些所謂堅持就有自私之嫌。而且,我對時下所謂純粹文學知識分子的價值意義,也產生了極大懷疑——其小圈子熱鬧,其山頭間爭鋒,其自我感覺的莫名良好,其對世事人心的隔膜無知,其對短缺資源的血腥爭奪,其對上峰無底限的獻媚爭寵……轉化到文學作品中,連我在內,自鳴得意于事無補的文學知識分子,制造了多少精神垃圾,浪費了多少樹木紙漿啊!自省到這一層,那么,我不寫——也罷?

卻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從不怕作賤自己。不寫不等于就此不說,更不等于就此與所謂鋒芒批評徹底了斷。我終于為自己也為家人惹來大麻煩——有被我口頭評論傷及的暗處陰影,利用已經廢止的某政策條款,匿名將我“舉報”到某部門和某機構,于是我被“查處”,于是就有了以下“對話”:

你被舉報的事,從人性角度,合情,合理,我們表示同情理解,但不合法。而且有某某領導批示,必須嚴肅查處。

某某領導——他不是被“雙規”了嗎?哦……可是,他“進去”之前的批示,依然有效嘛。那“法條”——不是已經被現實國情證謬了嗎?特別是其中與我相關的那一條,不是已經廢止了嗎?

哦……可是,從你觸犯的時間,它尚在執行有效期。而且,政策層面的事,不在此刻討論范圍——我們只是執行者。你懂的。

說實話,我不懂。但已經無關我的懂與不懂。當現實廢止的“法條”依然對我處罰“有效”且將傷及家人特別是我的幼子時,我的憤懣和絕望,那才是——親愛的讀者,你懂的!

我的壞情緒,無意間含蓄流露在了微信上。它被萬里之外的一個心靈纖細的女性文友捕捉到了。這一切,不會短信不會上網更不會微信且與我失聯的任芙康全然不知。然而他卻通過女性文友的轉述,了解到大概。

某一天,我很意外地接到了來自天津的他的電話,“隆中同志——”“任大戈”通過聲音,站在我面前。

依然大嗓門,依然“川普”,依然如黃河之水。

條理或邏輯共三層——

事情到了哪一步?最壞結果是什么?我能幫你做點啥?

接下來差不多大半年時間,我隔三差五要“應招”,去面對人性麻木的某部門,行事吊詭的某機構。毫無應對這些單位的任何經驗的我,在很長時間里,基本不知道事情已到哪一步,結果最壞會怎樣。因此,我沒有一次主動打電話向遠在天津的“任大戈”匯報進展。然而他的電話卻在十天半月必打,必問。有時候,他會說一些自己的過往經驗,提供給我參考;有時候,他會想起一個主意,立即讓我琢磨;有時候,他只是說點無關風月的閑話,藉此讓我放松或寬心。有一次,他甚至鄭重地告訴我,他要為我給某要員寫一封信,替我說情……當然這一切最后都沒有發生,因為緊接著他便從我這里知道了最終結果,無非是“削職”,無非是“破財”。他寬慰我,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差事”脫身更自在,由它去吧。

幾個月時間的電話,早超過了我們神交十多年聯系的總和。任芙康的俠肝義膽,古道熱腸,豁達睿智,以及善解人意,在我最困難焦慮時,在我最茫然無助時,給予了我最溫暖感人的幫助。有時候我會悄悄對我妻子說,我何德何能,有此福分啊?有時候我會悄悄對自己說,難道這只是一個編輯對一個作者的關愛恩惠嗎?

古往今來,當劇情豐富復雜到難以三言兩語說清時,為劇作命名,就大多含混模糊地書寫為兩個字:傳奇。

我也愿意用這兩個字來歸結發生在“任大戈”與我之間這段故事。

有過這些經歷,許久不再認真寫批評甚至不去面對“批評”二字的我,有時候會翻看一下原來自以為得意的那些文字。沒有了沾沾自喜,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知道自己做過一些嘗試和努力,其中對批評文體的探索,得到過一些方家首肯。我覺得僅就當下批評文體樣式而言,還是太單薄太呆板太無趣了。外國的暫且不論。我比較喜歡中國古代如金圣嘆、李漁那樣的批評,三言兩語,要言不煩,眉批旁批,夾槍帶棒,橫掃千軍,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率真可愛,多有個性!現代文學史上,其實也不乏諸如魯迅、周作人、梁實秋、李健吾那樣或尖刻鋒利,或性情豐盈的批評家。當下則有李國文、韓石山、李敬澤以及雷達等學養豐厚,文字鮮活,切近文學創作實際的評論高人。批評大家,無論古今,其文其人,都夠我學一陣子(不說一輩子,是因為我已經過了大半輩子)。當然我也知道,批評和創作一樣,還是內容為王。文體樣式只是皮毛,是為內里瓤子穿上的衣衫,吸睛之后,人們更看重的還是貨色本身。批評和創作還有一點一樣,那就是都以追求真實為最高寫作倫理。從情感之真到學理之真再到信仰之真,或許是人生之真的不同層級,生活之真的不同變奏,而要將體悟到的批評法則和最高倫理還原兌現在寫作之中,永遠是知易行難。比如我過去在田野調查中,對大量文學人和文學文本,覺察到其無意義和荒誕傾向,并試圖揭示和批判之。而一旦涉及具體人事對象,涉及到關系厲害,也涉及到自身存在價值時,就難免淺嘗輒止,避重就輕,語焉不詳了。好的文學和批評,墨水的真實高于血液。卡夫卡說,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真相,但每個人都能成為真相。在為接近文學真相的批評實踐中,其實我看到和感受到的真實遠未化為筆下文字的真實。更何況,就在眼皮子底下一些已知的批評主題,比如當下文學知識分子的無用無恥,當下文學組織機構的無聊無奈,當下文學研究話題的無趣無益,當下文學價值考量的無良無序……有多少批評話題可以進入我們的視野,值得我們去探討?可是我們為什么寧可選擇不愿說,不敢說,不屑于說,不耐煩說呢?至少在我這里,已然如此。

選擇文學批評意味著煎熬。當肉身煎成兩面金黃的家常豆腐,當魂靈熬成一缽佛跳墻的濃湯,沽二兩燒酒,添一雙碗筷,也未見得就沒有快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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