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漢語初級階段漢字教學芻議

林珍華

對外漢語初級階段漢字教學芻議

林珍華

為了取得更好的教學效果，讓留學生更快地認讀、記憶、書寫漢字，培養漢字字感，建構學習者自身的漢字庫。本文從漢字的特點和漢字文化出發，探尋漢字教學的規律與方法。基于對外漢語課堂的教學實踐，提出現實可行的漢字教學的建議。

對外漢語；漢字教學；部件教學；合體字教學

［作者］林珍華，仰恩大學。

在對外漢語初級階段教學中，漢字教學一直都是一個難點。留學生對于漢字的態度一般可以分為三種：第一種，非常感興趣，認為漢字是一種古老且神秘的符號，有的甚至自學漢字；第二種，完全不感興趣，甚至回避漢字，認為只學拼音就可以，沒必要學習；第三種，介于前兩者之間，隨師型，認為漢字可以學，但只限于教師要求的內容。然而，無論持哪種態度學生，他們都有一個共識：漢字難學、難記、難認、難寫。

一、漢字的特點

漢字是漢語的最基本單位，也是學習漢語的基礎。漢字被用來記錄漢語，是漢語書寫符號系統。一般地，一個漢字代表一個語素，語素構成詞，詞構成短語，短語構成句子、段落甚至篇章。字本位是漢語的一大特點，也應該是漢語學習者對漢字的最基本的認知。漢字能夠擴大漢語的交際功能，同時還能促進留學生漢語的學習。

圖畫性。傳統“六書”中象形被排在第一位。“畫成其事，隨體詰詘”，通過畫出事物的形體，造出表達事物的字。象形字是漢字的起源，其他獨體字或合體字大多是在象形字的基礎上加工或組合而成的。漢字字形經由各種歷史書體的演變，定型為今天曲直變化的筆畫、部件。這些筆畫、部件多少都還保留有最初造字的圖畫痕跡。圖畫性是漢字造字的基礎。

音形義合一。每一個漢字都有約定俗成的字形，每個字形都有固定的語音形式，負載著豐富的信息內容。合體字均可根據造字原則進行拆分，分為偏旁或部件，這些偏旁或部件又可分為形符和聲符，形符表意，聲符表聲。漢字體系是由表意、表音的部件和既不表意又不表音的記號組成的。漢字是一個有形有音又有義的綜合體。

二、漢字文化

漢字是中華民族文化的動態符號。漢字負載著豐富的文化信息，幾乎每個漢字都是一副中國歷史文化圖。表意特性使得漢字本身具有鮮明的社會和歷史的文化烙印。漢字所包含的意義內涵的演變又進一步透視出民族文化的流變。如“盡”甲骨文字形是手拿著刷子洗刷祭祀后的器皿，表示活動結束了；“盥”甲骨文字形是水從雙手中間流過去到器皿中，表示洗手。這說明商周時期就有祭祀，人在祭祀或飯前后要洗手。

漢字字體有著豐富的藝術意蘊。從甲骨文—金文—篆書—隸書—楷書—草書—行書，漢字字體從規整煩瑣到草率簡潔，漢字字體的發展歷程是中國書法的發展歷程。書法是漢字特有的文字藝術，不同字體可以反映出不同歷史時代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審美觀和哲學觀。唐代的狂草按照一定的規律將字的點畫勾連而成，筆勢流暢，運筆放縱。這種飛舞的藝術，不僅凸顯出大唐時代大國的從容大度、自由開放和意氣風發，而且還體現出唐朝人的縱任俊逸、豪放不羈、風流灑脫。

漢字也是記錄文化傳承文明的載體。《說文解字·敘》：“文字者，經藝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識古。”漢字被古人用來記載歷史、經驗和知識。記錄下來的書面語嚴整規范，邏輯嚴密，調理清晰。中國幾千年的文化依托漢字得以系統地流傳下來，沖破地域、時間的限制傳播開去。如今我們依然可以解讀甲骨文、銘文，了解三千年前的人類的生存方式、心理特征和文化制度等。中國文化源遠流長漢字功不可沒。

三、對外漢語漢字教學的幾點建議

漢字教學的總原則：強調漢字的理據性，立足字本位；緊扣漢字的表意特點，由筆畫到部件，先獨體字，后合體字；密切結合漢字文化，以詞帶字，嵌入文化因素；重視漢字書寫，引入書法，開發留學生專用的漢字書寫App。

首先，筆畫教學階段。漢字教學始于語音教學的后期，這是學習者認知漢字字形的關鍵期。這一階段以筆畫較少、結構簡易的獨體字為主，簡單的象形字和指事字，以便于學習者了解、認識和接受漢字。這一階段學習的目的在于認識漢字形體，通過簡易的獨體字的學習，學會記憶和再認漢字的五個基本筆畫：橫、豎、撇、點、折。不同的文字體系，其書寫的運筆方式和習慣都不相同，識字教學與寫字教學應該同時進行。基本筆畫的書寫訓練教學時應該注意放慢筆畫的書寫速度，放大甚至夸張漢字的圖畫性。教師先示范書寫，讓學生觀察和感受漢字的特點，注意筆畫橫平豎直、重心平穩、整體對稱的基本原則和先后順序規律，再讓學生根據要求進行臨摹書寫。通過掌握漢字五個基本筆畫，形成對漢字的基本字感。

其次，漢字整字階段。依據漢字的結構特點，按照獨體字到部件再到合體字的基本原則展開教學。較之筆畫教學階段，教學的漢字數量大大增加，以象形字和指事字為主。這一階段主要利用學生具象思維，進行形象記憶和有意義識記，達到形意結合的目的。因此，要抓住漢字的理據性，充分利用動態圖給學生展示獨體字的構形特點和形體演變過程，讓學生理解漢字形與義之間的固有聯系，最終牢牢掌握這種聯系。教“目”時，先展示一張眼睛的圖片，然后采用動畫方式讓圖片旋轉直到眼睛豎起來，再用兩橫代替眼珠，最后給出不同字體的“目”。

部件教學是在獨體字教學基礎上進行的。部件分為形符和聲符，但不論是形符還是聲符一般都來自于象形字或指事字，都具有一定的意義，因此，在部件教學中，我們可以把聲符看作形符一起學習。部件教學的主要內容是教授一些常用的意義部件，如亻、扌、讠等。形符教學是在獨體字的基礎上，利用學習者的感知差異律，讓學生掌握部件所代表的意義，達到部件與意義的形意結合。學“亻”時，在“人”的基礎上，讓學生感受“亻”與“人”的字形差異，配合言語說明，了解形符與相關獨體字之間的內在聯系，建立起形符與意義之間穩固的聯系。

合體字教學在獨體字和部件教學之后，以會意字和形聲字為主。會意字一般由象形字或指事字組合而成；形聲字是漢字的主體，由聲符和形符構成。因此，在進行合體字教學時，先要指導學生拆分合體字，如“淚”，拆分為“氵”和“目”兩個部件，再通過這兩個部件引導學生分析字義。拆分形聲字之后，類推相同部件的漢字。如“請”拆分為形符“讠”和聲符“青”。“讠”類推“說、話、認、識”等；“青”類推“清、情、晴”等。通過部件類推，讓學生認識到漢字表意和表音規律，把對漢字的認知從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歸納演繹的階段。這不僅可以學習漢字部件而且能極大地提高掌握漢字的速度和擴充學習者的漢字庫；不僅可以提高學習者對漢字的興趣，而且可以獲得學習的成就感。這一階段是學習者漢字字感和字庫形成的重要階段。

再次，以詞帶字、嵌入文化因素激發學習興趣。留學生對漢字不感興趣的最大原因是漢字陌生難記，學習枯燥乏味。對于漢字陌生難記，我們的對策是提高復現率，以詞帶字，在不同詞語不同語境下多次復現強化學習者對漢字區別性特征的掌握，提高學習者對漢字字體的熟悉度。漢語中詞根語素占絕大多數，它們具有極強的組合能力。這些詞根語素以單一漢字呈現在學習者面前，我們可以組合自由詞根語素成為新模塊，新模塊在語義上往往與構成的詞根語素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語義上的加工可以進一步促進漢字的形與義的聯系。

嵌入文化因素，增加課堂互動，活躍氣氛，提高學生學習漢字的積極性，激發學習的興趣。介紹相關的中國文化，可以給枯燥的漢字教學增添濃厚的文化色彩，讓學生不僅能真正了解漢字的蘊含，而且能更全面、深入地體會中國文化的深邃與廣博。教“天”和“地”時，給學生講述中國開天辟地的神話傳說，讓學生了解中國文化中“天”代表著一切，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尊嚴等，深入理解中國人對“天”的尊崇、臣服，明白“天子”等詞的含義。

最后，書法之于漢字教學，開發留學生專用的漢字書寫App。識字教學與寫字練習是密不可分的，但留學生往往苦于機械謄抄的書寫練習。我們建議引入書法，教師指導學習者臨摹不同字體的書法。在臨摹中體味書法意境，淡化書寫練習的乏味，讓學生充分體驗筆和墨汁之間奇異的心靈之旅。這不僅可以提高學生寫字的積極性，而且可以使學習者在寫字的過程中體驗和提升對中國文化的認知。

總之，對外漢語漢字教學應該采用多樣化的教學方式，努力以最簡單的方式呈現漢字規律，結合最有意思的內容和最便捷的媒介提高漢字學習的興趣，培養漢字字感，建構學習者自身的漢字庫，幫助學習者度過漢字學習的難關。

［1］許慎.說文解字［M］.中華書局，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