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忠東
新疆的景觀大道喀喇昆侖公路上的奇絕
文/李忠東

①花海
從喀什出發,汽車行駛在又直又平的中巴公路上,車的后備箱被馕、西瓜、哈密瓜以及其他干糧和水塞得滿滿當當。
中巴公路,又稱喀喇昆侖公路,起點是新疆喀什,終點為巴基斯坦北部城市塔科特,全長1036公里,在中國境內長420公里,在巴基斯坦境內長616公里。這是一條著名的國際公路,在中國境內,這條公路的等級至少相當于山重三級,路面平整,各種標識系統完整,而從紅其拉甫大坂進入巴基斯坦境內后,這條路便變為碎石泥結路,和我們的鄉村公路沒有什么區別。從這個側面可以看出兩國社會經濟水平的巨大差距。
中巴公路完整地穿越塔里木盆地、蓋孜大峽谷、帕米爾高原、喀喇昆侖山脈、興都庫什山脈、喜馬拉雅山脈西端,沿途屹立著100多座超過7000米的高峰,包括海拔8611米的世界第二高峰喬戈里峰,一路匯萃了沙漠、丘陵、峽谷、寬谷、雪山、冰川、湖泊等奇絕景觀,成為新疆最美的景觀大道。
越野車急馳在塔木里盆地西緣,車窗之外的沙礫地焦干而枯燥。車上的新疆同行卻稱它為草原,這大大出乎我們的意外,完全與想象中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聯系不上。但據新疆同行解釋,干旱地區草原的評判標準是根據每平方米草的數量而確定的,只要有三棵以上,皆可稱之為草原。過一會兒,我們果然看到有羊群在砂礫中啃食草根。
不一會兒,便到了烏帕爾小鎮。烏帕爾鎮是中巴公路上非常重要的節點,連接盆地與山區,很多司機都喜歡選擇這里作為臨時停靠點,他們喜歡在這里吃飯、喝水、補充物資,然后向帕米爾深處挺進。車一過烏帕爾,便有低丘在車窗外的遠端起伏。愈往前,山丘越高大。到了蓋孜峽谷,我們便被喀拉昆侖山夾裹其中。中巴公路細若游絲地隨著山勢和河流起伏蜿蜒,連綿的雪山一下子涌入眼前。
穿過蓋孜峽谷,越上帕米爾高原,視野再次豁然。一個大湖像八爪魚一樣平趴在大地上,赭色的裸山和白色的雪山環繞在它四周,這就是著名的沙湖。幾年前,這里還是半湖、半河、半沼澤的濕地,去年水庫蓄水后,這里成了布倫口水庫。沒有郁郁蔥蔥的水草,沒有自由自在的牛羊,偌大的水域暴露在布滿砂礫的湖岸上,呆板而生硬。沙山映海,本是中巴公路上的著名景點,如今沙山一半被埋于水中,一半浮在水面,已經沒有了往昔的靜謐、柔情。
公路隨雪山下的寬谷蛇行,公格爾峰、公格爾九別峰簇擁于一側,慕士塔格峰則屹立在前方,著名的穹狀雪峰閃耀著迷人的光芒。從喀拉庫里湖流出的康西瓦爾河一路隨行,時而奔涌,時而隱于廣袤的草地上蛇行,甚至消失在到濕地深處,不知所蹤。視線轉向窗外,遠端河谷中,一條暗紅色的色帶若隱若顯,在《國家地理》雜志上曾經見過的雪山花海在腦海一閃而過。我們忙讓司機停車,那條色帶果然便是河谷中的花海。無邊的艷紅從腳下延伸到視線不及之處,在公格爾九別峰、慕士塔格峰等雪山的映襯下,恍如夢境。
跨過小溪,便置身在這片花海之中。這是一種柔弱纖細的小花,花枝細長,花瓣紫紅,花蕊菊黃,單株并不起眼。它的花期極短,只在每年的7月底至8月初開放,花期還不足一個月。但是,就是這些悄無聲息盛開在路邊,往往被我們視若不見的高原小花,當它們成千上萬一起綻放時,竟然將整個河谷染成紅色,在屬于它們的季節,綻放出驚人的壯闊氣勢和絢爛色彩。
用微信將新拍的花海上傳到朋友圈,許多人感覺驚異。無數人,無數次從這里經過,無數次看到慕士塔格的皚皚白雪,無數次沉醉于喀拉庫里湖的深藍,但從未注意到這路邊的小花。
好花為誰而開?它為季節而開,為適宜的溫度而開,為自己的生命而開。也許,它還為有緣人而開,把這一抹短暫而絢麗的色彩留給有心的有緣人。
離開花海,海拔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在眼前拔地而起,兀立于群山之中,雄奇而壯美。慕士塔格,克爾柯孜語意為“冰川之父”。這里是帕米爾高原現代冰川的分布中心,是世界著名的登山滑雪圣地,也是中巴公路上具有地標意義的景觀。
中國境內的極高山,也許沒有哪一座山能像慕士塔格峰那樣,能持續地被歐美登山者關注。換言之,慕士塔格峰在歐美的名氣要遠遠超過在中國的名氣。在中國,她永遠都是路邊的風景。許多路過這里的游客,僅僅是匆匆忙忙地站在喀拉庫里湖邊,遠遠地向她偉岸的身影投去波瀾不驚的眼神,然后無比淡定地向塔什庫爾干和紅其拉甫,他們心中的目的地,絕塵而去。

②慕士塔格下的喀拉庫里湖

③慕士塔格冰川是世界著名滑雪勝地

④慕士塔格

慕士塔格
早在1607年,英國人托羅切爾便來這里注目凝視。19世紀,著名的瑞典人斯文·赫定便萌發登頂的想法,但他的這個想法直到1956年,才由中蘇登山隊完成。從此,越來越多的登山愛好者成功登頂,但大多數的登頂者仍然為歐美人。慕士塔格峰之所以受到歐美登山愛好者的青睞,重要的原因是這里是極高山中最容易攀登的。并且,由于山頂平緩,這里還是著名的登山滑雪圣地,無數登山滑雪愛好者,身背滑雪板,登上峰頂,然后從山頂飛馳而下,這樣的刺激與暢快恐怕惟有阿爾卑斯山能媲美,但阿爾卑斯山不過4810.45米的海拔高度,又如何與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相提并論呢?
慕士塔格有著“冰川之父”的美稱。據說,這個有著某種贊譽的名字,是源于斯文·赫定的一次一知半解誤會。當時,斯文·赫定在繪制地圖時,不知雪山的名字,便問柯爾克孜族向導。向導告訴他,“慕士塔格,阿塔”。在柯爾克孜語中,“慕士塔格”就是冰川之意,而“阿塔”就是父親的意思,斯文·赫定便以“冰川之父”來命名了這座雪山。其實,向導所說的阿塔是對斯文·赫定的尊稱,意思是“冰川,尊者”。如今,歐美登山者仍然稱她為“慕士塔格阿塔”。
盡管“冰川之父”不過是斯文·赫定的誤會,但慕士塔格并沒有辱沒這個美稱。
從蓋孜峽谷越上帕米爾高原,慕士塔格便在眼前拔地而起,始終雄奇壯美地伴隨在我們身邊。
在我們的認知中,冰川所形成的山體總是棱角分明,大多有著金字塔狀的尖棱峰頂,如珠峰、貢嘎山,再如博格達、喬格里峰。但慕士塔格峰顛覆了我們對傳統雪山的認識,她的峰體渾圓,無明顯的角峰。這是為什么呢?

塔吉克族人雕像
一般來說,冰川有兩大類,即大陸冰蓋和山地冰川。前者主要分布在高緯度地帶,如格陵蘭島大冰蓋、南極大冰蓋;后者分布于中、低緯度的山地,如青藏高原、天山、帕米爾高原的冰川均屬山地冰川。然而,位于帕米爾高原的慕士塔格峰,則既不屬于大陸冰蓋,又不屬于山地冰川,她是這兩種截然不同冰川的過渡類型,這讓人大為驚奇。從遠處望去,慕士塔格山頂仍保留著原始的夷平面,渾圓的山頂上終年積雪覆蓋,形成了一種罕見的冰川類型——冰帽。而在山頂的四周,有數十條深達上千米的冰川峽谷。峽谷內,巨厚的堅冰一方面向上溯源侵蝕,不斷蠶食著穹狀山頂,將山體切割成花瓣狀。另一方面,峽谷中的冰川又因自身的重力,緩慢向下移動,甚至到達山麓,鋪散開來,成為寬尾型冰川。山頂為冰帽,山麓發育成山地冰川,這樣的冰川組合,真是世所罕見。
要領略慕士塔格之美,最好的位置是喀拉庫里湖畔。每當清晨或黃昏,喀拉庫里湖碧瑩如鏡,空闊浩渺,慕塔格峰倒映湖中,雪山、湖泊、草甸渾然一體,讓人沉醉。
“喀拉庫里”意為“黑海”,面積約5平方公里。遠望湖泊,你會發現湖水在不同的時段、不同的部位,呈現不同的色彩。它或碧綠,或湛藍,或青灰,或金黃,如夢似幻,好一個“七色美湖”跌落人間。喀納庫里湖的水源來自上游的冰川。冰川融水中,懸浮有顆粒極細的粉砂,正是這些粉砂對陽光的反射、折射和散射,造就了“七色美湖”的色彩變換。喀拉庫里湖的湖口及湖頭,由于水淺,往往形成湖、灘及沼澤型濕地景觀。花開的季節,漫步在這些淺灘湖沼之濱。豐茂的水草,無邊的花海,成群的牛羊,草海之中游弋的野鴨,起起落落的水鳥,在遠端雪山、近處碧湖的映襯下,美輪美奐,讓人駐足難離。
而要近距離觸摸冰川,則需要繞行到雪山西側的蘇巴什大坂,然后再從左側一條簡易便道向上驅行十余公里,再棄車徒步約2公里。這里是西坡登山大本營。冰川將慕士塔格峰切割成花瓣狀,而這些花瓣上,聳立著四條巨大的山脊:南山脊、西山脊、西北山脊、東北山脊。這四條山脊中,惟有西坡坡勢平緩,北坡和東坡均十分險峻。平緩的西坡便成了登山、滑雪的好場所,吸引了大量國內外的登山滑雪者。

塔什庫爾干河
說是大本營,其實無非是冰川前的一個平臺,適合于搭建帳篷而已。我們來到這里時,正好有登山者在此搭著幾頂帳篷。走進帳篷,一個剛從雪山上下來的瑞典男人,正一身疲憊地癱坐著喝咖啡,滑雪板還濕漉漉地放在帳篷門口。過了一會兒,另一個人背著滑雪板也從山上下來,山腰處還有另一個人尾隨在他身后。他們由小變大,由遠及近,真正走到營地時花了足足半小時。最后下來的是一個女的,已經耗盡了力氣。她走到帳篷邊,坐在門口的石頭上,花了很長時間才艱難地脫掉腳上的滑雪靴。
我們通過他們的塔吉克族向導問可不可以接受我們的采訪,其中一個男人表示很愿意,但要等他再休息一下。半個小時之后,他容光煥發地出現在我們攝影機前。采訪中,他拿出一本英文版的登山手冊,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全球著名山峰。他告訴我們,他們是登山滑雪愛好者,登過多座世界著名的雪山。慕士塔格在歐洲久負盛名,這是他第二次來這里,第一次因為天氣原因登頂失敗,這次他們花了三天時間終于成功登頂。不過,路上也遇到了些險情。臨結束時,他告訴我們,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非洲的乞力馬扎羅雪山。至于以后的打算,也許會嘗試珠峰,也許會去K2峰。那本手冊就是他的人生目標,除非自己老去或者死去,否則決不會停止腳步。
100年前,斯文·赫定沒有完成事情,已經由無數像眼前這樣的瑞典人幫他完成了。
告別登山者,我們踏上回程。四周被冰川包圍著,冰川前緣,巨大的冰墻閃耀著藍色的暗光,時有冰體砰然跌落在冰川前端的湖泊。走出冰川區,視野開闊,覆著淺草的山體,如波浪般起伏在遠端。身后的慕士塔格峰半隱在云霧之中,離我們越遠,反而越顯出偉岸。
重新回到雪山之間的河谷,重新回到中巴公路。和之前去過的其他高原不同,帕米爾高原并沒有明顯的高原面,而是由一系列相間排列的極高山和寬谷組成。薩雷闊勒嶺與昆侖山之間,發育著一條長約200公里,寬數公里,大體呈南北向延展的高原河谷。河谷雪山環繞、冰川蜿蜒、河溪縱橫、湖泊密布,是帕米爾的美景富集地和民族文化走廊。

石頭城
這條寬谷,北起阿克陶的木吉鄉,南至紅其拉甫,之間的蘇巴什大坂是這條寬谷的地理與行政分界線。一條源于慕士塔格的冰雪融水在這兒分流,一條向北匯入喀什噶爾河,一條向南流進葉爾羌河,然后又各自穿越喀喇昆侖山,向東奔向塔里木盆地,最后消失在塔克拉瑪干茫茫沙漠中。中巴公路,正好完整地穿過這條美麗的河谷。
越過蘇巴什大坂便進入了塔什庫爾干縣境內。在地圖上看,昆侖山、喀喇昆侖山、興都庫什山、薩雷闊勒嶺等幾條高大山脈由四面八方迤邐而來,匯集于此。塔什庫爾干竟有一半的土地覆蓋在永久性冰雪之下。而從地勢圖上看塔縣,則更有趣,整個縣域被代表極高山地的深色調包圍,僅北部有兩條代表河谷的淺黃色條帶。沿著這兩條淺淺窄窄的條帶,生息著塔縣全部的居民,也散布著這里不同尋常的文化遺蹤。
塔縣與阿克陶縣以慕士塔格峰為界,但兩側的風光迥然不同。從塔縣境內看慕士塔格峰,山體拔地而立,角峰尖銳,更加氣勢磅礴。
冰川之下的塔合曼是慕士塔格南坡極美的山間盆地。塔合曼,塔吉克語中意為“四面環山”之意,非常形象地表達了這里的地貌特點。盆地的中央,生活著近600戶3000多塔吉克族人。寬緩的河谷、源于慕士塔格的冰雪融水為他們的生息繁衍提供了條件。盆地之中,阡陌縱橫,河溪蜿蜒,村寨井然,楊樹環繞,儼然是雪山環抱中的世外桃源。站在村子南端的橋頭,整個盆地盡收眼底,遠景是雪山冰川,中景是村寨田園,近景是河溪清流,塞上江南的極致美景大概也就如此了。
塔合曼盆地處于幾條斷裂帶的交匯處,盆地內多溫泉出露。有名的塔合曼溫泉位于盆地西側山麓,水溫達65度,是當地老鄉和游客洗塵、沐浴之處。開展溫泉調查的新疆地礦局第二水文隊,已經在此工作兩個多月了,他們將通過物探、工程揭露、鉆探等手段,摸清這里溫泉的形成機制,并尋找更多可供利用的溫泉。而塔合曼以南的另一個地方,據說一口溫度高110多度的地熱井已經完成鉆鑿,從這里到縣城的地熱管道也即將完工。塔縣將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利用溫泉供暖的縣城,這是塔合曼盆地給予人們的溫暖。對于世居高寒惡劣環境中的塔吉克族人民來說,這個溫度彌足珍貴。
穿過塔合曼盆地邊緣的紅色砂巖峽谷,南行約30公里,塔什庫爾干縣城便到了。
位于群山之中的塔什庫爾干縣是我國西北邊陲著名的高原小城,小城在雪峰的輝映下,靜寂而悠遠,具有一種曠古無擾的質感。走近小城,街道寬闊整潔,兩側的民族風情雕塑,或舞或歌,或騎或跳,姿態各異,展示著塔吉克族與眾多不同的傳統文化。街上行人服飾各異,有身著花色連衣裙,頭戴圓筒形繡花棉帽的塔吉克美女接踵而來;也有梳著細發辮,頭戴花帽的維族姑娘擦肩而過。
歷史上的塔什庫爾干在西域諸部的征服與反征服中,紛紛擾擾。漢代此地屬西域蒲犁國,之后又在此建立朅盤陀國,唐時在此設立蔥嶺守促所,明代被葉爾羌國所征服。但不管歷史屬地如何凌亂,這里作為蔥嶺要沖的地位始終亙古不變。從中原、西域諸國通往中亞、印巴的道路均在此匯合。玄奘西游的艱難腳印曾留在這里,絲綢古道的悠悠駝鈴聲也曾在這里起此彼伏。有關這個古城的故事,被記錄在城北石頭城的殘亙斷壁中。
實事上,塔什庫爾干一詞的來源,便是這座石頭城。塔什庫爾干在維語中,即為“石頭城”之意。
石頭城位于縣城以北的山丘,地勢上明顯高出塔什塔爾干河谷。有關這座古城的歷史模糊不清。有人說始建于漢代,有人說是公元初期塔吉克人建立的“朅盤陀國”的都城,有人考證是唐代的遺存,也有人說是一千多年前色勒庫爾國人民用120天建成,但色勒庫爾國又是何方國王,只有傳說,史籍無考。果戈里說“當歌曲與傳說緘默時,惟有建筑還在說話”,但這里的建筑好像也是默默無語,留給我們無盡的猜想。
在普通游客眼里,如今的石頭城,僅余石頭,不見故事。然而,在考古學家眼里,這里的每一塊石頭都是故事,都可以拼裝成完整的歷史。據專家考證,石頭城依山勢而建,用石塊夾土壘砌,分為內外兩部分,外城方圓3600米,城垣周長1285米。城堡建在高丘上,城雖小,地勢卻極為險峻。而走進城內,城墻、炮臺、城門、城墻、城垛、女墻……城東的寺院,城西殘存民居……似乎一座城廓的全貌已在他們心中搭建完成。
石頭城終究是一座廢棄已久的古城,它曾經的輝煌,記錄在一個叫馬可·波羅的意大利旅行家的游記中,他寫道:“荒涼的沙漠中,坐落著一個又一個繁華昌盛的古城,它們連接起了絲綢之路。在那里,各民族人民聚集在一起,繁榮富足……”然而,這段記錄怎么看都像是現代人泡制的文宣廣告。而1300年前的《大唐西域記》里則記載,“遠古的朅盤陀人40天造就石頭城”,這個比深圳速度還要快的建城記錄,同樣讓人充滿疑惑。
石頭城就這么讓人不得其解。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去欣賞它的雄闊氣概。石頭城適合于遠觀,尤其適合于站在阿拉爾金草灘隔水相望。
清晨,陽光照耀著塔什庫爾干河,河流以最自由的形態蜿蜒在一撒千里的金草灘上。流水滋潤的地方,水草恣意生長,大片的羊群埋首其中,專注地吃著細草。遠方,炊煙從氈房升起,幾個塔吉克小姑娘在河邊汲水,明艷的服飾在陽光下猶如盛開的花朵。晨曦中的石頭城被朝陽染成金色,陽光徘徊,勾留在曲折墻碟之上。亙古靜穆的城墻,在高原純凈的藍色天空下,雄偉、壯麗,儀態萬方。它仿佛自古便立于這里,任頭頂風云變化,任腳下馬蹄聲碎,金戈鐵甲。在時空無涉的永恒中,古老的城中,仿佛依然人影綽綽,國王、王后、奴仆、公主……行者腳步紛沓,商隊的駝鈴聲悠悠……每個石頭似乎都是活著的見證者。
(責任編輯/吳曦 設計/王靜)