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糞便銀行”

劉潔麗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據英國《都市日報》2014年10月16日報道，只要你的年齡在18～50歲之間，排便規律，每天到美國麻省麥德福德拉屎，就可以得到40美元（折合人民幣約245元）！是的，有家叫OpenBiome的機構愿意花40美元買你一坨大便，你賣不賣？

新聞一出就引發了網友們激烈的討論，數學天才很快計算出一年365天不停歇地捐屎就能獲得14 600美元！簡直是一筆巨款啊！有網友辛酸地表示：“原來我每天上完廁所都把40美元沖進了下水道……”還有網友疑惑地問道：“花高價買我的大便，他們這是要干嘛呢？”

別擔心，你拉了屎，收了錢，同時還為人類醫療事業做出巨大貢獻。

為什么要買大便？

OpenBiome成立于2012年，是美國唯一一家非營利性質的獨立“糞便銀行”。OpenBiome“糞便銀行”的主要工作內容是負責收集糞便，并對糞便進行檢測，然后向全美33個州的122所醫院提供糞便微生物移植手術所需要的糞便樣本。每一份樣本可以用來治療5位病人，賣給醫院的售價是每份樣本250美元。這些糞便可以幫助治療感染艱難梭菌的病人，每年美國有1.4萬人死于這種疾病。一旦感染上這種疾病，患者便會產生腹瀉，并導致很高的死亡率。現在常用的治療方法是口服滅滴靈或萬古霉素等藥物，但隨著患者高復發率及強毒株的出現，這些方法的治療效果越來越差，急需新的治療方法來挽救患者的生命。

英國醫學周刊發布研究論文指出，糞菌移植術是目前已知的治療艱難梭菌感染最有效的療法，這是一種從捐贈者糞便中獲得有益菌的療法。OpenBiome“糞便銀行”在此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為醫院提供健康的糞便樣本。

糞菌移植術的原理

艱難梭菌是存活于結腸的一種毒素分泌細菌，是一種能引起偽膜性結腸炎的厭氧梭菌屬細菌，也是一種導致病人腹瀉的常見細菌。我們腸道的消化功能和免疫功能的正常工作都需要腸道內的天然細菌維持平衡來保證，濫用抗生素就會敵我不分地殺死有益菌和致病菌，一旦細菌全部被殺死，艱難梭菌就容易乘虛而入，造成病人發熱、惡心、腹部疼痛和腹瀉，病情嚴重的還會死亡。

糞便微生物群移植是一種對抗超級細菌的治療方法，臨床應用經驗證明，糞便移植療法對艱難梭菌性腹瀉病例治愈率高達92%。糞菌移植操作過程，是由糞便灌輸員通過一個鼻管（鼻胃管或胃瘺開口）將健康者的糞便從患者鼻孔導入患者小腸中，利用健康者糞便中存活的有益菌群化解一些超級致病細菌所導致的人體健康危機。對患者而言，這是一個能很快見效的治療方法，稱之為細菌療法或益生素灌輸。

糞菌移植術在國內研究也已經達到一定的規模，在2012年，南京醫科大學二附院消化醫學中心的張發明博士和他的團隊，就完成了國內首例糞菌移植治療克羅恩病（克羅恩病是一種原因不明的腸道炎癥性疾病）的案例。家住常州的閔先生是張發明博士進行糞菌移植手術的首個病人，張發明博士為閔先生制作了一臺擁有自動處理糞菌程序的糞便勻漿機，并選擇了閔先生的兒子作為糞便捐贈者。在一系列嚴格的審核流程后，張發明通過胃鏡的方式將處理好的菌液注入閔先生的小腸內。奇跡在術后3小時開始出現，閔先生的腹痛明顯消失，術后12小時，常年困擾閔先生的腹痛、腹部不適癥狀幾乎都消失了。

2013年，南醫大二附院消化醫學中心建立了中國第一個標準化糞菌庫。張發明博士說：“在2012年以前，所有的文獻都認為用人糞治病的記載最早始于1958年的美國，實際上，糞菌移植至少在中國東晉時期就已經有記載了，這一醫學史實直至2012年被我們改寫之后才被歐美國家認知和廣泛引用。”

如何進行糞便采樣

原來被我們視為穢物的糞便竟然有這么大的功用，但是變廢為寶的過程卻不簡單，OpenBiome“糞便銀行”搜集糞便樣本的過程相當復雜。

首先，想要成為一名糞便有償捐獻者并不容易。為確保糞便質量合格，捐獻者必須先填寫由120個問題組成的調查問卷，交代自己的既往病史、旅行經歷，尤其是近期使用抗生素情況。接下來還要進行糞便檢查，確保腸道菌群健康，不含高危病原體。還要抽血采樣，進行甲乙丙型肝炎、艾滋病等傳染病檢查。全套篩查下來大約要花1 000美元，幸運的是OpenBiome會承擔全部費用。

經過全面的篩查，合格的人才能成為正式的糞便捐獻者。OpenBiome希望糞便捐獻者可以在60天內進行頻繁的排便捐獻，在此期間，捐獻者每周需要至少來捐獻4次，并把他們的“捐獻樣品”放入坐便器上一個帽子形狀的收集器皿里。每成功捐獻一份樣本，捐獻者就可以得到40美元報酬。收集到的糞便樣本被保存在-80℃冰柜中，然后放在干冰上運輸。工作人員表示，這些冷凍糞便的療效與新鮮的一樣好，而且它們更加方便，保質期可達6個月，還可以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糞便銀行”的捐獻者主要是年輕人，平均年齡在30歲上下。

糞便藥丸你敢吃嗎？

目前，糞菌移植術僅在美國少數醫院進行，雖然這種療法非常有效，但是因為只能通過結腸鏡或管道將糞便輸入體內，會讓患者承受很大的痛苦，醫療工作人員要把糞便灌入患者鼻孔中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因此OpenBiome與美國多家醫院共同合作，計劃研發出糞便膠囊，如果這一計劃能夠實現，無疑將是病人的一大福音。

哈佛醫學院和馬薩諸塞州綜合醫院的研究者們把健康捐獻者的冷凍糞便做成口服藥丸，成功緩解了一些艱難梭菌感染患者的腹瀉癥狀。研究者發現，口服糞便藥丸緩解感染癥狀的效果十分喜人。但目前只是小型的研究，還需要更大規模的研究來證實這一研究的結論，此外還需要對這種糞便膠囊的安全性進行進一步的評估。如果“糞便膠囊”和“糞便庫”能得以普及，將來就會有更多患者可以從中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