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鑫 攝影/何林隆
崇德里時光交錯的故鄉記憶
文/王 鑫 攝影/何林隆

窗口的驛站暖燈,照亮了茫茫城市里的回家路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
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
故鄉的面貌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惘
仿佛霧里的揮手別離
離別后
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
永不老去
——席慕容《鄉愁》

斑駁老舊的墻面是崇德里往昔的記憶
一日三餐,喝茶聊天,歸家安眠——這曾經是成都人最擅長的平淡生活,而如今卻在越來越快的生活節奏中難覓蹤影。川籍藝術家王亥改建崇德故里街區,就是試圖在城市的喧囂中重新找到那條“談茶、吃過、駐下”的回家路,并重拾那些散落在時光交錯里的故鄉記憶。
位于錦江區镋鈀街的崇德里始建于1925年,由三十多處院落、巷弄組成,鱗次櫛比的院落與曲折蜿蜒的小巷有機地組成了這片充滿歷史味道的街區。曾幾何時,這條閱盡百年滄桑的巷弄顯得破敗不堪,那滿目肆意生長的藤蔓、青磚灰瓦下被歲月打磨過的古舊石雕,以及那一根根腐朽風化的木椽頭,都將這里與十米開外繁華的都市中心隔離開來,形成云泥之別的兩重天地。這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也在這里被恣意地打上了獨特的“崇德里”印記。
其實向上追溯,最多不超過100年,崇德里也曾經繁華熱鬧過。在吳世先先生主編的《成都城區街名通覽》中這樣記載著:“南起鏜鈀街、紅石柱橫街交會口接紅石柱正街,北止東大街,長239米、寬2米,泥石路面,平房院落民居。該地為清代協臺衙門故址。1925年,有商人王崇德買大部住地取名崇德里。”抗戰期間,崇德里中最著名的院落便是崇德里3號——中國現代文學大師李劼人創辦的嘉樂紙廠成都辦事處。
“現在初入社會,尚無事業可言。近正在成都方面集資組織造紙公司,擬作中國西南部文化運動之踏實基礎。”在《少年中國學會》調查表中,李劼人如此寫道。為滿足抗戰期間作為大后方的四川用紙的需要,李劼人在樂山開辦了四川第一家機制紙廠嘉樂紙廠,而嘉樂紙廠的成都辦事處就位于崇德里。此外,1939年,抗戰時期成都文化界最重要的組織“中華文藝界抗敵協會成都分會”成立,云集了當時成都的進步文化人,李劼人擔任理事長,協會的辦公處與聯絡處也是設在此處。這些典故讓崇德里變得很有意義,可以說這座老宅子也見證了成都諸多歷史與滄桑。回憶當年,李劼人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后就會在晚上去悅來茶館看戲,幾十年如一日。這條古老的巷弄,不知陪伴李劼人走過了多少月明星稀的夜晚。“更闌靜,夜色衰,月明如水浸樓臺。”這句名句,出自川劇經典劇目《情探》,如今,“情探”是崇德里的微信公號名字,風情典雅,詩意十足。
“現在的這道門并不是崇德里早先的大門,當年崇德里的大門在東大街。”離崇德里不到百米的耿家巷,李文忠先生已經在這居住了三十多年,他既是崇德里幾十年的老鄰居,也是四川省對外文化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關于崇德里的故事,他再熟悉不過了:“八十八年前,一個叫王崇德的商人在成都買下一塊地,修建了這些中西合璧的建筑,并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為崇德里。‘里’是指‘里弄’,帶有江南的意味。”
在李文忠的記憶中,當年完整的崇德里是由三十多個院落環抱而成的老宅群。但在李文忠的眼中,崇德里最有紀念意義的,并不是那些古老的特色建筑,而是曾經居住在那里面的人。崇德里聚集了許多名流大家,“成都骨科醫院的創始人楊天鵬在崇德里住了多年,并將骨科醫院的住院部設在了自己的住處。著名畫家李行百在崇德里度過了青少年時期,而川劇丑角泰斗劉成基也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年。”除此之外,為人熟知的成都著名作家、美食家車輻也在崇德里住過。“當時的崇德里會聚了眾多進步人士,他們來拜訪住在院落里的大家,相互交流、探討。可以說,這些都帶動了以崇德里為圓心的一個圈,既包括文化,也含有醫學。”每每談起這些從崇德里走出去的大家,李文忠的眉眼間總是充滿了掩飾不住的自豪。
然而,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待到本世紀初,崇德里的大部分建筑都漸漸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如今重建的不過是當年的十分之一左右。對此,成都房管局歷史建筑保護辦公室建議對崇德里進行掛牌保護,并根據其原有川西民居建筑風格進行保護性修繕。2013年,成都政府將崇德里納入了歷史建筑項目中。于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號稱“一個城市的回家路”的崇德里新概念建筑群就此出現。打造一新的崇德里最特別之處在于,它的“回家路”概念代表了成都老城生活的精髓,仿佛一只時空匣子,矗立在那里,里面包含了百年崇德里的無數故事與回憶,將會成為這座城市的一處精神坐標。
近百年的時光彈指一瞬,昔日熙熙攘攘的繁華長街如今僅剩下一條60余米的殘巷、兩三個老舊院落以及一幢破敗的宿舍樓。2013年,成都將崇德里納入歷史建筑項目中,開始了對它的修繕保護工作,而擔綱崇德里設計改造大任的正是川籍藝術家王亥。
成都是一個藝術家聚居的城市,這些藝術家有的是受這個城市氣質的吸引感召不遠千里而來,有的是土生土長、生于斯愛于斯的本土藝術家。而王亥和他們又不太一樣,他既不屬于這里,卻又未曾遠離這里:在成都度過自己的青少年時期之后,1987年,王亥移居香港,20余年之后回來,他以不動一柱一梁的理念改造重塑百年老街,讓崇德里三座曾經破爛不堪的百年老院得以重生,為成都人留下了一段寶貴歷史記憶的同時,也為成都人探尋現代城市的回家之路。王亥說,這也了卻了自己對這個城市的鄉愁。
王亥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畢業于四川美術學院油畫專業,同屆同學如今大多是中國美術界泰斗級人物,比如羅中立、何多苓等,都算他的老友。他八十年代前往香港,做過藝術工作室,開過私房菜館,也主持過香港電臺節目,可謂玩轉了香港的藝術圈、文藝圈和美食圈,但王亥卻始終保留著一個成都人心底最淳樸的理想家園。在香港待了二十多年的他,至今仍舊操著一口四川味濃厚的普通話,也不會說粵語,頑固地在身上保留著故鄉的影子。他與其他藝術家不同的是,這位土生土長的成都人身上兼具了故鄉文化和城市工業化二者的強烈碰撞。

一個城市的回家路
移居香港二十余年,其間游遍世界各大主要城市,最終,王亥和夫人決定回成都定居。這種魂牽夢縈,便是通常意義上所說的鄉愁。一片葉子,一塊石頭,一扇尚未找到的門,這是《天使,望故鄉》里對應“故鄉”概念的象征符號。托馬斯·沃爾夫還寫過另一本美國文學史上著名的《You Can't Go Home Again》,標題很能代表大多數知識分子的看法:所謂故鄉,是我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對此,王亥深以為然。
王亥在華興上街長大,老成都的印象填滿了他的少年時光。但經過二十余年的滄桑巨變,少年時期的故鄉,如今已經變成一座陌生的城市:金河路再也找不到兒時游泳的金河,青石橋下的玉河和河上拱橋而今徒留一個名不副實的“青石橋”街名。二十余年說長不長,卻造成了文化上和心理上的斷裂,這些裂痕不時冒出來,戳痛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藝術家的鄉愁。而接手崇德里改造這個項目,便是王亥試圖將這份鄉愁具象化,將記憶中的老成都保留下哪怕一角。因此,有著百年滄桑歷史的崇德里,將王亥的鄉愁和設計發揮到了極致。
在改造前,王亥記憶中的崇德里充滿破敗感,一些地方朽得“扶都扶不起來”。王亥說:“最開始我接手崇德里項目時,這個街巷已經是一個60米深的殘巷了,只剩下三個院落和一個教工宿舍。”然而即便如此,王亥依然反對全部拆光再做舊的打造方式,而是堅持在原址上修繕。“哪怕是殘片,哪怕是廢墟,它也是獨一無二的,歷史就是唯一的。”歷史建筑一旦消失將永不存在。于是,在這樣的理念下,王亥不讓任何人動這三個院子的柱子,因為“柱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如今在崇德里,還能看到表面顏色不一的木頭補丁,那是修繕時把柱、梁、榫頭的腐壞部分去掉,嵌一塊新木頭進去恢復功能,梁實在不行才加根新的。“漆了做舊”在他看來不可理喻,“新的就是新的,舊的就是舊的,交代得清清楚楚,多美”。在崇德里,為了把一根柱子留下來,400萬人民幣一套的德國殿堂級廚具Bulthaup也被切割成U形。“沒辦法,你廚具再頂級,也得給歷史讓位。”對此,王亥不以為然地說。
事實上,這種實施選擇性拆除改造,最大限度地保留修復歷史建筑的改造方式,受到了業內專家的一致公認。瑞典皇家人文、歷史及考古學院院士、成都籍著名學者張隆溪教授,最近幾次回成都,都要造訪崇德里,對于以這里為代表的崇德里改造,張教授稱贊不已,認為其把成都元素與國際視野結合得非常到位。張教授認為,崇德里改造中貫穿的最重要的理念就是“有機更新”,這說明成都人的創意設計格局很高。所謂“有機更新”,實際就是最大限度地保留住古建筑的歷史信息和文脈,該落架的落架整修,該編號的就編號拆下來,修好了再按原來的順序還原。如此整修完畢的古建筑,設計的作用就是查漏補缺,不越位不搶位。于是,這樣梳妝打扮好的老城歷史文脈和城市肌理都保存下來了,詩意畫意的棲居就有了可能性。


談茶

吃過

駐下
如今改造一新的崇德里,儼然成為這座城市里一處能讓人產生懷舊感的地方:一磚一瓦還是近百年前的一磚一瓦,房梁也依然是近百年前的舊房梁,只是更換了特別朽壞的部分,讓現代的設計感融入原汁原味的老成都院落里,并最終演變成三處用來喝茶、吃飯和住宿的地方,而這三處最普通的建筑也有了三個與之相符的名字:談茶、吃過、駐下。
【“談茶”】
“談茶”茶舍設有一文化沙龍,以國內和國際學界均享有盛譽的文化學者張隆溪先生的名字命名。不定期設立的“張隆溪文化沙龍”及其他口述聚談,皆用“自媒體”形式記錄輯集,錄制為文獻檔案,作為口述史專輯留存,并可供媒體采用,以達到文化傳播之目的。
【“吃過”】
“吃過”食舍與Bulthaup共創的“川菜工作坊”,由Bulthaup亞洲總代理麥迪森(香港)有限公司與崇德里項目合作,破天荒推出家居“廚房工作坊”概念,與傳統川菜菜式一并展陳。在烹飪與用餐過程中,客人可以隨意轉換為參與者,親身體驗烹調之樂趣,用器之隨心。
【“駐下”】
“駐下”酒店共有12個房間,這些房間雖然風格不一,但全都利落簡潔,通體的白色和原木色給整個酒店營造出平和的氣氛,極簡的設計師家具、燈具同樣帶給空間安靜的味道,是一家讓人很容易安定下來的酒店。

補滿補丁的柱子是王亥的得意之作

老舊而熟悉的氣息正是崇德里的標志

窗明幾凈的“吃過”私房菜館
走進崇德里,古舊的巷子珍藏了時光的點滴回憶。兩旁的磚墻已有細小裂縫,墻角處的一蓬蓬野草茂盛生長,1號院門楣上的門牌斑駁卻不破舊。巨大的標牌上,“談茶,吃過,駐下”,幾個簡潔明快的方塊字提醒你:相較于百年前的崇德里,如今這里已然是一處全新的天地。
“談茶”茶舍位于崇德里1號院,是一棟灰色小磚砌成的磚樓,外墻看上去很舊,老房子的氣息撲面而來,但一走進里面就有煥然一新的感覺。推門走進去,讓人眼前一亮。白色鋼結構橫梁與古老的木頭椽枋穿插在一起,竟也如此協調;巨大的玻璃屋頂讓陽光傾瀉而下,老房子特有的大開間和層高結構,讓這間茶室顯得更加通透寬敞。整間茶室只有21個茶位,只售紅茶和花茶兩種,只有一個價格28元,之所以品種如此單一,就是為了向老四川茶館致敬。此外,這里也謝絕食品,謝絕棋牌,因此顯得簡單而安靜。這里的茶具也絕不花哨,純白的骨瓷蓋碗,亮點是蓋上竟然是黑絲繩結成的盤花鈕。這是王亥的得意之作,專門找景德鎮的工廠訂制的。從環境上看,這里類似于老四川的茶館格局,處處開敞,適合不太私密的談話。茶室會不定期的舉行各種文化講座與活動。一般來說,喜歡在這里喝茶的人多數是設計師和藝術家,因此在這里時常能看到這兩類人活躍于此。
與“談茶”相鄰的是位于3號院的“吃過”私房菜館。這家私房菜館的環境氛圍非常不錯,廚房是開放式的,餐桌就在旁邊,無論是裝潢還是用餐餐具,都很有來頭:廚具來自意大利,家具來自丹麥;房屋設計都很有工業感;所有食材出自本地,新鮮生態。另外,這里不提供菜單,每個人的菜品都是一樣的,餐標200元/人,只有36個餐位,每個季節會有不同的菜品提供但餐標不變。客人可以在一旁欣賞,興之所至,也可以挽袖上前與廚師切磋一下廚藝,這樣的互動體驗使用餐有了家宴的感覺。
“吃過”的菜品分前菜、主菜和小吃三類。前菜有夫妻肺片、松子貢菜、家常小鹵、香鹵豆筋等,主菜有紅燒牛肉、麻婆豆腐、粉蒸排骨、小炒肉、豌豆湯等,小吃只有鐘水餃和釀圓子。從菜品上來看,這里做的幾乎都是家常菜,尋常卻充滿溫馨。坐在老宅子里,用精美而簡潔的餐具用餐,吃的是最熟悉不過的家常菜,身旁圍坐的是鄉音縈繞的朋友,在王亥看來,這也許就是記憶中的家常味道了。
只有12個房間的“駐下”酒店由原來的職工宿舍樓改建而成,而這家精品設計酒店就位于5號院4號樓。這棟樓深得王亥的喜愛,這種老舊的宿舍,在成都幾乎都滅絕了,以至于王亥將自己家也搬到了酒店樓上去,和這12家房客住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溫暖的家庭式氛圍。酒店用的是精品酒店的管理模式,住在里面可以體驗成都小院和包豪斯兩種風格。酒店附近就是居民樓老房子,居民樓或高或低,錯落有致的風景成了成都生活縮影,給窗外增色不少。設計師王亥的用心是:希望住客能置身尋常巷陌之中,進入簡樸而傳統的民家居住空間,體驗地道的成都生活場景。同時,酒店的內部設施又極盡舒適,當你坐在富有現代設計感的真皮躺椅上,身邊的木頭柱子可能已有百年歷史。
“駐下”酒店的房間一共有5個房型可以選擇,分別是120平方米、72平方米、55平方米、50平方米和38平方米。和星級酒店相比,這里最大的不同就是非常有設計范兒。大到房間格局,小到一個杯子。看似簡單,其實都出自名師之手。另外,套房里還有個很大的工作間,工作間里有一個長條的超大工作桌和大書柜等,還有個小型迷你吧供客人免費使用,吧臺里有咖啡機、咖啡膠囊和茶葉供人選擇,處處都流淌出設計的細節之美。

走廊盡頭的墻面上,保留著“5·12”地震留下的痕跡

著名藝術家、設計師王亥
攝影家齊鴻曾多次拍過舊時的崇德里,如今又用相機全程記錄了改建過程。這些攝影作品如今被巧妙融入了崇德里的布局之中,仿佛本來就是這里的一部分。午后的陽光斜斜照進崇德里院落,掠過白墻上的黑白老成都照片,讓人恍若隔世。老院落改造前的模樣如此這般以光影的形式透進現實,映入杯中成為倒影,杯中的茶水便也有了歲月的醇厚綿長,讓人頓生前世今生之感。“我們修復了老房子,恢復了最成都的一面;又為它注入了新形態,這是國際化的一面。這樣的改建與初衷基本吻合。”王亥說。
漫步在崇德里的巷弄之中,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便是這里流淌出的濃濃鄉情。而這,也正是藝術家王亥重點突出的地方。時光荏苒,崇德里既是時光的旁觀者,又是時光的塑造者。即便歲月悄然爬上了它的枝頭,但是又抵擋不住它的涅槃新生。新的崇德里,將它的朽木與苦痛,斑駁與美夢,過往與未來一一展現給了成都人。如今,在這座小院里喝茶、打盹、擺龍門陣的人們,又何嘗不是那些面對滾滾紅塵,笑忘滄海的白發迷途人呢?而念及王亥少年時理想是做哲學家,你也會覺得:即使沒有成為哲學家,做個藝術家,親手還原自己對于故鄉的記憶,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責任編輯/三金 設計/金三)
一個城市的回家路
——對話著名藝術家、設計師王亥
Q:崇德里落戶在傳統的老民居中,屬于舊建筑改造和重生的經典案例。在你的價值觀中,作為舊建筑的傳統民居的價值到底在哪兒?
王亥:我作為五十年代出生的成都人,老成都對我而言是最初的身份記憶。我認為城市里面生活的一群人,他們的記憶就是這個城市歷史和文化的一部分,崇德里的保護,我和我的合作伙伴確定了一個主題:“一個城市的回家路”。實際就是我的回家路,講起來有一點傷感,回家,家已經不在了。現在,崇德里保留下來的也只有60多米了。如今,崇德里是從镋鈀街穿到東大街,但是最好的院子已經全部被拆掉,剩下三個。以前,镋鈀街是一個院落群,如今,院落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一些殘骸,所以,我很希望能夠保留下來,保留一點點成都的記憶。城市的保護實際上就意味著保護歷史,保護群體的記憶和文化。
Q:凡是到過崇德里的朋友都說這里比較親切,有很雅致的人文氣質。但是,新的空間的使用屬性和以前肯定是有矛盾的,這個矛盾你是怎么解決的?
王亥:這涉及對空間的閱讀和理解的問題,特別對于舊建筑,更是如此。首先要理解空間,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但是必須理解,理解之后才能產生策略。凡是能存留下來的舊建筑,它已經具有了審美性,我們需要植入的是功能而不是審美。我把這個問題想得非常清楚,我們努力留下來的舊建筑是不需要裝飾也無法復制的,因為它是時間和歷史的沉積,這是審美中最有沖擊力的一部分,剩下的就是功能,舊建筑的改建只解決功能就好了。功能和審美是兩回事,必須徹底區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